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木遁忍術實在太好辨認了,用特殊靈力催生木種,你只要用出土生木牢就不得不暴露出這點信息,所以你害怕我的蘊靈罐同樣剋制你,才特意用了威力不怎麼強大的萬木殺試探於我,可同樣這樣做也就等於告訴我,你的這種靈力是有‘生命’特性的,那用來作爲傀儡的動力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你就不擔心我把動力裝置安放在大門體內麼?”木老鬼不甘反問道。
蕭郎笑道:“看來,你們那邊的普通傀儡確實是在用這種動力裝置。”
木老鬼一愣,沒想到隨口一句問話反而露了自家的底。
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信息,但他很反感這種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感覺。
“如果動力裝置被放在大門身上,那他怎麼可能把自己化爲零碎去吞噬活人?況且,如果真在大門體內,我的寸步殺和微殺腿就不可能無功而返,所以,你只能是那個關鍵人物!”蕭郎說道:“你還有什麼手段都一併使出來吧,收拾完你,我倆好快快去找出路。”
木老鬼慘然一笑,說:“即便剛纔我說的都是假話,但有一條是真的,那就是這裡有進無出,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出的來了。”
其實蕭郎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進入這裡的那一刻,他就已然等同於下線的狀態,而他朋友的好友列表中的“蕭郎”二字,同時變成了灰色。
但是現在,蕭郎自然不會相信木老鬼所言,認爲這裡又是一處特殊場景罷了,蕭郎之前就試了試,不能御劍飛行。顯然是隻有特殊場景內纔會出現的禁空標誌。
木老鬼面露決死之色,手上轉出手印,開口說道:“禁法:樹界降臨!”
就看見木老鬼的周身開始一段段鼓脹了起來,不多時。他的那衫黑袍也被撐得破裂開來。而隨着黑袍破損,露出來的。竟然是一截截木樁!
就好像木老鬼本人就是一個**種子,他之前用靈力所催生出的木頭,來源不在別處,正是他本人!
可顯然。這招禁法過後,木老鬼再無活下來的可能,怪不得會被叫做禁法,這種手段未免有傷天和,不消問,研究出這式禁法之前,又得犧牲多少人的生命。
一根根樹木好似得到了金坷垃一般瘋狂生長着。只是瞬間就把木老鬼給撕裂成了碎片,而後,以他爲中心,樹木向四周延伸着。居然直接形成了一片森林!
不多時,這些林木便蔓延在了蕭蘇二人身前,原本是代表生命與活力的林木,此時卻好像巨鯊張開了它那血盆大口,要將眼前一切活物都吞噬乾淨,化爲它們的養分!
這纔是樹界降臨的可怕之處。
“快雨時晴帖!”蘇有白大喝一聲,道一筆在他手中急速寫着,一個個手掌大小的方塊字從他筆尖顯現。
可突殺過來的林木根本不懼這些,僅僅一秒鐘過後,這道防禦字帖就被繁盛的林木給擠壓成了墨點。
蕭郎當即六劍齊出,在兩人旁邊劃出道道劍幕,但凡敢有林木延伸過來,直接就被絞殺成了碎屑。
蘇有白到底不是吃素的,之前實在是大門的攻擊方式太壓制了他,如今面對對手的禁法,雖然道一筆用處不大,可河洛書簡立刻被他展開,在兩人四周圍出一圈十米見方的柵欄圍牆,逼的那些瘋狂生長的林木繞道而行。
纔剛過了片刻,他二人這裡就變成了一片黑暗,就連腳下也不再是黝黑泥土,而是層層絞纏在一起的樹木。
河洛書簡發出陣陣“茲茲”之聲,隱隱有縮小之意,顯然是被外面樹木生長,逼迫擠壓所致。
蘇有白又捻出了一個法訣,河洛書簡頓時顯出點點白色熒光,照亮了黑暗。
“你還能撐多久。”蕭郎問向蘇有白,有河洛書簡保護,他倒是可以把六劍都收了回來。
蘇有白笑了笑,說:“這點手段還不足爲懼。”
兩人周身全是恐怖的木樁,在熒光的照映下,看得出它們顯然還在蔓延生長,而且蘇有白說的沒錯,他也沒有程強,這招所謂的禁法確實對他二人造不成實質傷害。
