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梅花打着小蕊,穿着直領襦裙的宮女正在收集梅花的花瓣,江蘺踩着輕碎的小步子,由明月和彩雲陪着走向霓繡宮。
剛剛邁入長門的口子,便看見一道嫩黃色身影從霓繡宮內衝了出來,撞飛了一籃子火紅的花瓣,那身影根本沒停,可惜剛走幾步便被人攔了下來。
“公主,您打翻了麗妃娘娘讓奴婢們採的花瓣。”那宮女年約雙十,這般的年紀,再往上就該是姑姑的級別的,不同於一般的小宮女。
月輪微微覷着眼,怒道:“不就打翻一籃子花瓣嗎?有什麼了不起?”
那大宮女恭敬的道:“這一籃子花瓣是皇上吩咐給麗妃娘娘摘得,這一籃子最爲新鮮,從辰時露珠泛起的時候咱們就出來守着了,公主這番打翻了籃子,皇上怪罪下來奴婢可受不起。不若公主殿下親自和麗妃娘娘說一聲,叫皇上饒了奴婢的賤命。”
月輪漲紅着一張臉:“讓那個女人給我求情?!笑話!她算什麼?!打翻了就打翻了,父皇會因爲一籃子花瓣怪罪我?”
大宮女依舊低着頭:“上次公主打翻了麗妃娘娘喝茶的碗都遭了責罰,而奴婢卻是丟了皇上命令摘得花瓣。如果公主不替奴婢美言幾句,奴婢便是百死也難辭其咎。”
這番的話看似溫軟,卻一股子將月輪的話給推翻,結結實實的打了她的臉,並且如果月輪不替她求情的話,可能就要安上一個見死不救,冷漠狠毒的名聲,也實在是聰慧的緊。
江蘺看着月輪一張臉又青又白,於是走了上去,微笑道:“月輪公主。”
月輪一瞧江蘺,眼睛突然包了淚,喊了一聲:“嫂嫂。”
江蘺從自己的懷裡掏出帕子,然後輕輕地抹乾她眼角的淚,也不去看剛纔的那位大宮女,而是轉頭對着旁邊的另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宮女道:“這是哪裡來的惡奴,竟然敢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這四個字扣下來,那個宮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奴婢沒有,剛纔……”
江蘺淡淡的截下她的話:“沒有?剛纔本皇妃進宮的時候親眼所見,難道是我的眼睛沒了?沒看到公主眼角的淚嗎?要讓皇上看看,你一個小小的宮女是如何欺負主子的?這是霓繡宮吧,麗妃娘娘端莊賢良,頗有先皇后風範才能得到當今陛下的垂青,你一個小小的宮奴,竟然還敢呆在霓繡宮中,豈不是玷污了麗妃娘娘的名聲?來人,將這個宮女拖下去,打入掖庭。”
掖庭是什麼樣的地方?進入之後不死也要去半條命,她剛纔還沉着冷靜的一張臉頓時嚇得雪白,哭着道:“求九皇妃饒命!求九皇妃饒命!”
這六個字看起來簡單,卑微到了極點,但是實際上卻處處給江蘺套上了殺招,她不是求別人,轉而求江蘺,這是在提醒他人,江蘺這是亂用職權,越俎代庖,如果江蘺一旦應了,那麼下來的人就會立馬反打一耙。
這位宮女頗得麗妃的青睞,許多事都交在她手裡,便是這個時候,也有遠處的小宮女見了,扔了自己的掃帚急忙去叫人。
江蘺的眼角一瞥,道:“明月。”
明月一聽,身形一閃,下一秒已經抓了那宮女扔到了江蘺的面前。
江蘺淡淡的道:“現在的事情本皇妃自然會親自和麗妃娘娘解釋清楚,你就在這看着。你剛纔叫我饒命?宮有宮規,法不阿貴,你是在藐視大楚的後宮之法?如此這般,便是掖庭也容不下你了!打入暴室!”
這下她的身子幾乎癱在地上了,宮規這兩個字落下來,彷彿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張臉沒有半分的血色。
旁邊的立着的內侍相對一看,還在猶豫,而月輪怒道:“你們想幹什麼?!難道也要想打入暴室?”
那內侍們一聽,急急忙忙的走上來架着癱軟了身子大宮女往後退,那大宮女突然掙扎了起來,大聲的喊道:“麗妃娘娘!麗妃娘娘救命啊!”
