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浮空這短短几秒的時間,蕭郎便立斃五人,一時間其餘家族子弟大驚失色,慌忙挺住腳步,抽搐半晌裹足不前。
可蕭郎並沒有收手的打算,直接開啓神通仙風術,繼續凌空而立,五柄八卦龍敕劍在自己周身護體,而後口中朗聲念道:
——乾坤無極,萬法空相,道破天地,自成極劍!
數十道瑩白劍影,恍如天山蓮瓣,在蕭郎身邊盛開!
雪蓮簇擁着蕭郎,以及懷中昏死過去的沐雨。
“去!”蕭郎二段激發極劍。
蓮瓣美麗聖潔,可一瞬間便化身成死神鐮刀,朝着四面八方攢射而去!
白色再不象徵純潔,而是縞素!
僅僅是一招,這片天空中除了蕭郎與沐雨之外,再無活人,甚至再無一個完整的屍首!
蕭郎恍若諸天神佛,在當空拔然挺立,神色平淡,沐浴在一片血雨腥風之中,彷彿這天底下再無一能是他對手。
八卦龍敕劍依次排列向下,宛若一道由飛劍步成的階梯,蕭郎抱着沐雨拾級而下,眨眼間便回到了平地上。
滿場震驚!
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妖怪!
賈詡微微一愣神,隨即嘴角揚起,“經年不見,原來你也早非吳下阿蒙啊。”
城頭曹操卻是皺了皺眉頭,不過立刻恢復了笑意,輕聲說道:“蕭校尉,不愧是文和保舉上來的人。”
繼而轉頭望向城下的賈詡,喃喃自語:“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孤自知不如周公聖賢,可也希望你們真心侍孤。”
岐山聯盟的衆人嘴巴之中完全可以裝的下一個鴨蛋,特別是那四個跟蕭郎交過手的,才知道當日還是人家手下留了請,要不然但憑這一手,就是自己硬拼着爆出元嬰。勝負估計也只是五五之數。
雲霞之頂,不少人拍了拍胸口,倒不是慶幸自己沒捱上這一刀,而是萬幸被蕭郎所殺的自家子弟統統顯出了白光。飛走了去。
要是也如之前那般死的“不明不白”,那也就太過冤枉了些。
可即便如此,這些死過一次的子弟短時間內也趕不過來了,況且就算能趕過來,不到家族存亡之際,族長長老也不捨得讓他們再上戰場。
衛白軒孑然長嘆一聲,道:“我七大家族到底許久沒有出世,小瞧了天下英雄,畢竟這秦王疆域何其遼闊,天底下又不止秦國一隅。能人無數啊!”
中行棣反駁道:“衛長老不用喪氣,我觀此子不過是僥倖偷襲得手,只能猖狂一時,諒他不過才胎息期的修爲,不足爲懼。”
衛白軒搖了搖頭。其實如今七大家族經官城一變,依着中行棣的“從龍之功”,中行氏怕是要穩穩做到七大家族之首,而現在唯一敢在他面前搖頭的,估計也就只有衛白軒一人了。
只聽他又道:“話雖如此,可如今戰局膠着如斯,我們即使最後能搬回一局。這已經算是不敗而敗了,除非……”
衛白軒話只說了一半,中行棣更是沒能聽明白,還要再問,卻聽得他突然朗聲問向下方那人:“公子好俊的身手,不知尊姓大名,師從何門何派?”
