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內,顏烽火叼着香菸漫不經心的望着窗外,儘管距離碰撞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但他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就是三個倒黴孩子的事。
“我要跟我爸通話。”鄧小滿突然說道。
指揮部裡的糖糖得到直升機的要求之後,立即進行轉接。
“鄧小滿,有什麼事。”無限電裡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鄧小滿的淚水無聲的滑落下來:永遠都是這種冷漠,冷漠的彷彿自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一般。
“我是鄧小滿,”鄧小滿擦乾淚水,深吸一口氣衝着無線電道:“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我究竟哪裡不如我那些在各個部隊當官的兄弟姐妹了?”
“你哪裡都不如。”冷漠的聲音傳來。
“哈哈哈哈……是嗎,難道我真的不如嗎?難道當上軍官就有出息了,就能夠得到你們的寵溺?我這個不思上進的東西就該備受冷落?笑話,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是,我上學不如他們,我不如他們聰明,我也不如他們勤奮,更不如他們有上進心。可我就想過普普通通的生活有錯嗎?爺爺去世前是誰照顧的?母親生病是誰在跟前照顧的?你的腿受傷是誰一天到晚攙扶你上下樓的?是他們?呵呵,屁,都是我,都是我!”
鄧小滿擦了一把淚水繼續說道:“我只想陪在你們身邊而已,可你左一句沒出息右一句沒出息。好,我是沒出息,我永遠無法像他們那樣光彩照人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但是他們敢像我一樣不要命嗎?行了,什麼都不說了,我也不奢求你誇我一句了,咱們這輩子就這樣吧,再見!”
說完之後,鄧小滿切斷無線電,倔強的擦乾臉上的淚水,咧嘴狂笑道:“撞!撞!撞個稀巴爛,哈哈哈哈……”
一旦收費,必然會有一些書友開罵,爲什麼?因爲收費!可我得吃飯,我得生活,在部隊呆了那麼多年,頸椎病、關節炎、疲勞性骨折、腰肌勞損……幾乎患上了所有的職業病。而患上這些病無非就是一個理由:爲人民服務。
直升機裡,錢成三個人的眼睛裡透着一股難以形容的興奮感。他們的瞳孔在擴張,在瘋狂擴張。甚至他們同時做出一個動作:用力舔自己的嘴脣。
“哈哈哈哈哈……”錢成淚如雨下,他清晰的聽到自己父親投降的聲音,他終於贏取了這場戰爭的勝利。
“小成,不要做傻事……”
“倒黴孩子,老子搞的就是飛機,嘿嘿。”顏烽火嘿嘿一笑,轉過頭道:“恭喜你們經歷生死劫,從現在開始,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笑話你們。”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毫無疑問,鄧小滿的父親不希望他在家裡,而是希望他的兒子是一條龍,可以在外遨遊的龍。可鄧小滿不是這樣的人,他不喜歡那樣的生活,他只喜歡一家人在一起的生活。這沒有錯,可在他的那個家庭卻是錯的。
兩分鐘,還有兩分鐘就要照着紅方指揮部完成911式的撞擊。到那時候會升出一團火光,大家一起玩完。
顏烽火看了一眼,攤攤手無奈道:“恭喜你們,第二輪生死劫來臨。”
“擡頭!擡頭!”顏烽火大吼。
“老顏,你搞什麼飛機?”三人衝顏烽火吼道。
PS:寫到這裡,再往下就是收費章節了。說實話,如果能夠一直免費,我寧願一直免費下去。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爲我得生活,得生存,網站同樣需要生存,而生存的最根本就是錢。
指揮部裡,錢遠征被這三個字震到了。他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筆挺的身體跟着晃了一下,眼睛裡流露出挫敗的目光。
“嘩啦啦啦……”
這就是戰場,戰場無所不在。當被壓迫、被壓抑、被奴役的時候,轟轟烈烈的戰鬥就會打響。不服,不甘,不屈,哪怕是死,也要爭奪來屬於男人本色的那一口氣!
“混賬,我是你爸!”
“起!”顏烽火再次發出暴吼。
錢遠征的聲音像是在懇求,又像是在命令。
無線電裡再次傳來錢遠征的聲音:“錢成,趕緊返航,不要這麼倔!”
