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島在地圖上根本找不到,它是海底地殼變動導致海底火山噴發形成的。也許今天還在,也許明天就會消失不見。
海水的溫度變得越來越高,整個小島的溫度持續升高,甚至從遠處看都能夠看到蒸騰起來的霧氣。
這一切都足以證明小島下方是一個海底活火山,此時地殼進行變動,活火山即將噴發。
紅疤那邊早就發現了這種情況,處於擔憂之中。美國的軍艦沒能到來,因爲他們壓根就沒有聯繫上。
顏烽火則站在沙灘上,雙眼已經徹底失去對光源的反應。雖然睜着雙眼,但瞳孔上的那層眼角膜徹底枯槁,沒有一絲光澤。
海水的溫度已經高達六七十度,海面浮起一層小魚小蝦的屍體。到處充滿一股硫磺的味道,刺激着鼻孔。
“吃飽喝足,用你最強的意志力朝東面遊。”顏烽火背對着卡爾道:“生死由命,看你的造化了。”
站在顏烽火身後的卡爾默不作聲,盯着顏烽火虎背熊腰的後背,輕輕點頭。
他的眼睛裡是橫七豎八的傷痕,是足以撐起一片天地的脊樑。他不知道眼前男人粗獷的肌肉下究竟流淌着怎樣的鮮血,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的骨頭究竟是什麼鑄造而成,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對方頑強不息的生命力,澎湃而又磅礴。
“前輩……”
紅疤擡起頭順着聲音望去,看到赤着上身的顏烽火猶如一頭獵豹般朝這裡衝來。
“紅疤,你可敢與我一戰!”
“砰!”
“擦乾眼淚,走!”顏烽火發出粗暴的聲音。
又是一槍,東南亞女人的腦袋也被步槍打爆,腦漿迸濺,瞪着驚恐的雙眼死去。
搜救艇在他們手中,六名美軍士兵已經順利登上搜救艇,準備撤離。
步槍端起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博雅。
“我記住了,我一定會做到,放心吧!”卡爾的眼睛裡滿是堅定。
戰友?戰友!
“我知道你會跟我一戰的,如果你不能擊敗我,那麼你以後將永遠活在我給你造成的結之中。因爲我比你強,我讓你感到恐懼,我的陰影會充斥你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吃飯的時候,你會想到一個叫顏烽火的人;任務的時候,你會想到一個叫顏烽火的人;甚至你跟女人在牀上翻滾的時候,也會想到一個叫顏烽火的人。不是因爲你想念我,而是因爲我讓你的強者之心遭到從未有過的重創,你會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膽小鬼,不敢跟一個瞎子正面一戰的膽小鬼。Comeonbaby,讓我來破除你可能存在的陰影,把你幹掉,讓你永遠得到平靜的安息。”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露出大駭的表情,因爲他們看到了一個人由瘋狂運動的極速到一動不動的完美轉換。甚至清晰的看到對方紮在地上的身體被帶起的狂風吹過,而後分成兩邊,肆虐地上的草屑。
紅疤轉過頭,笑着聳聳肩膀道:“你們要去哪?”
紅疤的心臟狠狠震了一下,眼睛瞬間眯成一道縫隙,臉上充滿無比的震驚之色。
這個顏烽火讓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信任的感覺,同樣還有一種偉大。他留到了最後,所以對方讓他活。活了這麼大,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他所接觸過的人,無一不是爲了利益出賣一切的人。
“你承諾過的,要帶着我們回到美國!”史密斯大聲叫道:“你必須遵守你的諾言,我可不想留在這個即將爆炸的島上。”
“紅疤,你可敢與我一戰!!”
猛然間,狂奔的顏烽火猛的停下來,虎背熊腰的身體像根釘子一般釘在那裡一動不動。
紅疤的笑容變得越來越濃,讓史密斯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轉身就要跑。
可是他的速度再快也沒有紅疤的速度快。
顏烽火糾正卡爾的叫法,聲音充滿不可忤逆的威嚴。
“還有我們呢,還有我們呢!”史密斯叫着,慌慌張張的跑來。
紅疤猛的發出暴吼聲,兇狠無比的瞪着顏烽火。
大腿傷勢還沒完全好轉的博雅死死盯着槍口,臉上不僅沒有畏懼,竟然還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紅疤緩緩轉過身,死死盯着顏烽火緊閉的雙眼,額頭上暴起一條條青筋。
顏烽火突然撓撓頭,抽抽鼻子非常認真的說道:“紅疤,你學狗叫學的有些不像。就算你學狗叫,難道就能抹殺你牛仔的基情嗎?呵呵,你徹底完蛋了,就算你殺的人再多,也只是你掩飾自己自卑、無助、變弱的手段而已。”
卡爾有種想哭的衝動,真真切切的想哭。
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響起,史密斯的腦袋詭異的轉到後面。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自己的後背,也是最後一次。
他的腳下根本不曾碰到過一塊石頭,似乎那些石頭迫於他的絕對壓力主動讓道。可事實上那些石頭根本就沒有動,一點都沒有動。石頭是死的,不具備任何生命氣息,不具備任何思維能力,它更不具備任何行動能力。
“誰說毒販就不能成爲我顏烽火的戰友?”顏烽火非常不屑的說道:“我是兵,你是匪,是對立的,但是沒有規定說兵和匪就不能成爲戰友。戰友的真正含義不是一起進入部隊扛着槍並肩打仗,而是在於是否會拋棄對方。在我雙目失明的情況下,你能陪我站到最後,就已經有資格成爲我顏烽火的戰友了。我們是戰友,還有問題嗎?”
