新中國成立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海陸空打私行動早在半個月前就拉開了帷幕。
在水上打私工作上,東廣、建福和東海等省市出動了大量執法船艇,並且已取得了階段性勝利。
濱江的情況不同於東廣和建福等省,公然從海上走私的很少,但不等於沒有,所以水上打私行動一樣要開展!
明天要展開前所未有的水上打私行動,江城海關的徐關長前天就來了,昨天出席了濱江市的抗洪表彰大會,昨晚給海關係統的抗洪功臣慶功,明天一早要出席水上打私的出征儀式。
考慮到濱江海關的執法人員不夠,他甚至從姑州、吳錫、震江等海關調來了三十多個關員,加入接下來的水上打私行動。
水上打私行動明天才拉開帷幕,但岸上的打私行動已進行了半個月。
徐關長正在聽濱江海關的劉關長和曾副關長彙報前一階段查處的走私案件,劉關長的手機突然響了。
“老劉,先接電話。”
“行。”
劉關長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擡頭道:“徐關,是陵海的葉書記打來的。”
徐關長愣了愣,笑道:“接。”
十有八九是興師問罪的,或者說是談條件的。
劉關長定定心神,接通電話笑道:“葉書記,你也太不把我們當朋友了,昨天上午開表彰大會的時候還保密,直到下午我們才知道你們陵海被評爲全國抗洪先進集體,你過幾天要去人民大會堂參加全國抗洪總結表彰大會,要去作事蹟報告,甚至要去出席國宴!恭喜恭喜,熱烈祝賀!”
葉書記笑道:“鹹魚他們幹得好,我只是沾鹹魚他們的光,讓你見笑了。”
開口就是鹹魚!
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談賣魚的事。
劉關長回頭看看笑而不語的曾副關長,舉着手機感慨地說:“葉書記,鹹魚不只是你們陵海的幹部,一樣是我們海關的幹部,甚至可以說是我們海關的孩子。他幹出這麼大成績,獲得這麼大榮譽,我和老曾臉上也有光,我們海關與有榮焉。”
“鹹魚怎麼就成你們海關的孩子了?”
“他本來就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在工作上,這十年來我們對他一直很支持。不管他想搞什麼行動,我們海關有船出船、有人出人、有力出力,甚至連經費都沒少出。”
劉關長笑了笑,接着道:“在生活上,這十年來我們對他也一直很關心。從他跟向檸談戀愛、確定戀愛關係,到他師父去世,再到他跟向檸結婚,到喜得千金,可以說這些年無論他家有什麼事,老曾都去過!”
這是擺老資格,欺負我認識鹹魚比較晚?
葉書記樂了,敲着桌子笑道:“劉關長,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不能成爲你們公然挖我們陵海牆角的理由。”
“什麼叫挖牆腳,上次不是說過麼,這是讓他歸隊,讓他回家。”
“問題是你想挖的不只是一個鹹魚,也是一個剛帶出全國抗洪先進集體的全國抗洪模範!”
“葉書記,說了你可能不信,我們真沒往你說的這方面想,在我們眼裡鹹魚就是個孩子,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孩子。”
劉關長頓了頓,很認真很嚴肅地強調道:“鹹魚是我們海關跟港監局、水上分局和長航分局共同培養的後備幹部,這一點無可爭議。由於工作需要,他在水上分局幹過,也在長航分局幹過。現在海關這邊更需要他,所以我們研究決定讓他回來。”
打擊走私不是海關一家的事,需要包括公安、工商、稅務在內的很多部門協助。
具體到打擊水上走私,也不是光靠上級即將裝備給濱江海關的那一條緝私艇所能做到的,一樣需要江上幾家執法單位的協助。
葉書記很清楚海關是想把鹹魚調過去,藉助鹹魚“濱江水師提督”的人脈優勢,牽頭江上幾家執法單位的水上執法力量打擊走私。
並且從大局出發,人家挖這個牆角可以說挖的理直氣壯。
但就這麼放鹹魚走,葉書記還是有些不甘心,笑道:“劉關長,你們那麼支持我們陵海的經濟建設,我們陵海一樣要支持海關的工作。你們想把鹹魚調過去我沒意見,但不能就這麼調。”
“葉書記,你能不能說具體點?”
“你只是說要把鹹魚調過去,但沒說把鹹魚調過去做什麼,總得有個位置吧!”