原本木老鬼的“樹界降臨”就只是一個戰場性質的殺招,如果在兩軍交戰之中他突然搞出這麼一手來,殺傷力絕對是無可比擬的,速度慢的跑都沒有地方跑,畢竟,連蘇有白的道一筆都防不住,顯然表示着樹界降臨的攻擊力也足夠強大。
可對於蕭蘇二人,這種範圍性的攻擊手段還不足以造成致命威脅,特別是在天階法器的保護下,更是無憂。
木老鬼也不是不知道河洛書簡的強大,只可惜身爲改造而成的木遁忍者,這手禁法已然是他最後的拼命手段,用其他木遁忍法,更是浪費木行靈力。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這些東瀛忍者倒是各個視死如歸,也都有很強的戰鬥意識,至少蕭郎見識的這幾個,從未有一個害怕死亡的。
不怕死的對手總歸是最難纏的。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這些樹木的生長速度才漸漸慢了下來,再有一刻鐘,樹界終於停止了降臨。
蘇有白的額頭上還是冒出了些虛汗,如此長的時間,即便依靠着河洛書簡,想要防下也不會太簡單,好在確實沒再出其他變故。
他收回河洛書簡,蕭郎也直接御出流光星隕劍,動手絞碎這些圍困他們的木樁。
“你倒是使點兒力啊。”蘇有白看見蕭郎的速度,隨口說道,又祭出歸一劍試了試,立馬倒是不說話了,他比蕭郎更慢。
這些由東瀛木行之力催生的木頭着實剛硬,遠比一般百年老木要結實的多,也是因爲他們兩人沒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若再等上一兩天,讓木樁其中的靈力散盡。就會變成普通的木頭。
蕭蘇二人輪番接力,花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是挖出了一條通路,等他們爬出來一眼望去,周圍哪裡還有別的風景。就好像進入了一片原始森林中。只不過這片森林安靜的可怕,除了他們倆。也再無第三樣生靈。
雖然不能飛行,但好歹還能爬樹,這種活計蘇大公子自然也是不會的,自動落在蕭郎這個狼鬼妖君頭上。
不過這裡實在太過昏暗。即便爬上了樹頂也辨不清方向,兩人只能隨意找了個方向向前走去。
好在這樹界降臨不是陣法,只是單純造出一片森林而已,浪費了一些時間,二人終於走了出來,而此時身前面對的是一條大河。
這樹界看樣子是長到這條河畔便自動停止了。
大河水流並不湍急,其水泛黃發黑。上面水汽瀰漫,根本看不清對岸風景,不過倒也能說明這條河絕對算不得狹窄。
大河岸邊長着些豔麗的花朵,河裡沒見游魚之類的生物。
蘇有白當下便要游過去。不過立刻就被蕭郎給拉住。
“怎麼?”蘇有白問道:“我們現在不能御劍飛行,這條河也不知道有多長,不游過去還怎麼辦,嗯?難不成是你不懂游水吧。”
蕭郎說:“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們對這裡一無所知,小心爲上。”
蘇有白雖然稱得上是見多識廣,可他這份見識九成九都是從書本上讀來的,遇事遠不如蕭郎這個老江湖來的小心。
不過蘇有白也分得清輕重,被蕭郎這一提醒,便明白剛纔自己確實是大意了,畢竟這地方不比外面,要是這條河水裡面有什麼劇毒之物,粘上還真是麻煩。
蘇有白從岸邊撿起一塊石頭丟了進去,激起一個小水泡,又蕩起一陣漣漪,石子便沉了下去,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看樣子你是多心了,剛纔那兩個傢伙明顯是在騙我們,這世上哪有什麼有進無處的地方,哪怕是空間縫隙,只要能進去,就不可能沒有出去的方法。”蘇有白笑了笑。
蕭郎皺了皺眉頭,突然想到身邊的花朵,對着蘇有白問道:“你認識這是什麼花麼?”
“文殊蘭吶,雖然不常見,但也不罕見。”蘇有白回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麼?”
