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是吧,叫人好啊!
小魚越想越有意思,乾脆放下椅子,坐到走道中間,擋住他們逃跑的去路,興致勃勃的看他們搬兵。
剛開的店,有人上門找麻煩很正常,畢竟濱江的治安還沒好到路不拾遺的地步。
韓渝很想知道這幫傢伙是何方神聖,示意陳老闆和小表弟他們該幹什麼幹什麼,隨即跟徐浩然、羅文江對視了一眼。
徐浩然很默契地站到吧檯前,確保老闆娘和紅梅的安全,以防三個混蛋狗急跳牆。羅文江走過去站到徐浩然身邊,防止三個混蛋跑路。韓渝和樑曉軍一起擋住通往包廂的方向,就這麼把三個混蛋包圍了。
張紅梅沒之前那麼憤怒、委屈了,反而有些同情這三個鬧事的傢伙。
剛纔上菜時大表姐介紹過,徐大哥是海關的公安,是專門抓走私分子的。小魚姐夫跟大姐夫一樣是長航公安,羅大哥也很厲害,是水上公安局的公安,而且是副局長。
你們不是欺負我們嗎,現在看你們怎麼收場!
就在張紅梅偷着樂的時候,老闆娘也激動的無以復加,心想有公安的關係就是好,不然今晚不知道要被三個混蛋鬧成什麼樣。
“老五,你在哪兒啊,我們遇上幾個不長眼的王八糕子,你趕緊多喊幾個人過來!我在文峰後面,就是剛開的那個飯店,帶上傢伙!”
“浩然哥,他還讓人帶傢伙,說的跟真的似的,哈哈哈。”小魚唯恐天下不亂,故意刺激胖子。
“剛纔是你動的手,我記住你了,有種你等會兒別跑。”
“我不跑,我就在這兒等。”
羅文江一樣沒想到濱江居然有黑社會,故作緊張地問:“韓哥,他們喊人,我們是不是也要喊幾個人?”
韓渝摸摸鼻子,故作猶豫了下說:“喊幾個兄弟保險,萬一等會兒他們人多怎麼辦。”
“那我喊了?”
“喊,我們也多喊幾個。”
“這話是你們說的,行,我們今晚就在這兒分個高下。特麼的,在濱江混了這麼多年,還沒人敢跟我們動過手呢。”
胖子放下一通狠話,又開始打起電話。
能聽得出來,他正在聯繫的全是“社會人”。
羅文江最不怕的就是“社會人”,憋着笑掏出手機,撥通分局值班室電話:“小秦,我是你羅哥,我們在文峰後面的川府……川府……”
羅大哥裝的挺像,張紅梅忍不住提醒道:“川府老陳。”
“對對對,我和鹹魚在文峰後面的川府老陳吃飯,遇上幾個道上的,他正在打電話喊人,你趕緊幫我喊幾個人,帶上傢伙,我倒要看看誰怕誰!”
值班民警反應過來,連忙道:“好的,馬上。”
這裡是崇港分局轄區,你從水上分局調人來算什麼?
韓渝被搞得啼笑皆非,搶過他的手機,飛快撥通市局便衣支隊蘇支的號碼。
電話一通,不等蘇支開口,就用江湖口吻說:“蘇哥,我鹹魚啊,我們文峰後面剛開的川府老陳吃飯,遇上幾個道上混的。我們路見不平,他們不服氣,還想找人、帶傢伙來跟我們幹架,你能不能多喊幾個人,我們人少,我怕吃虧。”
“道上混的?”
“嗯,他們還在打電話。”
“我正好在附近,你先頂着,我馬上過去。”
“快點啊,不然我扛不住。”
與此同時,陳老闆正在廚房裡急得團團轉。
“向師傅,萬一那個胖子真喊好多人來怎麼辦?”
“二哥,你怕我姐夫吃虧?”