“葉書記,這一點你儘管放心,我們早考慮過了。由於年齡和剛提正科時間太短的關係,直接提副處不太現實,我們打算先讓他擔任團W書記兼水上緝私科長。等緝私警察隊伍組建起來,等他年滿三十週歲我們再作進一步安排。”
海關一樣有團W。
讓鹹魚擔任團W書記,就是把鹹魚當後備幹部培養。
不過話又說回來,打擊水上走私跟打擊岸上走私不一樣,他們除了培養鹹魚還能培養誰?
葉書記正想着跟他們提點什麼條件,劉關長接着道:“葉書記,就算你不給我打電話,我一樣要給你打電話。陵海港申報國家一類口岸的事,徐關長說申報材料已經到了總署。你過幾天不是要去首都出席全國抗洪總結表彰大會麼,如果有時間可以去一趟我們海關總署,等總署那邊批下來就可以呈報國W院審覈。”
這跟黃遠常一個套路!
有行政審批權了不起,總用行政審批拿捏人有意思嗎?
但想到投資好幾億建設的陵海港竣工之後不能只是內貿港口,葉書記只能認慫,笑道:“感謝徐關長和劉關長對我們陵海經濟建設的關心,你們這次真幫了我們陵海大忙。”
“應該的,我們本來就應該爲地方經濟建設服務。”
“對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把鹹魚調過去?”
“越快越好,一是水上打私行動需要他,再就是我們明年要裝備一艘緝私艇,艇員隊伍要抓緊時間組建。等水上打私行動結束,等艇員全部到位了,甚至要讓鹹魚帶隊去已經裝備緝私艇的兄弟海關學習。”
“可他是陵海預備役營的營長,馬上要召開全國抗洪總結表彰大會,據說軍委也要召開全軍抗洪總結表彰大會,他在這個節骨眼上調你們那邊去不合適。”
“理解,我們可以先借調。”
抗洪時,水利部門厲害。
現在中Y重視打擊走私,海關變得很厲害。
想到跟退居二線差不多的周慧新,都能在這個風口做上了濱江市公安局的黨委委員,葉書記好奇地問:“劉關長,周慧新接下來是不是也要調到你們海關?”
這不是什麼秘密。
劉關長直言不諱地說:“這要看情況,上級說要組建緝私警察隊伍,但什麼時候組建、怎麼組建現在誰也不知道。現階段打私工作又離不開公安支持,所以在正式組建緝私警察隊伍之前,慧新同志肯定是不會調過來的。”
“周慧新、鹹魚、許明遠都是我們陵海的精英,而且鹹魚接下來還要帶人去你們那兒。劉關長,你們這牆角挖的漂亮啊,可以說把我們陵海公安系統最有能力的同志給一鍋端了!”
“葉書記,幹部是培養出來的,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培養出一批更有能力的幹部。”
“培養幹部,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
“葉書記,我覺得你有點杞人憂天。況且,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你這幾年把陵海的經濟建設搞那麼好,在抗洪搶險工作中又取得這麼大成績。這是我們私下裡說的,你又能在陵海乾幾年?”
“劉關長,你這就擡舉我了。”
“我真不是在擡舉,陵海這幾年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你這個班長功不可沒,高升是早晚的事!”
“劉關長,別拿我開玩笑,鹹魚的事就這麼說定了,等他過段時間參加完全軍抗洪表彰大會回來再調你們海關去。”
“行,感謝葉書記對我們海關工作的支持。”
“我更要感謝你們,客套話我就不說了,說幾句心裡話,在周慧新的工作安排上,我顧慮太多,沒幫着跟上級爭取。要不是你們幫忙,他之前的那個政協黨組成員可能要幹到退休。”
在幹部的選拔任用上是有規定的。
周慧新確實有能力,但周慧新患過癌症,手術之後雖然恢復的不錯,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復發,像這樣的情況組織上一般不會再安排職務。
而周慧新今年才四十九歲,既有機關工作經驗,又有基層工作經驗,正是幹事業的時候。
當時把周慧新安排到陵海市政協做黨組成員,雖然也是一種照顧,但對周慧新而言相當於政治生命畫上了句號。
從這個角度講,海關確實幫了周慧新大忙,給了周慧新“第二生命”。
劉關長當時之所以跟濱江市委極力推薦周慧新,主要是出於工作需要,畢竟周慧新是當過公安局長的人,並且在公安局長任上乾得很好,確實非常有能力,真沒想過別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葉書記會這麼說,不禁嘆道:“葉書記,慧新同志要是知道你這麼關心他,他一定會很感動。”
“感動什麼呀,沒能幫上忙,只能說說漂亮話。”
“我不這麼認爲,我相信慧新同志也不會這麼認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