蕭郎對花花草草這種東西可以說只有一點兒見識,還僅限於那些有藥用價值的,又說道:“文殊蘭本身倒是沒什麼奇怪的,可這裡什麼生靈都沒看見,偏偏這花長勢如此良好,你不覺得有問題麼。”
蘇有白這傢伙不僅修習天賦高絕,而且畢竟號稱多情公子,但凡追女需要的東西他都算是瞭如指掌,被蕭郎這麼一追問,他也想到了什麼,當即說道:“你說的沒錯,這裡氣溫很低,而文殊蘭可受不了這麼低的溫度,怎麼會長得這麼好?”
說着,低頭下細細查看着,突然,聽他大叫一聲:“該死!見鬼了!”
“怎麼了?”蕭郎立刻問道。
眼見蘇有白臉色當真是白如霜雪,顫顫說道:“這不是文殊蘭,是草莫見花莫見!”
“什麼東西?”蕭郎一怔,什麼叫草莫見花莫見?
“這是彼岸花,只會生長在地府的彼岸花!”蘇有白冷汗直流,顯然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蕭郎當即明白了,他雖不知道什麼叫草莫見花莫見,可曼珠沙華的大名他還是聽說過的。
傳說中的惡魔之花!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爲因果,緣註定生死。
在文學作品中總代表孽緣或是浪漫的曼珠沙華,可如今在蕭郎眼中一點兒也感覺不出浪漫二字。
因爲看見曼珠沙華,就意味着他和蘇有白現在已然不在陽間,而是身處陰曹地府之中!
怪不得之前木老鬼說這裡有進無出,這活人進來地府,確實從來就沒人能再出來過的,遠比什麼時空縫隙要麻煩的多!
除非你選擇轉世重生!
“這,這,這是忘川河?”剛纔還一臉淡然準備下水的蘇有白。當下是恨不得重回樹界之中。
不是他膽小,一個正常人毫無心理準備之下,突然看到忘川河在自己身前,八成都會是這個表現。
蕭郎倒比蘇有白鎮定的多。可這並不代表他不害怕。相反,蕭郎心中的緊張一點兒也不比蘇有白少。只是他知道一旦進入地府,想退八成是無路可退了,既然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硬着頭皮往前闖。
但關鍵是像進。偏偏身前也無路可進。
雖然佛教中記載渡過忘川河纔是進入真正的地府,但顯然,他們即使在河這邊也找不回出路。
不過該有的嘗試還是要有的,蕭郎轉頭對着蘇有白說道:“我們先分頭,看看這裡到底還有沒有回陽間的路,一個時辰後在這裡集合。”
蘇有白也稍微平復下了一些氣息,回道:“好。”
說完便當先走回了樹界之中。
蕭郎沒蘇有白那麼着急。而是先嚐試下線,可這次不是系統提示無法下線,而是下線後直接轉入一個如當時蕭郎轉換血統時遇到的那種密閉無聲空間,蕭郎面臨的只有兩個選擇。留在這裡,或者登迴游戲。
等於是沒得選擇!
蕭郎當真是再無退路,只得也沿着岸邊四處探查一番,這才發現,這裡其實是一處孤島,已然被樹界完全佔據,其實樹界之所以沒能繼續擴展不是因爲木老鬼臨死爆發出的靈力不夠,而是全部被忘川河限制了去。
樹界降臨的威勢再恐怖,也遠不及忘川河的霸道。
這根五行相生相剋無關,忘川河自然也不簡單是水行之力的集合。
此時蕭郎纔想起,遇到化身成餓血身的張方易時,萱姬曾經跟他說過,這鎖妖塔底是人間道與陰司鬼道的連接通路,只不過當時萱姬說的簡單,而且兩人也都沒有一探的興趣,甚至是萱姬刻意阻攔,蕭郎自己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當時就只當聽了個樂呵。
原本經歷了大聖堂一行後,蕭郎都把這件事給拋在了腦後,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真進了去,現在想來,要是剛纔還能記着萱姬的話,說不定也就不會跟隨木老鬼和大門進來這裡送死。
畢竟,貌似這裡遠不止鬼道那麼簡單,修羅道的餓血身也是出自這裡。
況且不論這裡到底算是餓鬼道還是地獄道,終歸都不算是什麼善地,對於人間道的修者來說,更加都是極惡之所在。
一個時辰的探索註定是徒勞無功的,待到蕭蘇二人再次碰面,蘇有白也冷靜了下來,到底是修者,心智沒那麼容易就被奪去,開口說:“傳說中這忘川河中有靈魂之毒,除了渡船之外再無破解之法,擅自下水只會被惡魂吞沒,可我們這上哪去找渡船?”
