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離開,蕭援朝無話可說,因爲他沒能達到學校的要求,所以被淘汰。他不想離開,因爲他丟人了,他想把這份丟人重新找回來,在濃濃的不捨與渴望之下,他最終在史郡王的努力下留了下來。
第二次離開,蕭援朝痛哭,因爲是被驅逐。他開始討厭特甲類部隊,因爲特甲類部隊在他的心裡很重很重,可他對於特甲類部隊來說很輕很輕,隨時可以被趕走,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過客而已。
某種程度上來說,能夠留在特甲類部隊成爲他的唯一。因爲只有成功從特甲類部隊裡走出來,爸爸纔不會打死他;因爲只有呆在特甲類部隊,纔有希望再次見到唯一的好朋友。
蕭援朝不想走,可卻又不得不走。可兩次離開的心境卻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第一次是不捨,第二次是厭惡,恨不得趕緊逃離。
“老闆,你能借我點糧票和方便麪嗎?”蕭援朝抹乾眼淚衝史郡王說道。
史郡王沒有說話,打開抽屜把裡面所有的糧票遞給蕭援朝,又搬出一箱子方便麪。
“叔叔,等我十分鐘好嗎?我要跟我哥哥告別。”蕭援朝看向執行命令的隊長。
面對這樣一個孩子,隊長無論如何都不能說不。他還沒有那麼鐵石心腸,再者說了,這個任務已經完成。十分鐘也好,半小時也好,他們都會把蕭援朝送走。
“十分鐘。”隊長點點頭。
蕭援朝把糧票裝進衣服兜裡,抱着一箱方便麪朝叮噹街的方向走去,史郡王陪他一塊。那一隊士兵則跟在後面,保持百米距離。
“老闆,他們是不是都看不起我?”抱着方便麪的蕭援朝仰起頭問着史郡王。
“他們……”史郡王無法回到,因爲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不是簡簡單單看得起看不起的問題,而是一個連他現在都搞不明白的問題。毫無疑問,這是專門衝蕭援朝來的,只是藉助人口普查完成對蕭援朝的驅逐。
“老闆,你放心,他們看不起我,但是我能看得起自己。”蕭援朝繃着小臉認真無比的說道:“等我長大了,就算特甲類部隊想要我,我都不會加入特甲類部隊。”
蕭援朝的眼神堅定無比,泛着一抹奪人璀璨的明亮,看的史郡王心臟一緊。
這是執着的光芒,不,不是執着,應該是固執!一個孩子對美好認知遭受打擊之後的偏執,甚至帶着一抹濃濃的狂。偏執狂?固執狂?史郡王有些震驚,他從未見過蕭援朝出現這種表情。而這種表情是讓人害怕的,讓人心驚膽戰的。
“爲什麼?”史郡王盯着蕭援朝問道。
“因爲他們要把我趕走。”蕭援朝回答道。
這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理由,卻又是最恰當的理由。當特甲類部隊要把蕭援朝驅逐的時候,蕭援朝不做任何反抗。但他卻升起了極大的逆反心理,甚至是報復心理。
就像彈簧,你壓它彈,壓的越厲害,反彈的力度越大。
小孩是非常單純的,更是純潔無暇的。他們缺乏辨別能力,但是卻擁有自己的一套是非觀念: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你對我不好,我就對你不好。
當特甲類部隊驅逐蕭援朝,讓這個孩子感受到天大的委屈時,他就想到了報復。
他的報復就是如果有朝一日你們想要我,那麼我絕對不會同意,因爲你們曾經拋棄了我!
“老闆,我怎麼才能變得很厲害很厲害?”蕭援朝問道。
“留在這裡。”史郡王沉聲道。
“還有別的方法嗎?”蕭援朝繼續問道。
“沒有。”史郡王搖搖頭。
沒有了,就全國的部隊來說,只有特甲類部隊才能讓人變得很厲害很厲害。這裡以生存爲主,不同層面不同環境的生存訓練。只有接受過各種生存考驗,纔會變得很厲害很厲害。其它任何部隊都不具備這種生存爲王的條件,因爲承擔不起殘酷的後果。
蕭援朝沉默了,抱着方便麪,低着頭朝前走。
幾分鐘後,蕭援朝來到陶陶的房子前,遠遠的看到房門大敞,裡面漆黑一片。
走到門口,蕭援朝把方便麪放在地上,又把借來的糧票整整齊齊的擺在方便麪箱子上,呆呆的盯着漆黑的屋子看着。
看了好一會之後,蕭援朝轉過身,沉默着離開。
他在跟陶陶道別,他知道陶陶很缺糧票,還知道陶陶有時候會沒飯吃。
“小弟,以後我會一年給你做一個變形金剛,直到機械外骨骼徹底完成。等着吧,我可以讓天下人失望,但是不會讓你失望……”
沒有開燈的陶陶看到了蕭援朝,看到了蕭援朝放下的方便麪和糧票……
一路上,蕭援朝都沒有說話,他靜靜的躺在史郡王的大腿上,盯着天花板想着心事。而史郡王也收拾好了一切,準備跟蕭援朝一起離開。
A區別致小花園的兩層小樓裡,幹練的婦人打着電話。
“黃副參謀長,感謝你。”婦人端正的坐在沙發上,眼睛盯着窗外笑道:“我公司的人事部剛好缺少一名主管,如果弟妹在家閒着沒事幹的話不如到我公司去。你跟老都經常成月成月的不沾家,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又匆匆忙忙回到部隊。我們這些做軍嫂的理解,可理解歸理解,受到的冷落可不少啊。讓弟妹來我公司吧,我們姐妹倆還能做個伴,你也放心,呵呵。對了,如果可以的話幫我安排一下,我想見寶寶一面,雖然沒有先例,但媽媽想女兒了見一面應該不算違反紀律吧?好好好,那就先謝謝黃副參謀長了……”
掛斷電話,婦人立即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提着大包小包,一臉急切開心的走出門。
她是都寶寶的母親,某跨國集團董事長林嵐。在商界,林嵐是一個標標準準的女強人,天生具有軍人一般雷厲風行的作風,卻又深悉中國式的關係運作。
當都寶寶被送進特甲類部隊的時候,她極力抗爭,可最終的結果卻是無可奈何。
都寶寶是她最珍貴的寶貝,她會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的女兒更好。她知道女兒跟她小時候一樣倔強,她更知道女兒每月一次打電話反覆跟她說起的蕭援朝一切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