“呼”的一聲,直升機的頭猛的擡起來,朝着天上竄去。
“哈哈哈……其實你現在投降也沒用了!”錢成咬着牙齒道:“我不會給你投降的機會,你根本不知道我是多想讓你顏面掃地,多想把你打趴下。你剝奪了我想要的生活,你毀了我的自尊、自信,我要和你戰鬥,我要跟你不死不休!”
“老顏,你走吧。”錢成對顏烽火說道。
眼前的景物變得越來越大,亮着燈的指揮部就像大海上的燈塔,指引他的到來。
十五米,要撞上了!
無數小樹被螺旋槳攪碎,枝葉橫飛。
“我已經開始撞了,哈哈哈哈……”
一分鐘,還有一分鐘!
“尾翼受損停止工作,我們要進行迫降……大爺的,老子怎麼飛了這麼高,一千米?!”
在這種捨棄生命的瘋狂之下,他們的身上甚至升起一股神聖的味道:爲了追尋真實自己的神聖!
可高度根本不夠,機頭竄起的同時,機尾貼着地面劃過,發出巨大的聲音。但整個機身轟然朝天衝起,斜斜衝到天上脫離山坳,朝着來時的方向飛去。
“倒黴孩子,”顏烽火咧嘴笑道:“你們的腦袋要是能抽過我顏烽火算你們本事,什麼都不要說了,撞!”
他不會投降的,作爲軍人,他根本就沒有投降的權利。投降對他來說是恥辱,哪怕這個時候也不能投降。
“倒黴孩子,你們真他媽有種!”顏烽火朝後伸出大拇指道:“老子佩服!”
直升機在這種情況下開始失控,完全沒法按照顏烽火的操控飛行。
三個着了魔的倒黴孩子不再搭理顏烽火,專心致志的盯着前面的山頭。
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竟然對他說“我恨你”!失敗、沮喪、痛苦……所有的負面情緒充斥着這個一輩子都不認輸的軍人身上。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個合格的軍人,但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走?走哪去?”顏烽火摳摳鼻子道:“我想看看你們三個倒黴孩子是怎麼完蛋的,說不定還能看到三個小人從你們的身體裡鑽出來,腦袋上盯着光環撲騰着手朝天上飛去呢,嘿嘿。”
“不可能,”錢成舔舔嘴脣道:“現在誰都沒法讓我返航,我就是讓你看看我敢不敢。這是一場戰爭,在這場戰爭中,我會讓所有人心肝俱裂,膽戰心驚。因爲我敢拿命玩,你敢投降嗎?”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一個人生出尋死之心總是來得莫名其妙,呆在山洞的時候,錢成三個人誰都沒想道自己的思維變換會這麼快。十二個小時還沒到呢,就嗷嗷叫的要自殺。
你是男人嗎?你敢玩命嗎?你敢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你存在的價值嗎!
“錢成……”
顏烽火重重躺坐在駕駛艙喘着粗氣,機艙裡橫七豎八躺在那裡的三個傢伙目瞪口呆,還在犯着迷糊。
“我沒做傻事,我只是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不是你想的那種廢物!”錢成眼睛瞪得大大的吼道:“知道嗎,我恨你!”
“咔吧吧……”
“呼……有什麼事你就說吧。”無線電裡,楊剛烈的父親深深吐出一口氣。
“不,我不會投降!”錢遠征的聲音充滿堅定。
“怎麼回事?”錢成問道。
話說完,楊剛烈瀟灑的切斷無線電,臉上滿是笑容。只可惜雙眼出賣了他,他根本不像表面那麼開心。
“給老子擡起頭!”顏烽火大吼,臉脖青筋暴起,雙手死死扳着手柄。
儘管曇花一現,但是值了!轟轟烈烈的一次,好過壓抑畏縮的生活。這是一場戰爭,他們將是這場戰爭的主角!
是的,被壓了這麼多年、渾渾噩噩這麼多年,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們纔得到全部的釋放。這不是衝動,更談不上莽撞,這是一個人、一個男人爲了證明自己無所畏懼存在於這個世上的勇敢。
誰也無法形容他們三個人悍不畏死的瘋狂,即便那種可以全身綁着炸彈進行恐怖襲擊的極端宗教分子也無法與他們相媲美。
就在此時,一直冷靜無比盯着下方的顏烽火動了。他的右手用力拉伸把柄,伸出左手把錢成扔到後面,控制直升機改變俯衝方向。
女人的聲音從無線電裡傳來,似乎在埋怨着楊剛烈的父親。
“哈哈,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楊剛烈哈哈一笑道:“可我一想起你是我爸我就想起你怎麼打我的,我說老楊啊,不對,錯了,應該是爸,哈哈。接着說啊,我一想到你是怎麼打我的吧,我就想到我死去的媽了。別介意啊,我可不是非得在你跟前提她,這是有原因的,想知道什麼原因嗎?”
