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張益東依然是以前的張益東。
三句話不離領導,眼睛只知道往上看。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的很多領導幹部都是這樣的。
韓渝正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認識那麼多領導,並且私交很不錯卻很少聯繫人家,石勝勇突然好奇地問:“李教,葛調今天到底有什麼事,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李衛國猶豫了一下,笑道:“今天有大老闆要登門拜訪他,要請他出山。”
“大老闆?”
“嗯,香港的大老闆!”
“香港的大老闆請他出山做什麼?”張益東一樣好奇。
李衛國轉身看了看老章,微笑着解釋道:“檸檸不是幫長州引進了一個香港客商麼,投資協議已經簽了,土地使用費都打到了長州財政局賬上,項目要落地,人家人生地不熟,很多事不知道怎麼辦,想聘請葛調出任副總經理。”
韓渝猛然想起學姐好像提個這事,禁不住笑問道:“不是說請葛調去做顧問嗎?”
“人家剛開始是想請葛調做顧問的,後來想想覺得不如一步到位,請葛調去做副總。”
明白了!
老葛爲體現他的“身價”又開始裝了,不然也不會剛回白龍港又帶着師孃和小思琪跑琅山去住“將軍樓”。
韓渝正覺得搞笑,張益東追問道:“葛調願意去嗎?”
“應該願意,”老章拿起服務員剛送來的毛巾擦擦手,笑道:“去長州的港資企業二次就業,並不違反相關規定。人家財大氣粗,給出的薪資待遇肯定不會低,他爲什麼不願意?”
老李接過話茬:“其實路橋公司也想請他去發揮餘熱,開出的工資待遇也不錯,可路橋公司是陵海的企業,原來是交通局的,現在政企分開,但主管單位還是交通局,他可能考慮到方方面面影響也就沒去。”
很多領導幹部在任的時候,一些大老闆會變着法恭維,說以你的能力如果去我公司任職,起碼是副總,一年多少多少錢。
可你真要是辭職去人家公司上班,卻不是那麼回事。
人家看的你手裡的權,並非真認爲你有多大能力。
這樣的事不止一次發生過,有些領導幹部就是腦袋一熱辭職下海結果被搞得苦不堪言。
都說人走茶涼,老葛恰恰相反,人家是在他退休之後邀請他去發揮餘熱的!
張益東很是羨慕,不禁感嘆道:“韓局,都說陵海預備役營是在98抗洪時一戰成名的,我看葛調同樣如此。當年要不是跟你去北湖抗洪搶險,他哪提得了副調,又哪有機會評上抗洪模範,更不會有現在這威望。”
你難道以爲老葛有今天是走狗S運?
韓渝腹誹了一句,意味深長地說:“張市長,葛調不是跟我去抗洪的,是市委市政府安排他和王書記去支持我們抗洪搶險的。在抗洪搶險期間,葛調發揮的作用無可替代,作出的貢獻有目共睹。不誇張地說,要不是有葛調,我們很難在抗洪前線堅持兩個多月。”
……
與此同時,老葛正陪着鮑總在山間小道散步。
鮑總之前只知道老葛是一位退休前相當於副市長的內地官員,在98年抗洪搶險時作出過巨大貢獻,被國家評爲抗洪模範,受到過國家領L人接見。
今天登門拜訪,才知道老葛不只是一個退休官員那麼簡單,他居然擁有軍方背景!