她的聲音還在嘈雜的響着,若是常人這麼叫那些內侍鐵定就一巴掌摔過去將人打得說不出話來,但是現在,他們心中卻還有顧忌,便讓她扯了脖子嘶吼。
明月一瞧,擡起手一掌拍下去。
明月的掌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住的,只這一下,那大宮女便去了半條命,半邊的牙齒也不知道落了多少。
旁人一看這麼一個玲瓏剔透的小女孩竟然如此的狠辣果決,全部面面相覷,看向江蘺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懼意。
江蘺沒有管衆人,而是輕輕的握了握旁邊月輪的手,問道:“嚇着了沒有?”
月輪呆了一呆,然後默默搖了搖頭。
江蘺心中感嘆,便是再天真的小姑娘,在皇宮中見得血腥又怎麼會少呢?
江蘺道:“公主先回去吧。”
月輪看了霓繡宮一眼,道:“嫂嫂你要去見那個女人?”
江蘺輕聲道:“那是麗妃,記住,在你的父皇沒有厭棄她之前,你都要叫她一聲麗妃娘娘,不只是你,所有人都是。”
月輪咬了咬牙:“父皇他……”
江蘺伸出手指輕輕的點住她的嘴脣,微笑道:“那是你父皇,他是大楚的天子。”
月輪點了點頭,低低的道:“我再也不喜歡他了!”
江蘺微微一笑,道:“你先去,改日我去看你。”
月輪聽了,這才笑了起來,道:“嫂嫂,你以後叫我瀾瀾吧。”
江蘺笑了,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嗯,瀾瀾。”
月輪眼睛像月牙兒般的彎了起來:“嫂嫂真好!什麼時候懷個小寶寶啊,我要好好寵愛她!”
一個小丫頭便有這麼多的心思,江蘺無奈的道:“快走吧。”
月輪笑嘻嘻的點了點頭,然後歡快的出了霓繡宮。
看着月輪走後,江蘺才轉身,然後向着霓繡宮的殿門走去,因爲經過這事,誰也不敢將江蘺給看做軟柿子來捏,急忙上前爲她引路。
wωω _тт κan _C〇
江蘺踏過白玉石階,然後進入了殿門,屋子裡暖暖的,有淡淡的檀香,但是這檀香之中,卻還有一種極其奇怪的氣味。
麝香,竟然是麝香。
旁邊的宮女將水晶珠簾撈起來,貴妃榻上,一個纖纖身影半歪着,蓋着件狐裘,正偏着頭聽着其他的皇妃說話。
江蘺剛剛邁入,八皇妃便看了過來,急忙迎了上來:“九妹妹到了。”
江蘺微微一笑:“是。”
而這個時候,那個麗妃也轉過了自己的頭,江蘺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位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姑娘就是惹得月輪被責罰的麗妃。她的容貌倒是說不上太美麗,但是一雙眼睛水靈靈的閃着,純真嬌憨之態,讓人忍不住憐惜。
江蘺施了一禮:“麗妃娘娘好。”
那麗妃急忙侷促的站了起來,然後紅着臉道:“嗯,九皇妃,快坐下說話吧。”
江蘺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想要從中找出點違和的表情來,但是無論怎麼看,這個少女都和他的眼睛一樣,有種純真無暇的美感,渾然天成。
她心中都生了疑惑,或許月輪的事只是一時的誤差,而七皇子送她來也僅僅是一個巧合,因爲這個少女簡直太完美了,完美到每分每寸都激起人的保護欲。
江蘺坐下,依次和衆人打了招呼,江蘺對着八皇妃問道:“二皇妃和七皇妃怎麼沒有來?”
八皇妃眼睛看了周圍的人一眼,方纔壓低聲音道:“她的手上次不知道中了什麼毒,用遍了藥物也沒有用,而現在,爲了保命,只能將手給廢了,別說現在,便是以後也出不了門了。七皇妃近日有些不舒服,便在家裡休息了。”
江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轉頭對着彩雲道:“彩雲,將我給麗妃娘娘準備的禮物送上來。”
彩雲託着一個小小的盒子走了過來。
江蘺拿了過來,然後打開,吃的東西,穿的東西送進宮裡那是忌諱,更何況是眼前正受寵的麗妃,她選了一個小小的玉觀音,用的是上好的藍田良玉,菱花窗外的陽光打進來,流光溢彩,水色飄動。
八皇妃伸手摸了摸,笑道:“人常說藍田玉暖,這冬日裡摸着倒是有幾分舒適,聽說那藍田的寶玉,若是在夏日底下,可要生起煙霧來。可惜現在不能瞧了。”
“真的嗎?”麗妃好奇的接過來,托起來細細的打量,像一個孩子。
八皇妃笑道:“只是傳說而已,我們又沒到藍田那地方呆過,等來日皇上南巡的時候,麗妃娘娘到可以跟着皇上親眼去瞧一瞧。”
“哦。”麗妃應了一聲,眼睛眨了眨,然後將玉觀音收了起來,旁邊的侍女立馬上前收了。
江蘺的目光看向她的指頭,只見上面倒有細微的傷痕,只聽她絮絮的道:“玉啊什麼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們那班裡倒愛用一種魚目珠子,好像是不比這個亮點,但是我覺得差不多。”
八皇妃看着周圍的人尷尬的樣子,笑道:“麗妃娘娘您覺得差不多便差不多。都是珠子,皇宮中差的了嗎?”