“他們人也不多,好漢不吃眼前虧,要不我們打110吧。”
向愛東探頭看看外面,低聲道:“我姐夫沒讓我們打,再說他們剛纔好像也在外面打電話。”
“那再等等。”
陳老闆是真感動。
不只是因爲韓局長和他的朋友們挺身而出,也是因爲前面遇到了事,向師傅二話不說就抄起炒勺叫上配菜的小肖、小陳和勤雜工小關出去了。
陳老闆有好幾個朋友在市區開飯店,也經常遇到這樣或那樣的事,那些廚師纔不會管老闆和老闆娘會不會吃虧,遇到事一個比一個躲的快。
……
胖子見幾個不開眼的傢伙居然也打電話喊人,心想在其它地方說話不一定好使,但在文峰附近誰怕誰,當即翻看手機通訊錄,繼續打電話喊人。
只要認識的,只要離這兒不遠的,只要能聯繫上的,有一個算一個,全喊了一遍。
讓韓渝等人倍感意外的是,這胖子居然有幾分號召力。
雙方僵持了不大會兒,門口就來了一輛出租車,下來四個小年輕,其中一個手裡居然真有傢伙,用報紙包着的,看着有點像砍刀!
“虎哥,怎麼回事,誰特麼不想活?”
“老四,你來的正好,就是他們!”
剛擠進來的這四個,衣着都差不多,白襯衫,黑西褲,看着像是工作服。
韓渝給小魚使了個眼色,示意小魚不要輕舉妄動,故作示弱往後挪挪,不動聲色問:“你們到底什麼意思,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你說呢,你個王八糕子,現在知道怕了?”
有了援兵,胖子嘚瑟起來了,也像韓渝等人一樣拉開椅子坐下,翹着二郎腿,一邊晃着一邊咬牙切齒地說:“你得罪我了,不給個說法,今天誰也別想走!”
現在人數差不多,他這是擔心打不贏,想談判。
韓渝樂了,裝出一副緊張的樣子問:“你想要什麼說法?”
“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好說。”
“還要賠償損失。”
“你們損失什麼?”
“你的人敢跟我動手,我要不要面子?”
“你貴姓,你在哪兒混的?”韓渝想想香港電影裡的橋段,很配合的跟他談起判。
不等胖子開口,剛來的小年輕就指着韓渝惡狠狠地說:“這是虎哥,敢跟虎哥動手,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港區以前也有混混,只不過在嚴打期間全被打擊處理了。
韓渝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總算想起一個港區“大哥”的名字,問道:“虎哥是吧,你認不認識二貴?”
“港務局的二貴?”“嗯。”
“認識,怎麼了?”
“二貴是我大哥。”
“跟二貴混的又怎麼樣,這是文峰,不是碼頭。別說你只是跟二貴混的,就算二貴在這兒他也要老老實實叫我一聲虎哥!”
藝術來源於生活。
沒這方面的生活,這戲不好演。
韓渝正想着怎麼跟他扯,胖子又來了幾個援兵,並且都是坐出租車來的,一下車就凶神惡煞般地衝進飯店。
在門口收停車費的停車管理員,隔壁飯店的老闆、服務員以及一些路過的行人都嚇壞了。
黑社會居然敢招搖過市,這可是鬧市區,難道濱江的治安差到了這種地步?
韓渝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冷冷地問:“你的人來齊了嗎?”
“沒呢,不過收拾你們幾個小混蛋足夠了。”
“收拾我們?”
“收拾你們怎麼了,老子今天就收拾了。”
“那我再等等,等你的人來齊了再說。”
“你喊的人呢?你剛纔不是很威風嗎?”
“再威風也沒你虎哥威風。”韓渝回過頭,看看站在後面看熱鬧的學姐和小姨子,見她倆顯得有些不耐煩,只能無奈地說:“給你們一個機會,給老闆和收銀員賠禮道歉,把單買了,賠償摔碎餐具的損失,保證以後不再尋釁滋事,我就可以讓你們走。”
“你在說笑話吧。”
“給臉不要臉,這就不能怪我了。”韓渝驀地站起身,掏出警察證,在他們眼前亮了亮:“看清楚了,好好想想是你們人多還是我人多,是你們的傢伙多還是我的傢伙多?”
