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的轟鳴中,瀑布從高山上傾瀉下來,激起一片水霧。朦朦朧朧之間,只見青山與綠苔間夾雜着閃光的緞帶,耳邊是小河清脆的水流聲,“嘩啦啦”,“嘩啦啦”,好像精靈在歌唱。
雪鴞發出類似“咕咕”的聲音,在山谷間盤旋。兩隻冰原狼在草叢中互相咬來咬去,突然停下,鼻翼抽動,似乎聞到了什麼氣味,接着一前一後,猛地竄入茂密的灌木從中,消失不見。
艾莉亞和布蘭都穿着合身的小號鎧甲,跑在隊伍最前面。艾莉亞的銀色盔甲出自鐵匠大師託布之手,雕飾繁複,精美華麗;布蘭穿着赫倫堡鐵匠鋪生產的黑色盔甲,外觀樸素,但堅固實用。
運動能力更強、年齡也更大的二丫經常欺負弟弟,充滿騎士精神的布蘭自然不會甘當受氣包,即使明知打不贏也勇敢亮劍,一路上兩人都打鬧不停,動不動就拔劍決鬥。
玖健跟在他們身邊,靜靜地看着他們玩耍,澤地人風格的綠色皮甲在叢林裡有迷彩的效果,如果不是他經常出聲提醒兩個史塔克不要太瘋,幾乎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威廉走在最前面,全副武裝,黑暗姐妹掛在腰間;走動時罩袍與披風的間隙中不時閃過瓦雷利亞鋼的光芒。
瑪格麗與威廉手牽着手,綠色禮服上用金線繡着繁複的花紋。沿路的植物在紛紛她腳下倒伏,鋪成一條柔軟的綠色地毯。
莫羅婭走在他們倆身後,紅色的天鵝絨錦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決心成爲易形者的騎士帕門·克連恩與女僕朵拉走在最後。兩人都揹着赫倫堡裁縫鋪生產的大揹包,裡面裝滿葡萄酒、食物和各種野餐用具。
莫羅婭不愧是瑪格麗的親姨媽,也是那種“只要有條件,就絕不委屈自己”的行事風格。好在現在多了一個帕門幫忙,朵拉也能夠輕鬆一點。
因爲森林之子們不喜歡與陌生人打交道,威廉把多數人都留在山腳下。雖然艾莉亞和帕門也不認識森林之子,但他們是易形者,森林之子們應該不會介意與他們接觸。
越靠近瀑布,轟鳴聲就越來越大。水流撞在岩石上濺起的水珠清晰可見。大的如珍珠,晶瑩透亮,歡蹦跳躍;小的細如煙塵,瀰漫於空氣之中,成了濛濛水霧。微風一吹,一陣陣透心的涼氣迎面撲來。
在艾莉亞的驚聲尖叫中,陡峭的巖壁上,一條藤蔓編織成的橋樑慢慢呈現出來,從河邊連到瀑布中間的洞口。
布蘭得意洋洋,恥笑姐姐少見多怪,腦袋上便突然捱了一下。艾莉亞興沖沖的跑上藤蔓橋樑,布蘭恨恨的在後面追趕。
此前帕門也從沒見過瑪格麗的魔法,眼中露出敬畏,心中更加堅信自己投奔魔法之路,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當幾人走到藤蔓橋樑中間時,突然飛來一大羣烏鴉,彷彿烏雲一樣遮住天空,“哇——哇——”的粗劣嘶啞聲不絕於耳。
“嗆啷!”威廉拔劍戒備,黑暗姐妹閃着寒光。
瑪格麗問道:“怎麼了,威廉?有什麼危險嗎?”
“上次我們來就被烏鴉攻擊過。”威廉抓住瑪格麗的手,回過頭,語氣緊張,“我們得走快點!”
