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光頭 兵之煉獄 青豆
接下來的幾天,孫家樹推掉了公司的一切事務,集中精力來照顧綠葉,在他的精心護理下,綠葉的病情漸漸好轉起來,也許是受到了愛情的滋潤,綠葉的臉上也變得紅潤起來,心情也好了,她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孫家樹聽說烏雞能夠補血,就專門到菜市場買了一隻大烏雞來,全身統黑,有十多斤重,他把雞子送到他這幾天經常來就餐的位於醫院對面的一個飯店裡進行加工,由於來的次數多了,飯店裡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大老闆,所以服務非常周到,服務員看到孫家樹坐在大廳裡等着燉雞子,便告訴他晚一點再來,燉雞子燉的時間越長,營養就越高。孫家樹聽了就走出飯店在大街上閒逛起來。
不遠處有一家美容店,孫家樹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這幾天只顧忙着護理綠葉,頭髮也沒顧得上理,他對着玻璃門看了看自己,鬍子也長了好長了,他看起來好像比以前蒼老了十多歲。乾脆趁着這一會兒沒事,把頭髮理一理吧,他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理髮小姐馬上迎了上來,禮貌地跟他打招呼:“先生,理髮嗎?”
孫家樹點了點頭。
“請裡面坐。”理髮小姐熱情地給孫家樹讓座。孫家樹在大鏡子前椅子上坐了下來。
理髮小姐問:“先生,您理什麼髮型?”
“理個中分吧。”從部隊回來後,他又留起了長髮。
理髮小姐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梳子精心地給孫家樹剪起頭來。經過一番洗、剪、理、吹、修,最後還噴了一層髮膠,老遠就能穩定一股清香,再次看鏡子時,孫家樹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先生,您看起來可真英俊。”理髮小姐誇獎說。
孫家樹謙虛地笑了笑,他感到,頭髮一理,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人一下子精神起來,他得意地欣賞着鏡子中的自己,感到很滿意,他掏出了錢包準備付錢卻停住了,他想起綠葉的頭髮全沒了,她一定對頭髮很敏感,自己這一理髮一定會勾起她的傷感,他保證過再也不讓綠葉受到一絲絲傷害。於是他重新坐了下來,“小姐,麻煩再給我理一下。”
理髮小姐馬上走過來問:“先生,哪裡不滿意嗎?”
“哪裡都滿意。”孫家樹說。
“那先生怎麼還要理?”理髮小姐奇怪了。
“我想理個光頭。”孫家樹說。
“光頭?”理髮小姐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好看的頭髮爲什麼要理光?別開玩笑了大哥。”
“就是因爲太好看了我才理的,不過你放心,我會付你兩次錢的,你快給我理吧。”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如果是我理的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是你理的太好了我才決定理光頭的,難道咱們這裡不理光頭?”
“理啊,不過你這樣的客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真讓人有點摸不着頭腦,你要是真想理光頭來作賤自己,我也沒辦法,不過理了後你可不要後悔。”理髮小姐拿起了電推子插上了電源。電推子“嗡嗡”響起來,她又不放心地問:“大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到底理不理?”
“理,我決不後悔,理吧。”孫家樹斬釘截鐵地說。
理髮小姐拿着推子放在了孫家樹的頭頂說:“大哥,我可真的理了。”
“理吧,怎麼短就怎麼理。”
電推子貼着孫家樹的頭皮移動起來,孫家樹頓感頭皮涼絲絲的,大片大片的頭髮飄落下來,只一會兒工夫,孫家樹就變成了“光頭和尚”
孫家樹摸着光光的腦門笑着說:“以後洗頭就省洗髮水了,謝謝你啊,給你錢。”
理髮小姐接過錢說:“大哥,下次再理髮的時候最好一步到位,你看,浪費錢不說,也毀壞了我的勞動成果。”
孫家樹笑着說:“不會有下次了,我走了,再見!”
“再見!”理髮小姐禮貌地說。
從理髮店出來,孫家樹看到行人都在扭着頭看他,好像他是外星球來到一樣,他知道大家是在看他的光頭,男人沒頭髮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女人了,綠葉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啊,他看到路邊有一個賣太陽帽的,便買了一頂扣在頭上,這樣一來,便沒有人注意他了。回到飯店,服務員已經把燉好的雞子裝在了袋子裡,就等着他來拿了,孫家樹謝了人家便提着雞子回到了醫院的病房,推開門,綠葉正在看書。
看到孫家樹,綠葉說:“累了吧,快快坐下歇一歇吧。”
“我不累,你看的是什麼書啊?”
“是英語教材,我怕長時間不看要生疏了,等病好了,我還要教書呢,我離不開課堂,離不開可愛的學生們,你不知道,我生病的時候,我們學校連最貧困的學生都捐了款,這一輩子,我欠師生的情,欠父母的情,還有欠你的情,恐怕這輩子還不完了。”
孫家樹聽了心中感到一種傷感: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自己想報考軍校,結果連軍校的大門也沒有踏進去一步,卻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綠葉剛剛實現了理想,卻要被迫離開他熱愛的事業;他和綠葉真心相愛,死神卻要殘酷地把她從他身邊奪走。
看到孫家樹在發愣,綠葉問:“家樹,你在聽我說話嗎?”
“聽着哩,綠葉,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孫家樹忙說。
“你又花錢了,隨便吃點就行。”
“這叫“烏雞大補湯”,補血養顏,喝了你的病就好了,你不是想早點回到講臺嗎?快點趁熱吃吧。”孫家樹用筷子夾了一塊肉送到綠葉嘴裡說:“先嚐嘗味道怎麼樣?”
綠葉嚼着說:“好吃,你也吃點。”
“我不餓,剛纔我已經吃過了,你快吃吧。”
綠葉看到孫家樹戴了一頂太陽帽便好奇地問:“你怎麼也戴着個帽子,是不是想學我啊?”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綠葉請看。”孫家樹學着唱戲的腔調摘下了帽子,剛纔理的光頭便呈現在綠葉眼前。
“家樹,你怎麼理光頭了?太難看了。”綠葉責怪說。孫家樹笑着說:“我想理的,當新兵的時候我就理過一次,特利索,特省事,還特省錢,還不生蝨子,好處多多,咱倆現在平等了,誰也別說誰,以後,我和你一起抵抗病魔。”
綠葉嚼着嚼着哽咽起來:“家樹,你怎麼這麼傻呢?你這是在作賤人自己,我不值得你這樣做,你對我越好,我心裡就越內疚。”她說完撲到孫家樹的懷裡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