也幸得蕭郎無法將司鬼修者斬盡殺絕。要不然衛白軒也不會如此好說話。
反應最快的卻不是蕭郎,而是古家太上長老古衽,這老貨原本還在與地下的兩營兵士僵持,那邊蕭郎突然大發神威,險些波及到他。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還是嚇了一大跳,原本要給兒子報仇的糊塗腦袋猛然冷靜了三分,只不過是礙於面子不好撤手,可聽到衛白軒居然跟敵人聊起了天,也不管這算不算是一個合格的臺階,反正立刻舍了下面,直接回到了雲霞之上,默默調息了起來。
神速營與披甲力士營兩營兵馬見狀也不發動殺氣追擊,而是立刻收攏陣型,將蕭郎保護在中間。
而作爲當事人的蕭郎雖然神情冷漠,可心中卻是苦笑不已,心道各位還真看得起自己,彷彿擦拭嘴角一般把一顆恢復法力的藥丸送入口中。
蕭郎無法在司鬼道中御劍飛行,無疑是他現在最大的短板,那意味着最後的手段失了去,就算想要三十六計也不可得,方纔要不是自己強行用出【踏前】升空而上,又是有仙風術附帶的短時間浮空的特效,自己的極劍再厲害作用也是有限的緊。
何況這法力丹藥蕭郎儲備的可決計不能說是充裕,丹藥用掉一顆就少了一顆。
也沒想到自己就是爲了救下沐雨,倒是讓上面的那些高手注意到了自己,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說到底蕭郎的戰鬥風格更偏向於一個刺客,而不是一個肉盾戰士,要是被人盯了上,所能發揮的作用立刻會小了三分。
可這實在不能說是衛白軒少見多怪,畢竟這一招極劍,六家的太上長老別說見過,就是聽都沒聽說過,只能憑感覺認出這是道門的手段,可誰都知道司鬼道中道門式微,要是突然有這麼一個道家門派,麾下弟子都會上這麼一招劍術,那以後司鬼六門說不定就得改成司鬼七門了。
要是蕭郎當時用出的是六門之一的手段,興許這些長老族長們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感興趣。
“你還要抱我到什麼時候?”
蕭郎剛想跟衛白軒客套幾句,可懷中玉人幽幽轉醒,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對着蕭郎冷冷說道。
“哦,不好意思。”
蕭郎本就沒有別的心思,雖然也有些惱怒這小娘皮翻臉不認人,不過大庭廣衆之下自己這樣抱着人家也確實不好。
幫她站起身子,蕭郎不自覺望了她一眼,頓時有一瞬微微的失神,忽而明白這女子爲何終日以白紗遮面了。
當真是青絲垂耳懸碧墜,肌膚潤如明玉,星眸湛似秋水,顧盼間風情萬千,真個天妃降世一般。
要是她神情眉宇間不那麼冷漠,那十足是一個傾城傾國的妖精。
本是狐媚之姿。卻偏如仙女一般聖潔。
沐雨似乎發現了什麼,直接從左臂撕下本已殘破的衣袖,圍在了臉上。
蕭郎也是第一次在白天見到她,這纔看到在她的細細蠻腰上繫着一條七彩流幻的奇異羅帶。而且此刻左臂無袖,裸着一條膚光勝雪的藕臂,小臂近腕處繞着幾匝墨繩,繩上繫着枚暗金古錢,錢上鑄有兩翼,煞是奇特。
忽然沐雨祭出短槍,直挑蕭郎咽喉處,冷冷道:“看夠了沒有!”
蕭郎是哭笑不得,擺了擺手後退兩步,彷彿要轉移話題一般。這纔對着天上人說道:“我叫蕭郎,無門無派,不過如今在曹公麾下任昭武校尉。”
“蕭郎?”又是沐雨淡漠問道:“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的蕭郎?”
蕭郎心道你這小娘皮懂得還真不少麼。
卻見沐雨收回了短槍,說了一句:“也是一個負心薄性之人。”
蕭郎愣了愣。這都哪跟哪啊,當即不再搭理這個瘋女人,聽得上面那個人又開口說道:“蕭公子這般英雄豪傑不爲王上效力,又與這夥盜匪爲伍實在是太可惜了些,這樣吧,有老夫做舉,只要蕭公子肯改邪歸正。我定求王上赦免你的罪責。”
這算是臨陣勸降麼?
蕭郎笑了笑,說道:“不用,我在這兒待的挺好,而且,您這麼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我要是今兒個欠了你人情。明天說不定要命來還呢。”
衛白軒眉目微微一凝,卻也不再回話,自顧對着中行棣耳語了幾句。
中行棣聞言大驚:“衛白軒,你瘋了?”