他是怎麼做到,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那是一個瞎子,徹頭徹尾的瞎子。
“顏烽火,要不我們一起走吧,或許都能活。”
“哈哈哈哈……狠如狼,狡如狐,嗷嗚!!!……”
顏烽火距離紅疤一百米,挺身而立,雙眼緊閉。
“我……我只是一個毒販……”卡爾搖頭,眼睛溼潤。
可他此時的笑容在三個女人眼中無異於跟魔鬼一般,誰也不敢跟他上船,因爲不知道上船之後會有什麼等待着他們。
他知道顏烽火的眼睛已經瞎了,並且不止一次的進行試探,並最終確認的的確確是瞎了。可視線裡的顏烽火卻打破了他認可的事實,不僅一點瞎子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比一個正常人的視覺還要靈敏。
卡爾咬咬牙齒,拖着小小的木筏進入大海,頭也不回的朝前游去。
“叫我顏烽火!”
海島西面,顏烽火的暴吼聲突然響起。
“砰!”
“不,”顏烽火豎起一隻手,沉聲道:“蒐集的灌木紮成的筏子只夠承載你一個人,記住你答應過我的事。”
幾乎是瞬間,紅疤的心裡升出極大的恐懼。就像所有人看到超出想象的事實那種恐懼,無法擺脫,入骨附髓!
“記住就好。”顏烽火揚揚頭笑了笑道:“卡爾,你算是我的戰友,因爲你陪我走到了最後。”
槍聲響起,一朵血花從瑪麗的後腦迸濺而出,整個人重重撲倒在地上死去。
他是強者,所有一切膽敢向他挑戰的人都會成爲他繼續到達巔峰的絆腳石。
“好!”
在他轉身的瞬間,紅疤像是一頭縱橫叢林的雄獅一般,身體轟然竄過去,雙手捏住史密斯的腦袋用力一擰。
“沒!”卡爾重重點頭,眼淚流淌出來。
紅疤單手提着步槍,舔舔嘴脣獰笑道:“我這個人很守承諾,但是當兩個承諾相互衝突的時候,以第一個承諾爲準則。很不幸,給你們的承諾與我第一個承諾相沖突,而我第一個承諾是對國家的承諾。”
張狂無比的大笑聲從顏烽火的嘴裡發出來,緊接着就是一聲淒厲之極的狼嚎。彷彿月圓之夜站在山頂對着月亮嗥叫的孤狼一般,殺戮性起,兇殘無匹。
“不!不!你不守承諾,不守承諾!”瑪麗發出尖銳的叫聲,轉頭就朝小島深處跑去。
“紅疤,就這樣走了?”顏烽火輕輕扯起嘴脣,綻放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囂張跋扈道:“可敢跟我一戰?我是個瞎子,看不見任何東西。如果你敢,那就來;如果不敢,那就重新回爐,感受一下游泳冠軍尋找卵子的快感。”
“三位女士,請上船吧。”紅疤笑吟吟的發出邀請。
他不知道自己哭出來究竟是因爲感動還是什麼,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流淚的情緒。這個男人把他當成戰友,這個特種兵竟然把他當成兄弟!
暴吼聲再次從顏烽火的口中傳出,他的身體經過一處高大岩石的時候高高躍起,猶如一隻蒼鷹;當他雙足落地的時候,撲出去的身體瞬間收攏成一團朝前滾了兩圈,狠狠竄出數米之遠。
卡爾的心臟狠狠顫抖了一下,他沒想到顏烽火竟然說出這句話。戰友兩個字對他來說太神聖了,也太遙遠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跟一個特種兵成爲戰友,更不敢設想自己這種毒販會跟一個兵戰鬥在一起。
“吼!!!”
“登船!”紅疤大聲叫着,讓人撤退。
這是挑釁,極具侮辱性的挑釁!
紅疤那邊的人同樣準備撤退,這個小島已經不能繼續呆下去,否則會連同小島一起被狂暴的海底火山吞噬。
他的速度極快,腳下飛躍,雙手雙腿在奔跑中的姿勢與動作達到一種絕對協調的運動,身體流暢到完美。就像一副動態畫面,把速度衝破空氣的美感淋淋盡致的表現出來,讓人生出驚豔無比的窒息感,最大程度衝擊着視覺神經。
滾翻力竭之際,他用強壯而有力的雙腿狠狠蹬了一下地面,整個人轟然朝上衝起,再次變成狂衝的獵豹,繼續演繹令人驚豔無比的視覺衝擊畫面。
“咔吧!”
“你這種人渣也配擁有我的承諾?”紅疤鬆開史密斯的屍體,一臉嗜血的看向三個女人。
這三個女人已經嚇呆了,她們滿以爲紅疤會信守承諾,但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可能兌現。
紅疤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把步槍扔到救生艇上,衝自己的士兵道:“先走,不用等我。”
“上校!”
“這是命令!”
“是!”
救生艇立即朝前游去,他們知道紅疤上校的脾氣。當一個強者向他發出挑戰的時候,他從來不會退縮,因爲那是獨屬於強者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