照明燈下,顏烽火清晰的看到小樹林前面就是長滿高大樹木的樹林,如果直升機一頭扎進去的話,他們全部玩完!
錢成三人怔怔的坐起來,摸摸頭摸摸胳膊腿,發現自己一切完好。
你不敢,因爲你怕死;你不敢,因爲那很傻;你不敢,因爲那可笑。
“兄弟,我們腦子犯抽你沒必要跟着我們一起犯抽,你走吧。這輩子能認識你這樣一哥們值了!”
“你怎麼猜都猜不到爲什麼,可我就不告訴你,嘿嘿。對了,現在很正式的通知你,以後我再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你可以安心了。”楊剛烈吐出一口煙霧歪着腦袋看着顏烽火繼續說道:“你知道911嗎?就是轟的一聲,一下全部炸沒了。行了,祝你升官發財官運亨通,拜拜!”
我恨你!
“呼……”
可是誰又能知道男人的一生本來就是一場殘酷的戰爭呢?只要是個男人,是要是個活着的男人,每一分每一秒都置身於戰場。爲自己的尊嚴奮戰,爲自己的自由奮戰,爲了昂首挺胸,永遠不會折腰的脊椎骨奮戰。
機艙警報聲突然響起,紅燈閃爍。
直升機貼着帳篷頂端完成一個三百六十度旋轉,一頭朝前方的小樹林扎去。
“還有三十秒,哈哈!”
做自己的英雄,與此無關的一切,都他媽完蛋去吧!
無線電裡傳來錢遠征的嚎叫聲,他在自己兒子願意用生命爲代價的戰爭中輸了,輸得一敗塗地。他可以死,但是他的兒子不能死,所以一輩子都沒投降過的錢遠征繳械投降。
直升機巨大的嗡鳴聲傳來,錢成駕駛的直升機正在進行俯衝,以最快的速度朝指揮部撞來。
自殺是懦弱,求死是無知,可爲了戰爭的勝利,哪怕粉身碎骨也足以稱得上英雄!
楊剛烈也已經跟自己的父親聯繫上,他沒有流淚,而是大大咧咧的叼着一根香菸,張嘴道:“老楊,幹嘛呢,今天喝了多少?”
顏烽火手忙腳亂,三個倒黴孩子卻眼冒精光,手舞足蹈興奮的無以復加。
“兒子!我投降!!!”
直升機俯衝進山坳,巨大的螺旋槳瘋狂攪動周圍的樹木,像是一場無端而生的風暴。
經過生死劫的就是不一樣,會變得更瘋,更二,血管裡從此以後多出一種惹人尖叫不止的元素:恐怖!
爸,如果你能早些投降該多好啊……
“不管你對我有什麼成見,我們可以回到家裡再說。”錢遠征的聲音終於開始有些鬆動。
毫無疑問,這是所有壓抑堆積到一定程度徹底爆發出來的原因。他們要端掉紅方指揮部,讓所有人對他們刮目相看,讓自己可以被家人看得起,要做一個自信的男人。儘管這種方式不足取,可誰也不能否認這是一個有種男人的做法。
直升機直直撞向指揮部,宛若黑暗中的一顆流星,絢爛奪目。
當絕大多數人坐在網吧大呼小叫玩着遊戲的時候,我和我的戰友在頂着四十度高溫在訓練場摔打着;當絕大多數人在大年三十晚上享受一家團員的天倫之樂時,我和我的戰友在緊張戰備;當絕大多數人都在安逸的遊玩之時,我和我的戰友全副武裝的執行任務……
退伍回來了,重新開始。除了一筆退伍費和滿身的傷病,我們一無所有……
但是無悔,因爲責任。
我不埋怨任何人,我在努力的生活,靠着自己的能力生活,者不可恥。當我走上寫小說這條路的時候,我認爲收費也不可恥,起碼我在自食其力。
我不偉大,我只是一個正常人,一個退伍之後沒有任何怨言,依靠雙手與大腦吃飯的正常人。罵也好,不罵也好,事實就是這樣,尊重與否並不重要,起碼我還活着,起碼我還能依靠寫小說的微薄收入樂觀、開心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