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男爵參雜着擔憂和讚賞的複雜目光中,威廉帶着他的侍衛們迅速的衝出城堡大廳,刀劍撞擊聲,喊殺聲與慘叫聲撲面而來。
天色愈發陰沉,片片烏雲彷彿要壓下來一樣,黑壓壓的讓人心頭髮緊。
一羣盾牌上有雙塔標誌的士兵從一段城牆上,沿着樓梯向下進攻,他們居高臨下,劍劈槍刺,堵在樓梯上的考克斯家的士兵有些招架不住,步步後退。
灰色的城牆上灑滿了殷紅的鮮血,牆角下躺倒了一地的屍體。
“他們想衝下來打開城門。”本納德馬上就判斷出了這些佛雷家士兵的意圖。
“那就先把他們趕回去。”威廉帶頭向那邊跑去。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還剩下的十幾個考克斯家的士兵終於崩潰,大叫着轉身逃跑。
威廉的精神力飛速集中,魔力涌動,剎那間,世界靜止下來,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但不同於斬殺異鬼的時候,現在連威廉自己也無法行動,只有意識不受拘束。
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密密麻麻、各種顏色的光點,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些光點代眼前的所有人。
紅色代表亢奮,對面那些佛雷家的士兵基本都是這個顏色。
黑色代表恐懼,那是四散奔逃的考克斯家士兵。
身邊的侍衛們則是平靜的綠色。
他從容的向己方的士兵們發出一道道魔法。在魔法的視野中,威廉身上延伸出了無數半透明的細線,把他和士兵們聯繫在一起。
“不要害怕,跟我衝啊!”威廉拔出黑暗姐妹,向剛剛踏上地面的佛雷家士兵衝了過去。
考克斯家的士兵們突然就鎮定了下來。就好象是神,在他們心中注入了勇氣,讓他們不禁爲剛剛的膽怯感到羞愧。
只是楞了一瞬間,他們又撿起武器,跟在那個無畏的背影身後,衝了回去,目光無比堅定。
第一個迎上威廉的,是一個高大的佛雷家士兵,看着高高劈下的長劍,心中不屑,面帶獰笑。他用厚實的盾牌護住身體,只等砍下來的劍被擋住,反手一劍就能結果了這個看起來很囂張的小子。
然而黑暗姐妹蠻不講理的直接切開了盾牌,去勢不減,在那個士兵驚愕的目光中,冰冷的劍鋒劃過溫暖的肉體,半邊肩膀帶着頭顱飛起,漫天鮮血飛濺。
威廉腳步不停,穿過血雨,撲到佛雷家的士兵之中,劍芒閃動,又砍倒了兩個人,剩下的人才如夢初醒,發出或憤怒或恐懼的吼聲,一齊向威廉攻去。
本納德衝到威廉身邊,替他擋住了一側刺過來的長矛,有着狼一樣兇狠眼神的邁爾斯護住了威廉的另一側,讓威廉可以無所顧忌的展現黑暗姐妹的血腥。
狹窄的樓梯上擠滿了佛雷家的士兵,威廉卻彷彿閒庭信步一樣,輕鬆的向城牆上走去。
刺過來的長矛被紛紛砍斷,擋在面前的盾牌被劈成兩半,最前排的士兵無法轉身後退,只能絕望的揮舞着手中的武器,直到黑暗姐妹的光芒在眼前閃過,留下在人間的最後一聲哀鳴,摔下城樓。
反擊隊伍的最後,一個考克斯家的士兵揚起還帶着稚氣的臉龐,焦急的看着樓梯上的戰鬥,一步一個臺階的向上前進。
突然感覺到腳下似乎有點粘粘,他低頭看了一眼,臺階上彷彿鋪上了一層暗紅色的毛毯;牆角的地上,屍體堆積成了黑色的小山。