蕭郎面做無奈,攤手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聽說這靈魂渡船會自動過來接引新來的靈魂,可咱倆怎麼着也不能算是死人,那種小舢板裝不裝的下我們這兩副肉身還都是個問題,而且,既然不是死人,那船伕能不能感應到我們更是個問題,況且咱倆進入地府不是走的‘正規程序’,興許這一片就沒有渡船呢。”
也真難爲了蘇有白,在這個境地下還能分析的有條有理,居然頗有心情得開起了玩笑。
興許也是蘇有白的調侃起到了作用,二人剛坐下來沒一會兒,就看見這河面上的霧氣漸漸消散,一個船伕駕着他的小船行駛了過來。
儘管兩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可好歹比困死在這裡強,蘇有白甚至還站起身子對船伕招了招手,一副見到了老朋友的樣子。
可那船伕沒有半點回應的意思,還是不緊不慢搖着船槳,一刻鐘後,纔來到兩人面前。
這船伕長相和陽間渡口上的那些老船伕也沒甚區別,沒少眼睛也沒多嘴巴,手指關節處同樣相對粗大,只不過臉色較爲蒼白。
“要過河麼?”船伕淡淡說道:“過了河可就再無回頭路了。”
蘇有白當即問道:“那我們不過河就有回頭路了麼?”
“也沒有,不過可以滯留在此,不用去受任何痛苦。”船伕說道。
蘇有白白了白眼,這算是什麼回答。
船伕擡起眼皮,看了看兩人,說道:“你們兩個是活人。所以我纔會給你們這個選擇,如果是死人還想不過忘川河,就得留在河水裡。”
“那你是死人還是活人?”蕭郎突然問道。
船伕笑了笑,只不過這份笑容落在蕭蘇二人眼裡。直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接着他開口說:“在我們這裡,我是活人。去你們那裡,我是死人。”
蕭郎若有所思,剛想繼續追問,卻聽得船伕說道:“別再囉囉嗦嗦的了。這船你們是坐還是不坐!”
“坐,當然是坐。”兩人趕緊說道,怎麼也不可能願意被留在這麼個鬼地方。
“掏錢,一人百金。”船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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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是說只要六文錢麼,怎麼可能要百金?”蘇有白驚疑問道,蕭郎也是不明所以。難不成死人來到這裡,不帶上數百冥金,還過不去個忘川河?
敢情活人給死人燒紙,還是有這些用處的。還是說物價上漲已經連累到地府了?
“你們是活人,比靈魂重的多,這價錢當然也要貴的多。”船伕解釋起來,不過臉上仍舊是一副愛坐不坐隨你們心意的樣子,只不過微笑起來的樣子從詭異變成了狡猾。
蘇有白掂量了一下這船伕的實力,感覺就是一個普通人,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一個殺人越貨的念頭,不過這裡到底是地府,鬼知道殺了他會有什麼後果,況且沒了船伕,誰知道這船需要往哪開。
轉眼看到蕭郎老老實實摸出百寶囊,蘇有白也只得掏出自己的百寶囊。
幾乎是同時,兩人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們沒帶錢。
這找誰說理去?
他們是修者,修行到這一步早就不需要這些黃白之物,即便是蕭郎早些時日存留的碎銀子沒來得及丟棄,可也遠遠湊不夠這百金之數。
“我說,船老大,能不能便宜點。”蘇有白尷尬問道,他的人生第一次因爲缺錢而尷尬。
“可以,你們付我一半的價錢,我就只給你們渡到一半的路程,剩下的你們自己游過去就行。”
船伕這一番話說的貌似很公平合理,卻把蕭蘇二人噎得回不出話來。
“用勾玉可以麼?”蕭郎問道,勾玉蕭郎倒是有不少,即便不夠,想來大戶出身的蘇有白不會缺。
“我們這裡不通行這玩意,要之無用。”船伕說。
“那怎麼辦?”蘇有白道,心想難不成還真得殺人越貨?