江蘺突然插了一句:“哦,麗妃娘娘,忘了告訴你,剛纔我遇見一個宮女以下犯上,將月輪公主欺負了,於是按照宮規給處置了。”
麗妃“嗯”了一聲,彷彿不懂的樣子,只是看着江蘺的手腕,道:“你手上的珠子真好看。”
江蘺微微一笑,然後褪了下來,道:“麗妃娘娘若是喜歡,那麼我就送給你了。”
那麗妃接了過來,八皇妃笑道:“九妹妹這串碧璽倒是珍貴。”
江蘺笑了笑。
一羣人陪着又說了些話,直到晌午的時候才散了,江蘺走出殿門,擡頭看了一眼那宮殿的雙闕,一根雜草微微的搖晃着,彷彿帶着一絲蒼涼。
江蘺坐上馬車,突然又掀開簾子問了明月一句:“明月,你瞧着外面打掃的內侍,可是覺得異樣?”
明月點頭道:“王妃覺得不錯,那些內侍,個頂個的都是大內一流高手。”
江蘺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大內一流高手,是成元帝安排的還是其他人?今日那麗妃看起來彷彿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大概先皇后有的就是這股子勁兒,否則怎麼可能說和先皇后一模一樣來着?她的手上有傷痕,那些傷痕看起來也像是常年練琵琶出的,如果這個少女是真的不諳世事也就罷了,如果是假的,那麼此等掩飾功夫,倒是叫人佩服。
不過無論怎樣,是七皇子送進來的,這事就單純不了。
馬車轉着圈在長安大道上行走,鼎沸的人聲從簾子外擠了進來,經過鬧市,人聲也就消了許多,江蘺掀開簾子,卻發現現在竟然在映月河畔,正是當初和楚遇一起放花燈的地方,她腦海突然一閃,想起那日楚遇在荷花燈上寫下的小詩,心裡突然閃了一下,心口悶了一下。
這感覺還未消減,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江蘺將自己的頭一轉,才發現她的馬車前橫着一輛華貴的馬車,四角綴着銀鈴。
明月的聲音傳來:“王妃,二皇妃要見您。”
二皇妃?
江蘺掀開簾子,看見對面的車廂內的二皇妃,道:“不知道二皇妃找我有什麼事?”
她的目光掠過她的手,按理說她的手必須截斷了方纔能保命,但是現在,這隻手卻完完整整的在手腕上,一點也沒有廢了的意思。
那二皇妃笑道:“聽說今日九妹妹去了麗妃宮裡,我一早就在這裡等着,想要請九妹妹吃頓飯,就在旁邊的映月樓中,煩請九妹妹賞個臉。”
這般的屈尊降貴,無事獻殷勤,可是甚爲不妥,但是現在,她都將身份放到如此低的位置了,她恐怕也不好推脫,她想了想,道:“那就多謝二皇嫂了。”
馬車靠近岸邊,樓中的小廝急忙將她們迎了上去,而二皇妃今日竟然包下了整層樓,便是江蘺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兩人坐的是中間的房間,並沒有臨窗的房間,看不到外邊的景色和樓下面的映月河水。
明月和彩雲站在旁邊,而二皇妃的身後也站了一個小丫頭。
片刻之後桌上已經是滿滿的一桌菜餚,翡翠香菇,水晶肘子,珍珠湯……
旁邊的丫頭送來了菊花茶漱口,江蘺接了,看了二皇妃一眼,道:“不知道二皇嫂叫我來有何貴幹?”
那二皇妃將手一招,身後的丫頭立馬退了開去。
江蘺見了,也讓明月和彩雲退出去。
等到房間裡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人,那個二皇妃突然伸出左手抓住了江蘺的手腕,哭道:“九妹妹救我!”
江蘺輕輕撥開她的手,道:“二皇嫂這是怎麼了?”
二皇妃求道:“我知道九妹妹醫術高明,還請九妹妹幫幫忙。”
江蘺道:“二皇嫂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會的都是一些皮毛之術罷了,什麼高明不高明的。若是二皇嫂身子不舒服,應該去找太醫院的大夫纔是正經。”
二皇妃道:“那些太醫院的大夫根本是廢物!九妹妹不要謙虛了,上次月輪那兒,還有長公主那兒,不都是你嗎?”
