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相互對峙起來,一個要去救陶陶,一個要去跟都寶寶匯合。兩個人都有站得住腳跟的理由,互不相讓,卻又想讓對方妥協,聽從自己的意思。
“聽着,我們現在必須先去救陶陶,因爲他承載着機械外骨骼的巔峰領域,倘若……”
“倘若他泄露出去怎麼辦?倘若他叛變了又該怎麼辦?”邢崢嶸冷冷一笑道:“你擔心的是陶陶是否會叛變,這一點擔心多過你對機械外骨骼的關注!”
“沒錯,我是擔心!”蕭援朝低吼道:“因爲那是我哥,懂嗎?我蕭援朝就是個自私到無以復加的人!”
“我懂!但是我不懂一點,你爲什麼對你哥如此不自信?”邢崢嶸轉過頭,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說道:“蕭援朝的哥哥會叛變嗎?”
聽到這句話,蕭援朝的神情爲之一滯,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發現自己對陶陶失去的信心,可邢崢嶸卻充滿了信心。不爲別的,就因爲陶陶是他蕭援朝的哥,而這句話又是從邢崢嶸嘴裡說出來的!
“蕭援朝,我們其實沒必要繼續鬥下去了,因爲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邢崢嶸發出自嘲的笑。
“我也發現了一個問題,”蕭援朝一邊習慣性的摸索着衣兜,一邊說道:“其實我真的很想殺了你,可在最後的時候,卻怎麼都下不了手。”
“哈哈哈哈……”邢崢嶸仰頭大笑,掏出一根雪茄扔給蕭援朝道:“我也一樣,我只想讓你跪在我面前哭而已!哈哈哈……”
接過雪茄,蕭援朝熟練的扔進嘴裡點燃,深深的抽了一大口,搖搖頭。
“邢崢嶸,現在不是爭鬥的時候。”吐出一口煙霧,蕭援朝輕聲道:“我不是對陶陶沒有信心,而是害怕機械外骨骼的技術會被美軍拿走。他們的審訊手段層出不窮,我不知道我哥能不能熬過特殊藥劑。”
蕭援朝嘴裡的特殊藥劑,就是那種能讓人在混沌的情況下,可以把一切都說出來的藥劑。藥劑的學名叫做吐真劑,就是能讓人說出實話的藥劑。
這個詞的創始人是美國婦產科醫生羅伯特。豪斯。
1920年羅伯特。豪斯注意到,注射麻醉劑東莨菪鹼後,患者進入一種特殊的鎮靜狀態,竟然會在無意識狀態下準確地回答問題。由此豪斯大膽猜測東莨菪鹼或其他麻醉劑也許可以讓人如實回答問題,或許可藉此審問犯人,他將具有這類效果的藥物稱爲“吐真劑”。
吐真劑出現以後,首先用在各國的特工、間諜之中,並且風靡一時。所有想要快速得到情報的特工,都會配備吐真劑。而每個國家的吐真劑又不相同,擁有各種各樣的型號,效果也越來越好,越來越直接。
陶陶或許可以熬過審訊,但能否熬過吐真劑的考驗,誰也不知道。因爲他許多年都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了,蕭援朝的擔憂是很正常的。
一旦他在吐真劑的作用下說出了一切,包括特甲類部隊的一切,那麼整個部隊就會徹底暴漏出來。到了那個時候,藏在神秘之中的特甲類部隊就不再神秘,編制、人數、職能作用都會展現在敵人面前。
蕭援朝擔憂的不僅僅是陶陶的被叛國還是怎樣,他真正擔憂的是一旦特甲類部隊暴漏出來,國家與部隊會承受怎樣的損失與打擊。
“我知道,但是我想說的是……”邢崢嶸轉過頭看着蕭援朝的側臉,罕見的柔聲說道:“都寶寶的肚子裡有你的孩子,她是懷着孕在戰場上奔波。蕭援朝,你得去……”
“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蕭援朝冷靜而又冷酷的說道:“如果救不出我哥,那麼我們就殺了他!”
邢崢嶸沒有說話,他看向蕭援朝側臉的瞳孔竟然升出一抹欽佩之意。
是的,他欽佩蕭援朝,對蕭援朝的這一點的確很欽佩。
這個傢伙口口聲聲說自己多麼的自私忽,可做出來的事永遠都不自私。自私的他現在應該做的是返回自己妻子的身邊,別讓妻子在戰場上出現任何意外,讓妻子與其肚子裡的孩子,處於絕對安全的地方。
他不應該選擇救陶陶或者殺陶陶,應該保證自己妻子的安全。這是所有男人都會做的事,並且會拋下一切這樣去做。
可蕭援朝沒有這樣做,他要做的是救陶陶,或者殺死陶陶。絕不是獲得自由之後火速返回妻子的身邊,爲其遮風擋雨。
“我的妻子是都寶寶,都寶寶的父親是都振華,都寶寶肚子裡的孩子姓蕭。”蕭援朝叼着雪茄仰起頭,盯着黑暗的夜空道:“國事家事兩難全,總得有犧牲,都寶寶註定得面臨犧牲。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但是……”
“所以你就得犧牲一方是嗎?可逆這樣真的很男人嗎?”
“男人?呵呵呵……”蕭援朝苦笑道:“我倒是想霸氣一吼,護住自己的妻兒,然後彈指間讓所有的敵人灰飛煙滅,可這行得通嗎?我的骨子裡就是爲國,我的根就是……犧牲。犧牲自己,犧牲家人,犧牲一切可以犧牲的。其實我也不想,可既然走上了軍人這條路,就得去犧牲。如果國家沒有我們這樣的犧牲,我們的妻兒只會活的更苦。我不偉大,我只是做一個軍人應該做的本分而已,而一旦做軍人做的本分,就會跟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親人強烈衝突。邢崢嶸,我跟你說一句實話吧,自從我知道寶寶懷孕了,我就他孃的不想當這個兵了!可不想當又能怎樣?事情還沒了解,還沒有結束,我還得戰鬥。等到這件事完了以後,我絕對會徹徹底底的滾出部隊,守着我的老婆孩子!”
蕭援朝的眼睛裡充滿了無可奈何的苦澀,他現在嚐到了這種滋味。並且清楚的認識到犧牲不單單是犧牲自己,而是要犧牲所能犧牲的一切。
爲了祖國,爲了人民……哪怕他想現在就到都寶寶的面前,用自己的胸膛爲其擋住一切,把自己的女人與孩子牢牢的護住背後。
可是不能,真的不能。事情已經超出預料,他得先去救陶陶或者殺死陶陶!
救出最好,如果非得殺死的話……那又是另一種犧牲,讓他蕭援朝愧疚一生的犧牲。
邢崢嶸盯着蕭援朝痛苦而又無奈的表情,慢慢的說道:“我越來越讀不懂你了。”
“不,你懂我,因爲你遲早也會面臨這種抉擇,唉……”蕭援朝長長嘆口氣道:“怎麼樣?按照我的意思來吧?”
邢崢嶸沒有說話,他選擇了默認。
特甲類不能暴漏,特甲類內部的一切都不能暴漏,一旦暴漏,美軍的彈道導彈會第一時間鎖定國家幾乎大半的軍事重地。
到了那時候,除了捱打還是捱打,失去所有反抗之力,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