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往常一樣, 午休期間跡部和夜子兩人都會到中庭花園裡的那棵最大的櫻花樹下休息,現正值如春三月,午間的陽光灑在身上格外溫暖, 睡意也升了起來。
坐在樹下, 夜子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非常自覺的枕在跡部的膝蓋上睡了起來, 也不管他是否同意, 不一會就睡着了,嘴角微微的勾起似乎正在做着什麼好夢。
夢裡有一片空曠的草地,青綠的矮草隨着輕風的方向飄揚, 草地之中有一抹白,近身看去, 原來那裡躺着一隻純白的大狗和一個約莫五歲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稚嫩的臉上掛着甜蜜的笑, 一雙小手抱着大狗的頸脖,整個腦袋都陷入那圈白色的皮毛中, 滿足的蹭着。
大狗也因爲她這樣的動作高興的晃動着尾巴,很是喜歡小女孩親暱的動作。
畫面迅速的變換,小女孩長大了一些,似乎有八歲,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背後, 身旁跟着之前的那隻純白的大狗。
兩人在草地上悠閒的散着步, 遠處似乎傳來什麼聲音, 驚得那隻大狗豎起了耳朵, 下一刻就狂跑了出去, 驚得小女孩連忙喊着它的名字,“艾琳!艾琳!”
卻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連忙拔腿追了上去,一張小臉佈滿了焦急。
沒跑幾步,大狗的白色身影越來越遠,無論她怎麼拼命去追都追不上,心中一緊,腳步也亂了起來,一不小心整個人就載到了下去。
強忍着疼擡起了頭,不放棄的想要再度尋找,卻在擡頭的一瞬停滯了下來,眼前的草地上站着一隻白色的小狗,小狗見她正看着自己高興的朝她拼命擺着尾巴,她吃了一驚,不顧身上的疼痛,連忙爬了起來,把它抱在自己懷裡,“是你回來了嗎,艾琳?”
畫面又變換,小狗迅速的長大,就像之前那麼大,小女孩又長大了,紮起高高的馬尾,蹲在地上和狗兒擁抱,狗兒高興地伸出舌頭狂舔着她的臉,逗得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人一狗在草地上跑了起來,好不歡快。
畫面極快的變換着,時而是他們一起跑步,時而是他們一起登山,時而是狗兒趴在網球場上看着自己的小主人練習網球,全是他們快樂的情景。
畫面再度的變換,他們正在悠閒的散着步,她聽到有誰在叫她的名字,這個聲音非常熟悉,熟悉到她的腦海裡迅速浮現那個人的相貌,隨着那人的相貌越來越清晰,周圍卻變得越來越模糊,一點一點蔓延開來,就連站在自己身旁的艾琳都看不清楚,她一急,來不急驚呼出聲,一道刺耳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她捂住耳朵那道聲音卻一點都沒變小,反而越來越大,周圍的景色迅速的消失,她什麼都沒抓住……
夜子從夢中驚醒過來,長長的睫毛跟着一起顫抖,兩眼無神的睜着眼睛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直到夢裡那道熟悉的聲音再次的想起才喚回了她的意識。
“電話。”沒錯,聲音的主人正是跡部。
她猛地回過神,看到他好看的眉角微微的挑了挑,才意識到是自己的電話在響,輕輕的吐了吐舌頭,在口袋裡摸索着,終於抓了出來,看了看屏幕顯示的來電,一陣奇怪。
咦?怎麼會是家裡的電話?
儘管感到疑惑,還是按下了通話鍵,屏幕上立刻轉爲“通話已開始”。
“喂喂?!”
“小姐,不好了!”電話那端傳來的是上島小姐焦急的聲音,似乎還隱隱帶着哭腔。
她心中一緊,略微皺了下眉頭,淡淡的開口,“怎麼了?”
“小姐,艾琳不見了!”焦急的說完這句話,聽筒裡立刻傳出上島小姐的哭聲。
“什麼?!”她腦子裡響起一道爆炸聲,像平地裡的一聲雷把她嚇在原處不敢動彈。
同時靠着樹幹而坐的跡部也感到她的僵硬,低下頭看了看自家的女朋友,現在正處在發愣狀態,他蹙起眉,似乎預感到一件糟糕的事情正在發生,於是張了張嘴準備詢問她電話裡的消息,然而她的聲音比他快了一步。
“不可能!”她猛地坐起,臉上也透露着焦急,只是努力剋制着,“艾琳不可能不見了。”
一旁的跡部聽到那個名字,也不由僵了僵,只是立刻恢復了常態。
他預感的一點沒錯,的確是件糟糕的事。
“是真的,小姐。”上島小姐擦了擦眼淚,聲音還是有明顯的嗚咽,“今天夫人帶着艾琳去散步,結果艾琳趁夫人不注意就跑得不見影了,現在相葉先生正派人去找它。”
內心儘管已是亂成一團麻,神志卻變得清晰,她敏銳的抓住了關鍵字眼,急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艾琳一向那麼聽話,它怎麼會自己跑掉?”
“不知道。”上島小姐也急得不行,“都找了好一會了,可是沒有任何結果,夫人說無論如何都要告訴你一聲,讓你留意艾琳會不會跑去學校找你。”
“……我知道了。”她拼命的壓住內心的焦躁,手上卻匆忙的掛斷了電話。
看着她整張臉佈滿着焦急,心中一窒,將她攬進自己懷裡,輕聲問道,“艾琳不見了?”