江蘺一雙眼睛毫無波動,清凌凌的看向她,淡淡的道:“月輪公主那次是誤打誤撞,而長公主那次我也沒有辦法,最後長公主還是去了。二皇嫂這樣,實在是折煞我了。”
那二皇妃艱難的擡起自己的手,眼淚珠子“刷刷刷”的掉了下來,她幾乎半傾着身子,差點跪在了地上。她用左手指着自己的右手道:“我這隻手已經沒了,現在想再上面的是假的,現在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去求了大遒的巫師,他說我這右手是沒有辦法了,但是左手若能在三天之內控制住,或許還有辦法。九妹妹,你這是見死不救嗎?”
江蘺嘆道:“二皇嫂,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二皇妃一聽,一張臉的血色頓時褪的乾乾淨淨,她的腳一軟,撲在了桌子上,嘶聲道:“這讓我可怎麼辦?九妹妹,無論怎樣,你還是開一副藥來吧,便是吃死了我也不會怪你。”
話都這樣說了,江蘺再拒絕就顯得刻意,她只好道:“二皇嫂快些起來,我給你開一副藥便是。”
二皇妃這才站起來,抹着眼淚道:“九妹妹,以前都是我不講理,聽信了別人的話,從今以後,還望你能原諒我,咱們妯娌好好的相處。”
江蘺微笑道:“投我以桃,報之以李。這點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兩人談話完畢,便叫自己的丫頭進來佈菜。
江蘺隨意的吃了些,便站了起來,道:“請二皇嫂讓我回去思索一下,今晚上派人將藥方子給送到晉王府。”
二皇妃笑道:“這剛剛吃晚飯,車馬勞頓尤爲不妥,還是坐着消消食再走吧。這映月樓上的曲子唱得不錯,就權當消遣了。”
江蘺將烏木箸放下,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屋子裡便收拾乾淨,一個穿着紅襖的少女走了進來,手裡拿着紅牙快板,清清脆脆的唱了起來,卻是一首《滿庭芳》。
那聲音咿咿呀呀的轉着,緊跟着天地似乎都轉了起來,這小小房間內那九折月凌花屏風開始旋轉,順帶着連桌上的飯菜也開始旋轉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咚”的一聲響了起來,江蘺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明月和彩雲都齊齊暈倒在了地上。
她頓時知道不好,轉頭看向門外,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大紅門已經被落了重重的鎖,剛纔的那個唱曲的丫頭也不見了,整個屋子裡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而這個時候,有海浪一般的熱氣蒸騰着衝上來,外面的驚呼聲此起彼伏,傳來的卻是“起火了”的倉皇大喊。
整座樓層開始跳躍着火苗,飛速的逃竄着在房樑中奔跑,一波一波的彷彿火浪,瘋狂的舔舐着整座映月樓。
江蘺伸手在明月和彩雲的手腕上一探,卻發現他們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問題,只是陷入了某種昏迷之中,肯定是剛纔的曲子出了問題。可是爲什麼自己沒有昏迷?
江蘺此時還不知道,就是因爲明月和彩雲身上有武功,受到的反噬才更大,而江蘺只是恍惚了一陣,若是江蘺身上稍微有點內力,那麼現在可能就全部昏迷着葬身火海。
熱氣將整個房間包裹起來,她幾乎可以看見外面那些明晃晃的火焰,如果這樣下去,她們也就只有死的命。
她走到門邊,臉上毫無驚慌之色,聲音依然是清清脆脆的:“二皇嫂,你這是要殺了我嗎?”
按照二皇妃的性格,肯定是要親眼看着她死的慘烈方纔是甘心的。
門外卻沒有任何的聲響。
江蘺繼續輕輕的笑道:“你認爲是我害的你?二皇嫂,你莫要中了別人的挑撥纔是。”
這句話一說出來,旁邊的暗影裡果然衝出了二皇妃的身影,她的手裡拿着一隻火把,怒道:“江蘺!不是你,我的手怎麼會沒有呢?!不是你,我現在怎麼會不敢出去見人呢?!你這個賤人!”
火苗如毒蛇吐信,旋轉着,彷彿下一刻就會攻克過來,濃煙冒起來,幾乎要薰得人流了眼淚。
江蘺笑道:“二皇嫂認爲是我?”
“不是你會是誰?!”
“我猜這句提醒的話定是出自七皇妃之口,是也不是?”
“你別妄圖狡辯了!”