“中行棣,你覺得呢?”衛白軒說道:“事不宜遲。你速下決斷,要是拖得久了,恐生變化。”
衛白軒之前的耳語內容非常簡單,就是全力強攻,以求全滅了這夥“山匪”。
這話說的簡單,而且也能做得到,畢竟單靠古衽一人就能拖住曹魏兩支精銳,要是餘下的五家太上長老一起發威,再加上這上萬家族精銳,曹魏新野城中的三萬多兵馬定是有死無生,一個活口都留不下來。
可同樣,兩支精銳就拖住了古家太上長老,說明雙方的實力差距還僅僅只是數量,並沒有達到質的差別,這要是強攻,七大家族的損傷也絕對是傷筋動骨的。
特別是和這夥人交戰,死的子弟可就是真的死了,再沒有復生的機會。
顯然,中行棣沒有衛白軒想的那麼遠,也沒有衛白軒有那麼大的魄力。
“爲什麼要強攻,咱們只要再展示點兒實力,就不怕他們不投降,我們族中子弟也就能保全下來,何必死傷?”中行棣說道。
衛白軒長嘆一聲,道:“怕的就是他們投降啊!”
要不是此番前來,衆人都以中行棣爲首,衛白軒也不會找這傢伙商量。
這世上有些人之所以能混的風生水起,不一定是自己的能力有多麼優秀,但一定都是審時度勢之輩,譬如這個中行棣,一個從龍之功就足以奠定了他在七大家族中居首的地位。
但若論及謀策與決斷之力,那中行棣和衛白軒相比是遠遠不如的,若論及修爲高下,六個太上長老其實也不分伯仲。
不過不得不說,官城之變,中行棣靠着“本能”才能獲此地位,即便是衛白軒當時也不能說不是魄力十足,直接悍然與李家翻臉,下手不能說慢,可比中行棣還是差了一步。
衛白軒見中行棣還不明白此中輕重,只得又開口說道:“李家一滅,你是希望至此之後只剩我六家輔佐那個王座上的小女王,還是希望再冒出來一股勢力,接替李家的位置?”
中行棣微微一愣,衛白軒話說到這個地步,他要是再不明白點什麼也就白活了這幾百年的光景,可是心中還有遲疑,便說道:“這股山匪來路不正,殿下豈敢輕易用他?況且以他們的實力,想要接替李家也還是差了點實力吧。”
衛白軒心中微微有些惱怒,可口中還是儘量解釋清楚,也顧不得犯沒犯忌諱,道:“那王座上的小女孩來歷就正了麼?或許對她來說,我們七家之人才是來歷不正的。人家現在正需要這麼一股勢力從我們手中奪權。至於這實力更是虛的,若是讓我們離開所屬城池的供奉,你以爲我們的子孫還能繁盛多久?沒有了這錢財,那些散修高手還會依附在你我身邊麼?”
中行棣還是遲疑。不是他認爲衛白軒說的沒有道理,卻是想着自己在官城之變中的表現,怎麼也比其他家族好上一個檔次,說不定到時候那個小女王不僅不會打壓自己,反而會藉助中行氏的力量打壓其他幾家呢?
那樣話的整個秦國疆域內可就只有曾經的帝族,最多還有這麼個新野曹魏可以跟自己抗衡一二了,可帝族畢竟是曾經的王,這重身份那是大犯忌諱的,不被滿門抄斬已算是小女王心慈手軟,更不可能委以重任。至於這邊的曹魏。麾下兵馬又無法修行,終歸不會成爲大患。
到那時,整個秦王的疆域內豈不是他中行氏一家獨大?