可憐出自天門的蘇有白,被鬼地方逼得數次心生“殺人”之念,這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可以欠着。”船伕說了一個蕭蘇二人都不敢想的提議,合着這裡還可以賒賬來的?
“沒問題,等我們有錢了立馬就還你。”蘇有白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接着船伕做了個令兩人更目瞪口呆的動作,竟然真的掏出了一份字據,遞給了他們:“按上手印,三日內必須還清。”
事到這一步,還有什麼好說的,兩人真是哭笑不得的給這份字據上按上了手印。
這裡的手印也和陽間不同,不用印泥,直接用手指按下,就在字據上留下一個淺灰色的按痕,痕跡卻不是指紋模樣,而是好像兩人縮小的頭像。
終於登上了小舢板,蕭郎立即問道:“來這裡的活人多麼?”
船伕一邊划槳,一邊說道:“不多,但偶爾也有幾個,你們倆是我接待的第七第八個活人。”
“那你做這個行當多久了。”蕭郎問,也是在蒐集一切可能有用的消息,畢竟,他二人對這裡是一無所知,單靠傳說和佛門那些禿驢們的記載,完全做不得準。
“差不多有二十年,”說着,船伕還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最近生意越發難做啊。”
蕭蘇二人差一點就一口氣把自己給嗆死,這生意難做是幾個意思?
方纔因爲面對忘川河而產生的緊張倏爾就消失了,聽這船伕的意思,這裡和他們之前認識中的地府好像完全不是一個地方。
“那您有多少同行?”這回換成了蘇有白問。
“你們這些活人就是問題多,死人坐船都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哪有你們這麼鼓譟的。”船伕話是這麼說,不過似乎是因爲這兩位(冤)客(大)人(頭)好歹欠了自己兩百金。還是回答道:“我不知道。”
或許他知道也懶得回答。
這陽間每時每刻都不知要死多少人,若是忘川河上只有這麼一個船伕,那實在是有夠他忙的。
只不過蕭郎倒是不知道,這忘川河上的船伕雖然不止一個。但也不可能有多少。畢竟這裡並不是真正傳說中的地府,而是另外一個道。死去的人不一定會輪迴至這裡。甚至於傳說中的地府到底存不存在,或者說地府是不是反而以這裡爲原型,從而被佛家大能們記載了下來,他都無從知曉。
“那我們要怎麼還你錢?”蕭郎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雖然還不知道欠債不還會有什麼後果,但想想也不是件好事。
“這就不是我關心的了,你們上岸後是乞討還是賣身,反正這字據白紙黑字的,你們賴不了。”船伕說。
蕭蘇二人聞言還真是無言以對,敢情這裡還能乞討和賣身?
