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泡尿換了猶太財團家主的命,看起來是個笑話,可此時此地,猶太財團家主的生命其實連半泡尿都不值。他只是一個儲備糧食罷了,等到需要吃他的時候,他就是食物。
所有的財富與權勢在這裡都沒有一點作用,食物纔是唯一,食物纔是根本。
在人的第一需求面前,任何東西都是蒼白無力的,都是無法與之媲美的。所有的欲-望都建立在吃飽的基礎上,這是第一要務。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當顏烽火飢餓難耐,喉嚨乾渴到冒火的時候,看到那羣儲備食物露出惶恐不安的恐懼表情。
沒有東西吃,沒有水喝,甚至連尿都尿不出來。
所有人都盯着列車密封的頂部,眼睛裡充滿期望。這種期望分成兩種,一種是狗頭與腐屍鬼兩夥人對食物的期望;一種是儲備糧食絕望中帶着的期望。
如果沒有新人到來,就意味着儲備糧食將會產生巨大的作用,將會成爲強勢團體的食物。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每一分鐘都是那麼漫長,每一秒鐘都是煎熬。等到所有人都飢渴到無法忍耐的時候,新人還是沒有出現。
“這次怎麼這麼久。”坐在一角的腐屍鬼幽幽的說道。
“也許明天就會來了吧。”狗頭使勁聳動着喉嚨,轉過頭看着顏烽火道:“每隔三四天,就會有一個新人被扔下來。新人的味道是最好的,他們的體內的鮮血特別好喝。還有肉的味道,非常可口。”
“吃!”
整個車廂響起單調而又同樣的字眼,包括儲備食物在內。
嘖嘖聲中,顏烽火再次感到胃部抽搐在一起。想要嘔吐,卻怎麼都嘔吐不出來。
迷迷糊糊中,騷動的聲音傳到顏烽火的耳朵裡。他睜開雙眼,看到那羣儲備口糧的眼睛裡鬆了一口氣。因爲有兩個同伴死了,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死了。
人肉就擺在眼前,吃,還是不吃?
得到指示,這名手下立即興奮的衝顏烽火撲過來,兇殘的如同一隻餓瘋的豺狼。
一旁的腐屍鬼露出笑容,衝狗頭碰撞着牙齒。
但是顏烽火不敢睡,相對比而言,他的肉比所有人的肉都要更新鮮,更有口感。如果要吃,肯定先吃他。
目光從顏烽火的身上挪開,轉而全部集中到那一堆儲備食物之上。
這對顏烽火來說是個極爲艱難的選擇,如果他吃下去,那麼他就會變成一頭禽獸,失去身爲人的底線;如果他不吃,他會在飢餓中死去,成爲別人口中的食物,但這樣起碼還能證明他是一個人。
盯着狗頭的動作,顏烽火的心裡忽然又升出慶幸。他慶幸自己沒有選擇把這些人全部殺光,如果真要動手,恐怕他早就死了。這個狗頭絕對是個真正的強者,不僅是謹慎,還有他的動作。
“吼!!!”
“咔!”
“我不吃。”顏烽火搖搖頭。
狗頭怔了一下,眼睛裡的綠芒升起。他站起身慢慢走到雅各的面前,一把捏着這個猶太財團家主的脖子,不停的舔着嘴脣。
儲備食物的身體比狗頭這些人差的太多。身體受傷,沒有最好的治療,相對比來說屬於最弱的一方。大自然的鐵律告訴所有人:弱者只有被淘汰!
“你殺的了我嗎?”狗頭轉過頭,衝一名手下施了一個眼色。
他看到那個自稱是猶太財團家主的雅各抱着一截血淋淋的手腕,張開嘴巴拼命撕咬,而後貪婪的吞噬咬掉的血肉。當他把血肉吃的乾乾淨淨之後,又開始一點一點的嚼骨頭,把骨頭嚼成渣,吞嚥到肚子裡。
這是儲備口糧,亦是平衡點所在。只要弱勢羣體存在,兩個強勢團體就不會發生衝突,一旦消失,就會你死我亡。
狗頭悄無聲息的爬到一名儲備糧食身前,慢慢的探出右手,三根手指鬆開,輕輕擱置在對方的脖子上。而後轟然用力,一把捏斷對方的咽喉。
人如果連同類的肉都吃,就不能稱之爲一個人。這是共識,亦是現代社會文明中不需要明確制定的最基本道德準則。
顏烽火猛地睜開雙眼,兇殘的盯着看向自己的狗頭與腐屍鬼,而後慢慢的站起來,伸着脖子,呈現出毫不掩飾的進攻姿勢。
毫無疑問,這種人是可怕,他的謹慎足以成就他的一切。
狗頭慢慢的跪在地上,一點一點朝儲備食物爬去。渾身的破破爛爛配上他爬向的動作,完完全全就是一條生活在非洲大草原上的兇惡鬃狗。
在沒有看到希望之前,狗頭與腐屍鬼都懂得如何保存己方的實力。
輕響聲傳出,這個儲備糧食的腦袋轉了整整一百八十度,還未來得及睜開的雙眼連自己的後背都未看到。
“……”
一個正常人想要協調無比的爬行,這比登天都要難。
“他們沒有撐過去,死了。”腐屍鬼盯着屍體說道。
“吃!”
十來秒之後,這個儲備糧食窒息而死,狗頭無聲無息的返回。
一場人吃人的一幕開始了,他們把兩個人分而食之,甚至連骨頭都嚼碎,狠狠的吞到肚子裡。
至於恐懼?沒有!