威廉離牆頭還有幾級臺階的時候,佛雷家的士兵終於醒悟到,面前這個惡魔一般的男人根本不可阻擋,紛紛轉身向城牆上逃去。
本納德和邁爾斯舉着盾牌,搶在威廉身前登上牆頭。
牆上站滿了舉着佛雷家旗幟的士兵,正與逃跑的士兵擁擠推搡,一時間竟然無人對他們發起攻擊。
緊隨在他們身後,威廉也登上了城牆,看到滿眼興奮的紅色。顯然這些佛雷家的士兵們還搞不清楚狀況,正興致勃勃的準備去享受破城的快樂。
威廉也不客氣,大吼一聲,朝着人羣最密集的地方衝了過去。
耳邊慘叫聲驚天動地,眼前的敵人一片一片的倒下,亢奮和嗜血從威廉身上,沿着那些凡人無法看見的細線,流向侍衛們,還有跟上來的考克斯家的士兵們。
他們一往無前的推進,砍倒所有眼前的敵人,無論是揮舞着武器,還是跪地求饒,很快他們眼前就只剩下了倉皇逃竄的背影。
殺到攻城梯的位置時,正好一個佛雷家的士兵從城牆下冒出頭,威廉一劍砍去,那個士兵的人頭飛了起來,帶着興沖沖的表情落在城牆上,無頭的屍身一邊噴出鮮血,一邊向後倒去,在一片驚呼慘叫中,和幾個被砸中的士兵一起摔了下去。
“砍斷梯子!”本納德大聲吼了起來。
兩個拿斧子的考克斯家士兵衝了過來,對準梯子鉤在牆垛上的部位就砍了起來,木屑紛飛。幾個拿矛的士兵對準城牆外面就是一陣亂捅,幾聲慘叫傳了上來。
很快三架攻城梯就被砍斷了鉤子,向後推倒,城牆下的敵人大呼小叫的奔走躲閃,避免被梯子砸到。
遠處觀戰的黑瓦德憤憤的罵了一句,轉身怒視着西蒙·考克斯。他一直等着城門打開,好帶領騎兵進去殺戮取樂,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西蒙滿頭大汗,臉色和紙一樣蒼白,囁嚅着說道:“不要緊,我們上去了六百多人,足夠拿下城門樓,到時候一樣可以打開城門。”
他偷偷瞥了一眼伊尼斯·佛雷,看到伊尼斯臉色依然平靜,不由稍稍放下了心。
城牆上威廉也遇到了一個小的麻煩,他眼前打成一片的敵軍和友軍,罩袍上都印有考克斯家的紋章,他無法分辨誰是敵人,誰又是守城的考克斯家士兵。
好在跟着他一路殺過來的那些考克斯家士兵,和他還保持着無形的聯繫。於是威廉就跟在他們身後,看他們和誰打,就衝上去,三招兩式搶走人頭。
此時戰局已經分明,越來越多的考克斯家的士兵,包括迪馮·魯特和丹尼斯·內蘭都放下了武器,最後只有勒斯林·夏尼還在城牆的一角負隅頑抗。
“投降吧,勒斯林爵士。”渾身是血,但神采奕奕的鹽場鎮侍衛隊長對前同袍說道。
“向你投降?”勒斯林癲狂的嘶吼起來,“不可能。”
他舉起劍,旁若無人的衝了過來,任憑自己被兩側的長矛給刺穿了身體,他恨恨的看着鹽場鎮侍衛隊長,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遠遠的聽到城牆上響起了震天的歡呼,卻沒有看到城門打開,戰鬥的勝負不言而喻。
伊尼斯·佛雷眼中閃動着猩紅的光芒,“全部撤回來。”
撤退的號聲響起,還在攻擊城門的佛雷家士兵如同潮水般退去。
西蒙再也支持不住,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渾身篩糠一樣顫抖,無意識的喃喃自語,“不,不,這不可能。”
他的兩百名士兵全部留在了城牆上,還有三百名佛雷家的士兵,三百名僱傭兵可能也只逃回來了一半,但西蒙更願意他們一個也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