做鬼要是都做到這個地步,那真是奇了個葩了。
“那您看看。以我們倆的身板,能賣上個什麼價錢?”蘇有白倒是一板一眼問起了賣身的可能性。
“說不準,不過應該是湊不夠船費的。”船伕給了兩人一個“不錯”的答案。
“那乞討呢?”蘇有白又問。
“運氣好就說不定了,不過要是乞討都能討到這麼多。那你覺得我還幹什麼船伕?”船伕一臉很鄙視蘇有白智商的模樣。
蘇有白又一次被噎住了,呆了好半天,才接着問道:“那還有沒有什麼快些來錢的辦法。”
“去偷去搶啊。”
船伕說的理所當然,讓兩人恨不得先把他搶掠一番。
蕭蘇二人還想再問點什麼,可惜這船伕似乎是真的煩了,再不答話。
忘川河的一處支流,岸邊,一個商人模樣的白臉傢伙,身後跟着一羣保鏢似的橫肉大漢,而他們面前,正是萱姬和淺倉花綺兩女。
這白臉傢伙真真是個白臉,不是他的膚色白,而是好像滿臉抹上了一層面粉,偏偏在臉頰處點上了兩朵紅圈,比戲子的扮相還要誇張三分。
只見他一鞠到底,開口說道:“不知翩躚仙子駕臨有何吩咐,但凡小人能做的,一定給仙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讓您乘興而來,滿意而去。”
萱姬笑了笑,說:“這麼長時間不見,小乙你還是這麼一副市儈模樣。”
這白臉小乙怔了一怔,苦笑三聲,道:“小人就是個小人,只想在這裡老老實實做個小買賣,大人物我不敢得罪,小人物也不想得罪,這麼多年過來,不得不市儈起來,畢竟活下去才最重要。”
萱姬說:“看你活的還是很滋潤麼,怎麼說話還這麼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小乙說:“託仙子吉言,小人活得還算挺好。這麼多年來,小人不敢稍忘仙子大恩,這次仙子過來不知有何吩咐,小人能做到的,一定不敢推脫。”
萱姬突然眉目一凝,沉聲說道:“要是你不能做到的呢。”
只見這白臉傢伙又是一鞠到底,恭聲說道:“必粉身碎骨,以報大恩。”
萱姬微微一笑,這一笑,當真是攝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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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淺倉花綺卻看得是目瞪口呆,這裡是什麼地方她不知道,這個名叫小乙的傢伙是誰她也不知道,但她可是親眼見到,方纔她們倆度過的那條河是多麼的恐怖,其中冤魂密佈,慘叫聲不絕於耳,淺倉花綺毫不懷疑,一旦自己落入水中,一定是會被這些冤魂給拉扯進去,永世不得超生。
可萱姬就好像是在橫渡普通小溪一般,眼皮都沒眨一下,待到她二人上岸,就有無數渾身纏繞黑氣的兵丁從四面突然冒了出來,萱姬只是擡了擡手,便殺了一波又來一波,期間她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殺到這個白臉走了出來,兵丁們才退走了去。
顯然這白臉小乙是某個大人物,可在萱姬面前,恭敬模樣就差是自認奴才了。
又聽見萱姬說道:“你現在掌管的是忘川河三支的漕運,最近可發現有活人進來。”
小乙面露回憶之色,稍久才道:“近些時日共有十二人……”
“不要那麼久的,就今天的。”萱姬說。
“那小人需要查上一查,若是在我的地界內,不消一炷香的時間,今日來的任何牛鬼蛇神都能給查的一清二楚,保管給仙子一個滿意的答覆。”小乙說着,便命手下的人回了去。
他手下的人看樣子也有神通,直接鑽地而去。
果然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那人便重新在小乙身後冒了出來,還帶着一個邋遢的中年人。
萱姬搖了搖頭:“不是他。”
小乙立馬說道:“那就需要多些日子了。仙子您也知道,這忘川河一共有三十六條分支,一道主流,小人不過是三條支流上的主人罷了,要是您尋的人在其他地方過河,小人這裡可就沒有記載,需要去其他城中查證了。”
“需要多長時間。”萱姬直接問道。
小乙面露苦色,說道:“這可就不一定了,仙子你是知道的,這城主與城主之間的關係大多沒那麼融洽,這麼大張旗鼓的去找,還是一個活人,恐怕多有不便,而且小人冒昧的問一句,您要尋的人是您的朋友還是敵人?”
萱姬回答:“朋友。”
小乙又道:“那就更難辦了,這消息要是傳過去,恐怕會對他的安全不利。”
“有多難辦?”萱姬淡淡問道。
小乙突然冷汗直流,恭敬說道:“不難,不難,仙子有命,小人自當全力以赴。”
“還不快去!”萱姬突然正色說道。
“是,是,小人這就去。”話還沒說完,這個白臉小乙就帶着衆人退了下去。
“我們也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萱姬對着淺倉花綺說道。
淺倉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三生石呢,孟婆湯呢,黃泉路呢,這裡是個什麼鬼地方!”蘇有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景一物。
那船伕理都沒理這個神經病,自顧說道:“三日後還是這裡,給我送錢過來。”
說完,竟是直直搖着漿又划走了去。
留下蕭蘇二人面面相覷。
眼前是一處集市,喧鬧的集市,這本無問題,可問題是這裡又不是陽間,而是陰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