“公安!”
羅文江不等一幫混混反應過來,就一把攥住拿傢伙的那個小年輕,呵斥道:“都給我聽清楚了,我是市局水上分局副局長羅文江,全給我靠牆蹲下!”
小魚再次堵住這幫混混的退路,一手掏出證件,一手指着他們聲色俱厲地警告:“給我老實點,蹲下,雙手抱頭,聽見沒有!”
“說你呢,看什麼看,還想跟我動手?”
徐浩然剛摁住一個不老實的傢伙,幾個便衣民警擠了進來,有的掏出手銬,有的掏出手槍。
帶隊的便衣更是擠到韓渝面前,急切地問:“韓局,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但飯店老闆娘和服務員被他們給嚇壞了。”
“你們幾個,都給我把頭擡起來。”
“警察叔叔,誤會,我們……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公安,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我們錯了。”
“現在知道錯了,早做什麼去了,全部銬上!”
“是!”
“蘇支,他們想吃霸王餐,藉口菜裡有頭髮不給錢,故意鬧事,還摔人家餐具。”
“警察叔叔,我給,我賠。”
“誰讓你說話?”蘇支回頭瞪了嚇的魂不守舍的胖子一眼,轉身道:“韓局,我通知了派出所,派出所的同志馬上到。”
羅文江把一幫混混交給便衣支隊的兄弟,走過來笑道:“蘇支,我們的人也到了。”
蘇支隊長透過落地玻璃往外一看,只見外面來了四輛警車,下來十幾個人,有水上分局的民警,也有在碼頭執勤的武警。
不用問都知道,水上分局的值班民警一時間找不到那麼多人,乾脆請在碼頭執勤的邊檢站官兵協助。
“你們的面子夠大的,居然同時驚動了水上分局、武警和我們便衣支隊。”蘇支被搞得哭笑不得,一把揪起胖子:“先把單買了。”
“好的,我買。”
“老闆娘,他們摔壞了多少餐具,算算多少錢。”
“餐具不值幾個錢。”
“讓你算就算,摔壞了就要賠償。”
“好的,我這就算。”
……
本以爲遇上一幫飛揚跋扈的混混有機會活動活動筋骨,沒想到這幫混混一個比一個慫,都沒動手,一看到警察證就全變得老老實實。
小魚真有幾分失落,啪一聲抽了下最近的一個混混的後腦勺,氣呼呼地說:“你剛纔不是很牛嗎?還問我有沒有種,怎麼這就慫了?”
“警察叔叔,我錯了,我不敢了。”
“魚所,別跟他們計較,讓派出所處理。”
“好吧,交給你們了。”
市局那麼多支隊,小魚對刑偵支隊和便衣支隊還是很佩服的。
想到這幫混混應該是大事不犯小事不斷,誰也不知道他們將來會不會再過來鬧事,乾脆走到吧檯前,當着衆人面道:“紅梅,以後誰敢再來鬧事,就給姐夫打電話,我倒要看看誰不想活了!”
“好的,謝謝姐夫。”
“我們的菜涼了,你端進去讓愛東幫我們熱一下。”
“哦,好的。”
韓渝發現小魚現在也很會做事,不禁笑道:“蘇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一起進去吃點,就當吃夜宵。”
鹹魚副處,小魚正科,徐浩然也是正科,羅文江雖然只是副科,但人家是省廳安排到濱江掛職的,前途不可限量,更不用說還有韓市長了。
蘇支不能不給面子,把外面的混混交給部下,讓部下等會兒移交給派出所,跟着衆人一起走進包廂。
這種事在陳都做廚師時三天兩頭能遇上,有時候甚至會打的頭破血流。
向愛東不敢相信這麼快就解決了,並且把那幫混混收拾的服服帖帖,一邊開火準備幫有本事的表姐夫熱毛血旺,一邊笑道:“二哥,以後我們不用擔心再有混混來鬧事了。”
陳老闆緩過神,嘿嘿笑道:“是啊,有韓市長和韓局長,誰敢找我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