她木然的點了點頭,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些什麼,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
他皺深了眉頭,極不喜歡她這副模樣,又是心疼又是惱怒卻又不能發作,他把她放到自己腿上,揉了揉她的發,“本大爺會派人去找。”
簡單的一句話竟然她生生流下了淚,她也一下子活了過來,緊緊的抓住他的肩頭,“一定要找到艾琳,一定要找到艾琳。”她只重複了一遍就再也忍不住,撞進他的胸口大哭了起來。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艾琳,不能再失去一個艾琳。
兩人直接把下午的翹掉,開始挨個挨個走訪排查艾琳可能會去的地方,也吩咐忍足留在學校留意艾琳是否會出現在學校。
夜子坐在車上緊緊的握着跡部的手,她真的很害怕,從來沒這麼害怕過,像是一下子把她全部的懦弱都揭露了開來,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默默唸着艾琳的名字,試圖要從這個名字上尋回勇氣。
“不用太過擔心,艾琳已經五歲了,應該不會有事,嗯?”
“那它爲什麼會突然跑掉?”
“……或許當時有母狗在附近。”他的假設完全沒有說服性。
“……艾琳就是母狗。”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揭露他們都清楚的事實,“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說冷笑話?而且還是這麼蹩腳的冷笑話。”
“……咳咳。”他尷尬的輕咳了兩聲,別過頭看向一邊。
她看着他微微發紅的耳根,莞爾一笑,將腦袋靠着他懷裡,“謝謝你,景吾。”
他們率先去了兒時經常去的那個公園,那裡還是同往年一樣,這個季節正是櫻花飛舞的時候,整個公園上空飄灑着粉色的花雨,兩人竟一時之間看呆了去。
猛然回過神,夜子抽出手跑了出去,在花雨之下找尋着一抹白色,毫無雜質的白色。
哪裡都沒有……沒有她要找的白色……
淚又無聲的滑了下來,她急忙轉身,拉住跡部就往回跑,也不去管那飛揚開來的淚砸在跡部身上會有怎樣的衝擊,她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它,必須要找到它,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它。
車子重新發動起來,她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正要撥通電話,一陣悅耳的鈴聲在寂靜的車廂裡響了起來,四處尋找着聲音的來源,竟是跡部的口袋。
在夜子萬分的關注下,跡部優雅的接起電話,還不忘揉了揉夜子額角的碎髮,似乎想她保持冷靜。
她也很知趣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靜靜的看着他眉飛色舞的表情,聽着他性感的嗓音,豎起耳朵敏銳着抓住各個此劇,熱切的想要聽到她渴望的答案。
只是直到跡部掛斷了電話也沒有聽到她想要的東西,不由失望的低着頭,看着鋪滿毛毯的地面。
鼻子突然冒出一陣酸楚,她又要落下淚來,卻被又一陣電話鈴音成功的阻止。
“哦?”跡部下意識的挑了挑眉,“你確定?…嗯,我知道了。”
掛斷了電話的他看了看還在低頭髮呆的夜子,扯出一抹笑,微微的埋下些頭靠在她的耳邊,“本大爺已經知道艾琳去哪兒了,要去看看嗎,嗯?”
不出所料,她猛地一擡頭,一下子激動起來,“真的嗎?”
“不相信本大爺,嗯?”他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臉。
“艾琳在哪兒?”她故意忽略他這句話,直接問。
“你家。”
“誒?!”
當車子在自家大門穩穩的停下,夜子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車,穿過自家庭院進到了屋內,還沒來得及蹬掉鞋子就看見自己的母親拿着手帕捂住嘴角,那樣子看上去似乎在偷笑。她微微一愣,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咬了咬脣,迫使自己鎮定下來拖掉了鞋,優雅的走到自家母親跟前,“母親,艾琳在家裡對不對?”
“不錯。”鈴木夫人放下手帕,臉上一點焦急的神情都沒有。
“……艾琳一直都在家?”她小心翼翼的拋出疑問。
“不錯。”
“……它根本就沒有跑掉?”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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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您安排的?”
“不錯。”
“爲什麼?!”她完全無法理解母親的做法。
“小夜啊~”鈴木夫人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你仔細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她認真的思索着,一下子恍然大悟。
“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身後跡部性感的聲音無情的揭露出事實。
“媽媽!”她沒有形象的大嚷出聲,臉色極其難看。
“呵呵,真是好久沒有看到小夜這副模樣了。”鈴木夫人發出一聲感嘆,“媽媽就知道小夜一定會急得哭,果然沒錯呢。”
“媽媽!你怎麼可以這麼作弄我?”
“不然你怎麼會上當?”鈴木夫人優雅的笑着,“要不是景吾發現的早,媽媽還能再多看一會你那副哭臉呢。”
“媽媽!”夜子急得直跳腳,又無可奈何。她怎麼有這麼一個喜歡作弄自己女兒的媽媽啊喂!
發泄似的吐槽一句,她攏了攏鼻子瞪了一眼自己的母親,轉身跑上樓去,強迫自己忽略不計身後的笑聲,打開自己的房間門,那抹熟悉的剛纔一直找尋的白色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她快步走了過去驚醒了它和它來了一個滿滿的擁抱。
——艾琳,要一直在我和景吾的身邊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