住在風景優美、戒備森嚴的軍事管理區的“將軍樓”,門口有武警站崗。
中午在隔壁海軍部隊營區食堂吃的飯,一位海軍上校作陪,甚至向他彙報濱江艦明天抵達濱江港四號碼頭時的歡迎儀式安排。
剛纔路過一個軍營,在營區門口站崗的解放軍戰士一見着他就敬禮。
在內地做生意,沒點關係真不行。
鮑總意識到找對了人,滿是期待地說:“葛生,剛纔吃飯時我出去接了個電話,電話是集團董事局主席徐生打來的,他委託我向您問好,他說只要您願意來鄙公司屈就,薪酬什麼的都好說。”“鮑總,你們是我跟韓市長一起請來的客商,你們信任我,來濱江投資,我不能辜負你們的信任。就算不去貴公司任職,你們今後遇到什麼事,我一樣不可能坐視不理。”
“葛生,這不一樣,我們非常期待您加盟。”
“說句心裡話,我雖然退休了但一直想做點事,可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影響,又覺得不太合適。至於薪酬,我有退休工資,連生病了去醫院都住幹部病房,錢不錢的真不是很重要。”
“我知道您不缺錢,但我們真需要您的幫助。”
鮑總大概猜出葛先生擔心什麼,畢竟他以前是政府官員,甚至有軍方背景,身份比較敏感。生怕葛先生不願意屈就,想想又說道:“冒昧登門前,我打電話請教過韓市長。韓市長說我們集團是在長州投資的,並不是在您任職過的陵海投資,您加盟我們公司,不違反國家的規定。”
“小韓市長真這麼說的?”
“不信我可以給韓市長打電話。”
“鮑總,這麼說我不去跟你做同事都不行?”
“葛生,實不相瞞,我還打電話請教過魏書記,魏書記也說您是出任我公司副總的不二人選。”
“罷了罷了,我去行了吧。”
“葛生,徐生知道您願意屈就,一定會很高興。”
“你們徐主席是個性情中人,在深正時我們是一見如故。”老葛感慨一句,隨即話鋒一轉:“鮑總,我可以去你們公司上班,但要讓我先把手頭上的工作忙完。中午你也聽到了,濱江艦明天要回濱江,我不去現場看看不放心,畢竟我現在仍兼着濱江海軍預備役防救船大隊專家組成員。”
“沒關係,我們可以等!”
有這麼一位背景深厚的前政府官員坐鎮公司,今後有什麼好擔心的?
鮑總高興的無以復加,趁熱打鐵地說:“徐生在電話裡交代過,您如果願意屈就,在您的薪酬方面我們將參照集團東廣分公司副總的標準。月薪兩萬元人民幣,年薪二十四萬,您看行不行?”
老葛嚇一跳:“年薪二十四萬!”
鮑總很直接地以爲葛先生嫌少,連忙道:“葛生,我知道有點少,但集團在內地有那麼多分公司,我們集團又是港交所的上市公司,在內地分公司職員的薪酬方面,早制定了一套薪酬指引。
不過徐生說了,除了薪酬之外集團還有一些福利,比如每年會請您和您的太太、千金去香港、大馬、新加坡、澳洲等地度假。又比如會在香港給您買一份很不錯的醫療保險和商業保險,這與您在內地的保險並不衝突。”
老葛緩過神,強按捺下心中的激動,故作輕描淡寫地說:“二十四萬不少了,再說不能因爲我一個人壞了集團的規矩。”
“謝謝葛生理解。”
“什麼葛生,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同事,你就是我的上司。”
“葛生,您真會開玩笑,我只是……只是您名義上的上司,以後少不了您的幫助。”
“不不不,名不正則言不順,我既然去你們公司任職,就要按照公司的規矩辦,要不我以後繼續稱呼你鮑總,你呢稱呼我葛總。鮑總,你意下如何?”
“也好,葛總,您慢點,這兒太陡。”
“好好好,謝謝啊。年紀大了,腿腳是要注意點。”
年薪二十四萬,好好幹幾年,就能存五六十萬。
有五六十萬存款,就不用擔心女兒長大之後沒錢花!
況且,公司還安排去香港、馬來西亞、新加坡乃至澳大利亞旅遊,這既能賺大錢又不違反原則的好事去哪兒找?
老葛人逢喜事精神爽,一邊接着陪鮑總遊覽琅山,一邊暗暗盤算先幹幾個月,等到拿到十幾萬工資,先把那套買二手房時跟銀行借的貸款還上,然後賺多少存多少,都給小思琪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