看到顏烽火還能站起來,腐屍鬼伸出手指頭貼在自己的嘴脣上,衝他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
“哐當!哐當!……”
與此同時,五根手指塞進對方嘴巴里將其口腔完全撐開,讓鮮血不至於倒流出來。
顏烽火沒有說話,靜靜的坐在那裡,保存自己僅存不多的體力。
這是一個現代文明社會,人與禽獸最具明顯劃分的界限就是吃不吃人肉。
殺死這個儲備糧食,腐屍鬼輕輕把對方的腦袋扶正,像狗頭一樣退回來,呆子自己的位置繼續睡覺。
“那是我的。”顏烽火站起身,盯着狗頭道:“如果你殺了我的人,我會殺了你。我想腐屍鬼很樂意看到我把你殺掉,更樂意掏出你的心臟吞噬。”
一節車廂,兩個強勢團體,一個弱勢羣體。強勢團體可以瞬間擊殺若是團體,盡情的吞噬這個弱勢羣體,從而壯大自己。
他回來之後,腐屍鬼站起身,慢慢走過去。步伐很輕,標準叢林搜索時用的戰術步伐。隨着腳步的移動,他的身體中心以最快的速度跟上,保持完美的協調。
他的動作很慢,動作很輕,可完全可以預見到他接下來的動作,絕對是兇悍無比的殺招。因爲他懂得獵食之道,懂得如何運用獵食之法,哪怕面對根本沒有反抗之力的獵物,也會嚴格遵循這個法則。
火車不緊不慢的朝前行駛,沒有終點,沒有起點,把這裡構築成一個悽絕的永恆世界。
輕微的響聲傳出來,閉着雙眼的顏烽火清晰的感受到許多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像是被一羣野獸盯住一般,叫人汗毛孔倒豎。
腐屍鬼伸出雙手放在一個儲備糧食的頭兩側,眼睛裡散發着幽幽的光芒,閃電般貼上去,拗斷對方的脖子。
“很簡單,”顏烽火聳聳肩膀道:“因爲人肉的味道並不怎麼好,最重要的一點是我不願意跟你們分而食之。記住,我的半泡尿換了一個人,那個人是我的糧食,誰都不能跟我爭奪。”
本來應該安靜的車廂裡充斥着粗重的呼吸聲,強食羣體已經急不可耐的要進食了。但是他們還必須等待,等待最好的時間。
終於要動手了!
但這只是理論,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強勢團體願意這樣做。因爲這裡有兩個相對的強勢團體,若是羣體的作用瞬間變得無比重要。他們是一個緩衝地帶,如果他們都死掉了,平衡就被打破。兩個強勢團體將會直接面對面,那種情況是誰都不想看到的。
雅各整個人被提了起來,窒息將他包籠,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顏烽火,發出求救的光芒。
“噗!”
“桀桀桀……”狗頭髮出陰冷的笑聲,舔着嘴脣盯着顏烽火問道:“爲什麼不吃?”
顏烽火靜靜的看着吞噬人肉的幾個禽獸,眉頭皺了皺。
也許他們很清楚兩個同伴究竟是怎麼死的,但死的不是他們,也就意味着他們還能靠着吞噬同伴的血肉多活上幾天。正是如此,他們才鬆了口氣,而且是長長的鬆了口氣。
顏烽火猛地發出一聲暴吼,飢餓與乾渴帶來的負面情緒在吼聲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雄獅般的暴虐。暴虐之中,他像一輛戰車一般朝對方撞去,即將接近的瞬間,他伸出兩根手指,狠狠戳過去。
這句話剛出口,幾個人轟然撲過來把那塊人肉搶走,貪婪的撕咬、吞噬。
整個爬行的動作充滿堪稱完美的協調感,而且是在飢渴的情況下。這就證明他的動作完全是本能,身體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常年的戰鬥中變成了本能。
究竟是做一個人還是要做一個禽獸?究竟要成爲別人口中的食物,還是要變成吃人的人?這是基於人倫、道德的考驗,而且是一步生存,一步死亡的考驗。
“爲什麼不吃?等着我們吃你?”狗頭美滋滋的舔着那塊人身上的脂肪,毫不掩飾的衝顏烽火繼續道:“活着的意義是什麼?你似乎不太懂。其實我曾經也不知道活着的意義究竟是什麼,但是現在我知道了。人,活着的唯一意義就是吃,哪怕是吃同類。不要被文明的道德所約束,那會害死你的。”
他有些後悔了,後悔沒有把這些傢伙全部幹掉。現在自己的體力已被飢餓與乾渴幾乎摧殘一空,想殺人都殺不動。
“這是最好的一塊肉,”狗頭舔着手上的一塊難得的脂肪,衝顏烽火道:“不要覺得吃人肉的都是野獸,當你真正吃下人肉之後,纔會發現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
說完之後,狗頭蹲到一旁,繼續抱着那塊脂肪****。
“啪”,一塊血淋淋的皮肉扔到顏烽火面前。
“吃。”狗頭說道。
手指深入到豺狼的眼睛裡,一雙眼珠子被戳的粉碎。
“吃!”
由於飢餓乾渴,所有人的意識幾乎都陷入了模糊,或是躺着,或是坐着,陷入沉睡之中。
“又多了一口糧食。”顏烽火發出淡淡的聲音,抽搐自己的手指。
隨着手指的抽出,一塊塊碎肉被帶出來,隨後就是向外涌出的鮮血。
顏烽火盯着狗頭,一把抱住屍體的腦袋,嘴巴湊上流血的眼窟窿,用力吸允起來。
鮮血入肚,顏烽火只感覺到一股暴虐從下往上燒起。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喝人血,沒想到味道是這麼的腥臭不堪……
屍體瞬間被瓜分,狗頭很滿意,腐屍鬼也很滿意。因爲他們又在正當理由下多出了食物,這纔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