莫羅婭不慌不忙,“你看不出來嗎?這些都是森林之子們的夥伴。”
看看天空,果然烏鴉們只是往返盤旋,沒有如同上次那樣俯衝攻擊。
威廉哈哈一笑,“看來是葉子她們在歡迎我們的到來。”
越過水幕,就看到史塔克姐弟正揮舞着小劍打得不亦樂乎。
艾莉亞一直得到蘿婭塔的指導,布蘭則是由赫倫堡教頭羅賓爵士訓練。兩人的基本功都很紮實,無論進攻防守都有模有樣。
進入洞穴時,不知道藏在哪裡的眼睛又冒了出來,舉着照明戒指。
小狼女又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引來了布蘭與眼睛的共同鄙視。
走過彎彎曲曲的通道,無數一模一樣的岔路口,途經形態各異的石柱、石筍,他們終於走到那個巨大的地下洞穴。
洞穴四周插着一些火把,許多雙狹長的眼睛在火光照映下閃閃發光——碩大澄澈,金綠交融,宛如貓眼。森林之子們全在這裡。
布蘭興奮地問候朋友們:灰燼、葉子、鱗片、黑刃、雪發、煤炭……
會說古語的瑪格麗介紹艾莉亞給森林之子們認識。雖然語言不通,但艾莉亞還是很受森林之子們歡迎,很快就與她們打成一片。
差不多的身高,同樣清澈的笑顏,混跡其中,艾莉亞看起來也像一個森林之子。
葉子頂着一頭亂糟糟的棕、紅和金色頭髮,走到威廉面前,看了看,似乎有些失望。
“威廉,你沒有成長。”她的聲音帶着一縷直擊心底的悲傷。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爲綠先知,”威廉有些汗顏,“你們的族羣一定需要綠先知麼……那何不考慮下莫羅婭小姐?畢竟,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森林之子們保持着古老的社會結構,綠先知是族羣的精神領袖,也是類似宗教信仰般的存在。沒有綠先知,她們的生活總是缺點什麼,也會感到不安。
葉子搖搖頭,頭髮上面穿插着的葡萄藤、小樹枝和枯萎花朵隨之搖動,“我們還是等待你吧,好在,我們並不缺少時間。”
“那好吧,我會努力的。”威廉有些心虛。
對於綠先知擁有的種種詭異能力,他也並非不想要,只是他這個“綠先知”的傳承來路不正,還殘缺不全,到底能不能變成完全體,連莫羅婭都說不準。
摸着用藤蔓系在腰間的瓦雷利亞鋼短劍“夜歌”,葉子說道:“現在有什麼我們可以幫你的嗎?”
威廉正想說不用,突然想到洞口的烏鴉,“你們能夠馴養烏鴉嗎?”
“不是馴養烏鴉,那是動物夥伴。”葉子嚴正聲明。
“好吧,夥伴。”威廉從諫如流,“能讓夥伴們學會送信嗎?不用太遠的地方,河間地內就行。”
“沒問題。”葉子信心滿滿,“人類還是從我們這裡學會使用渡鴉通信。”
“太好了。”
學城在各個重大歷史事件中扮演着什麼角色,十分耐人尋味。利用渡鴉通信,幾乎就是把所有信息都暴露給學城,而威廉有很多秘密並不想讓學城知道。
與葉子商討之後,他驚奇的發現,原來森林之子是通過類似易形的辦法控制烏鴉,可以滿世界飛來飛去地尋找收信人,而不依賴固定的城堡。
不僅僅可以送紙質信件,她們甚至能通過烏鴉直接說話,可惜除了葉子,其他森林之子只會說原語和古語。
但這也讓威廉感到喜出望外,用森林之子的烏鴉傳遞信息,不僅安全,而且更加靈活。
有需要的時候,還能讓葉子傳遞語音信息,不留下任何書面痕跡。
滿月當空,羣星拱繞,夜色溫馨。
親手給森林之子們做了一頓美味的晚餐,看着那一張張洋溢着滿足的小臉蛋,眯成縫隙的狹長貓眼,濃濃的幸福感涌上威廉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