江蘺微微笑着,聲音依然不慌不忙:“哎,二皇嫂,我爲你感到可惜,可惜從此以後你的二皇妃之位就要換人了。”
“你胡說什麼?!”
“看來二皇嫂還是不相信啊。二皇嫂這隻手肯定是大遒的巫師幫你弄得吧,並且他提點你這個可能和我有關。誰不知道大遒的巫師醫術高超,幾乎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他怎麼可能治不好二皇嫂你的手,這樣的結果你還沒有想通嗎?有人可以讓你現在斷了手,下一次就可以讓你丟了命。”
“不會!那個大遒巫師和我無冤無仇,怎麼可能害我!”
“他是和你無冤無仇,但是人家公主可不一定和你無冤無仇。”
火焰“嘶嘶嘶嘶”的響着,已經開始往這邊侵襲了,但是二皇妃彷彿呆了一樣,根本移不開步子,嘴裡還在怒吼道:“別妄圖想要迷惑我!”
“大遒的公主來幹什麼,那是來和親的,和親的人選是誰,自然是很有實力角逐皇位的。二皇嫂,你說除了三皇子和七皇子外,還有誰比二皇子更具有優勢?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三皇子若是和七皇子爭得兩敗俱傷,那麼就是二皇子的天下。”
“可是那公主明明看上的是你的男人!”她歇斯底里的爭辯。
江蘺的眼角飄過那已經奔來的火焰,微笑道:“這你也相信?禍水東引的道理想來二皇妃應該明白,我猜,二皇妃和二皇子的關係可能也不太好吧。哦,我記得前天我和楚遇一起去馬場的時候,看見了二皇子和黛越公主,不知道二皇嫂知不知道?”
楚茂和她的關係到底好不好,江蘺全憑自己猜測,在這短短的幾次接觸中,她從來沒有看見過楚茂將自己的目光多加停留在二皇妃身上,一個正常的夫妻都不會是這個樣子。
而現在,那屋子外的女人手不停的顫抖,眼神渙散,江蘺猜的不錯,她和楚茂的關係完全憑着那一紙婚約來維持的,這大半年來,他幾乎連自己的房門都沒有進過。但是現在!現在!她知道他心中的權利有多重,從來不多看自己一眼,可自己就是喜歡他,從第一次見面起就喜歡他。哪怕他只是宮女的兒子,在所有的皇子中身份最爲低下,可是她還是不顧自己父母當年的阻攔,嫁給了他,哪怕明知道他只是爲了她身後家族的支持。可是現在,她的家族已經在官場上受了打擊,根本無法滿足他的野心了,他對自己越來越冷淡,她的心中越悲哀,就越愛在外面盛氣凌人。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吧,爲了那可悲的愛情可以卑躬屈膝到這樣的程度,只爲了有一天他可以回心轉意!但是現在,黛越來了,她的身後是整個大遒的支持,一旦得了大遒的助力那麼成元帝也會對他刮目相看的,自己還有什麼用呢?
原本自己不過是一個金絲楠木的馬桶,腐了爛了卻不得不用,她也小心的愛惜自己的每分每寸,用胭脂水粉黛螺一點點去裝飾那張本來就已經混沌不堪的臉,對於自己的這隻手,她到底是害怕別人看見的多還是害怕他厭惡的多呢?而現在,有了更好的,自己這個腐了爛了的東西,還能留着幹什麼用呢?
她覺得心灰意冷了,她看着江蘺,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將鑰匙插進了大鎖裡。
火勢洶涌的襲來,眼前一片明黃,彷彿朝陽。
就在她將鑰匙放入鑰匙孔的時候,“咯吱”一聲巨響,是什麼斷裂的聲音。
江蘺喊道:“小心!”
然而已經遲了,“哐當”一聲,帶着熊熊火焰的橫樑猛地砸了下來!
二皇妃的身子彷彿一根破竹竿似的壓了下去,手中的鑰匙也順着“叮”的一聲甩了出去,不知道碰到了哪裡,沒入滾滾的火海中,消失不見。
大火瞬間襲來,帶來一聲呼喊。
“阿蘺!”
------題外話------
某吹:每次都英雄救美神馬的真的好俗啊~~
九殿:你可以試試美救英雄,我不介意~~
某吹:滾粗!那麼拿你來幹什麼!
(突然發現我真的寫不來完全的壞人,omg。最近瘋狂的想寫抽風文,各種癲狂,可惜我還蹲在這裡~~)
謝謝我萌噠噠的妹紙們的支持,謝謝你們的訂閱。
感謝煙愁可卿親和yxy0606親滴一張月票,覺得最近的更新都對不起大家的票票,拍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