衛白軒看到中行棣神情變化,也隱約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心中暗歎一聲豎子不足與謀。便轉身朝着其他幾位長老走去。
場面上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中行棣自然是不願意繼續強攻的,至少也要搞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再說,剛纔那是輕敵,以爲對手不過是一夥實力稍微強悍些的山匪,不足爲懼,可現在再派家族子弟上前就得仔細安排一下了。總這麼一窩蜂地衝上去也不是個辦法,只會徒增傷亡罷了。
至於曹操這邊,各個武將謀士只能說是空有滿腹文韜武略也發作不得,畢竟,誰讓自己這邊都是陸軍呢?人家不下來,這個仗就沒法打。
曹操不知怎的。面色有些陰沉,對左右說道:“宣,昭武校尉來見孤。”
不多會兒,莫名其妙的蕭郎就跟着曹仁、夏侯淵兩個曹魏大將登上了城牆之上。
不得不說這曹魏勢力首重軍功,蕭郎一個人擊殺了那麼多家族子弟。遠比神速營要效率的多,也來的震撼的多,曹仁夏侯淵嘴上沒說什麼,可神情動作上面對蕭郎都禮讓了許多,登上城牆之時,他二人明明都是大將軍,卻讓蕭郎這個小小的昭武校尉走在前頭。
這邊蕭郎剛登上城牆,腳步都還沒站穩,就看見曹操快步迎了上來,一手拉住蕭郎的肩膀,說道:“昨日文和說孤得昭武,堪敵萬軍,本以爲不過是些場面話罷了,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這種曹操一般不會輕易說出口,畢竟他周圍從不乏頂尖武將,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誰都想整個第一的名頭。其他人這般說就是當他拍馬屁,可從曹操嘴裡說出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過今時今日,誰也都不會反駁什麼,因爲蕭郎的軍功實打實在這裡擺着,當真做到了萬軍也做不到的事情。
蕭郎微微躬身,算是行禮,畢竟蕭郎是個後世人,對曹操這種收買人心的姿態也見怪不怪了,可到底人家如此給自己面子,蕭郎也不好大喇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孤心甚慰,蕭校尉,你要什麼封賞儘管說出來,孤都會滿足於你。”
蕭郎這邊還沒有說什麼,那邊程昱就開口道:“聽文和說蕭校尉尚未婚娶,而且一表人才,作戰敢於當先,新野之戰立下大功,此戰又爲我軍立下了頭功。有此兩鍾,而曹公小女兒也已成年,不如……”
這老混蛋,大戰當前竟然還有心思亂點鴛鴦譜,蕭郎心中吐槽道,反正他是不會相信賈詡會無聊到跟程昱討論自己是否單身的問題上來。
沒想到曹操卻是點了點頭,說道:“正合吾意,就是不知蕭校尉意下如何?”
說到此處,曹操居然還笑着接了一句:“別是因爲蕭校尉修道有成,看不起吾家小女。”
曹操想拿話堵住蕭郎,不過蕭郎那會這麼輕易就從了他的心意,應對之詞早就準備好了,可還未等他自己開口,就聽見旁邊有人說道:“不可!”
蕭郎回頭一看,微微一驚,卻是沐雨。
曹操也是一愣,若是其他人這樣說倒也好辦,可問題是這岐山聯盟的沐雨不管出自什麼目的,總歸也是出力救下了自家精銳兩營,自己險些身死當場,這同樣是大功一件,特別是由於她身份比蕭郎特殊,曹操本是想在蕭郎之後重重賞她,以期能刺激到其餘岐山修者,可沒想到賈詡還沒有開口,她卻在反對自己。
曹操也不好繃着臉,只是面帶好奇地看向沐雨道:“爲何不可?”
“蕭郎已與我定親在前,自然不可娶你的女兒。”沐雨道。
程昱微微一笑,說道:“沐仙子休要說笑,你與蕭校尉也不過是昨天剛見麼,怎麼可能定親在前?”
沐雨神情仍舊冷淡,指了指蕭郎說道:“把信物拿出來。”
蕭郎不解其意,沐雨又道:“真劍戒。”
蕭郎隨即醒悟,從乾坤袋內摸出了戒指,準備遞給沐雨。
曹操這邊自然是沒人認識這麼個看似破爛的玩意,可一旁那個鶴髮童顏的老者卻是助攻似得驚呼了一句:“真劍戒?天劍門的掌門信物?看來沐仙子果然已與蕭校尉訂下了親事。”
其他幾個岐山聯盟的修者也不管曹操難看的臉色,紛紛上前兩步對着蕭郎、沐雨兩人說道:“恭喜二位喜結連理,真乃吾輩幸事,祝二位早生貴子啊!”
蕭郎是目瞪口呆,心道這些修者怎麼得知沐雨要嫁給自己後顯得比當事人還要心急。
其實這些修者當然着急,蕭郎要真成了曹操的嫡系,那他們這些小門小派的修者說不得有朝一日跟那戰俘營中鬼鷲弟子的結局一般無二,都會被充入軍隊之中,再也不復如今在曹操面前這般超然的姿態。
可要是蕭郎成了岐山聯盟中人,那再面對曹操時,腰板就可以再挺上三分。
蕭郎又看了沐雨一眼,見她神情還是那麼個萬年冰山,一點兒該有的嬌羞也沒得,也放下心來,明白這是她在替自己解圍,興許是爲了報答自己方纔救命之恩。
眼見雙方頗有些劍拔弩張的味道,打圓場倒是外人,只見雲霞之上,終於又下來一隊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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