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只覺得全身燒成了灰燼,眼裡嵌進他深深注視的雙眸,他的目光太過幽深,卻帶着本性的侵略和征服,被他的眼睛一看,她只覺得全身都在輕輕的顫抖。
她害怕着,緊張着,可是卻也是期待着,迎接着。
命運彷彿淺淺的一道港灣,終於讓他們狹路邂逅,這樣的相逢看似機緣巧合,卻最終是無法避免。
他緊緊的盯着她,深深的呼喚她,彷彿要將這一世的溫柔都用盡,將這沒有前路的未來和註定的顛肺流離,如許煎熬排擠在外,天上的星子落了一地,她睜着迷濛的眼睛,整個世界卻只看得他一個人。
她終於,將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給了他。
楚遇緊繃着自己的身子低頭,溫柔而剋制的吻她眼角的淚,聲音忍耐的不成樣子:“阿蘺。”
除了喊她之名,再也別無辦法可以填滿心中的溝壑。
她緩過來看着他因爲忍耐而緊着的臉,喘息壓抑,汗水在他的下頜處凝結,她撐起來吻過去,抱着他的頭吻過去。
江蘺在幾近眩暈的時候瞥見桃花飄零的湖水,深深淺淺的彷彿也在晃動,星辰墜落下來,直直的摔進心尖,璀璨出盛世煙火,她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腰,閉着眼,深深的道:“子修,我愛你。”
楚遇深深的喘息,狠狠的落下密密的吻,需要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表達出內心心中那萬一的愛戀。
“我也是。”
愛你有多久?一晃眼卻已經幾個輪迴,哪怕這一世前程尚遠,只要有這麼一句,那麼,赴死也從容。
但爲君故,八寒地獄,含笑無苦。
命運要將你毀滅嗎?那麼,讓我來。
——
江蘺是在一線熹微的光亮中睜開眼的,她腦袋還有些重,她突然覺得有些異樣,微微一動,小腹上的手一收,她赤着的後背緊緊的貼上一片結實,楚遇將自己的下頜輕輕的放到她的肩頭,聲音還是微微的沙啞:“阿蘺,醒了麼?”
江蘺的身子一頓,昨晚的記憶頓時閃現,她的心如擂鼓,臉頓時又燒了起來,楚遇的呼吸就在後面,挨着便成爲火熱,她只能輕輕的“嗯”了聲。
楚遇看着她漸漸紅了的耳垂,忍不住微微偏頭,輕輕的含住,她的身子微微一顫,紅着臉結結巴巴的喊了一句:“子,子修。天,天亮了。”
楚遇低低一笑:“還早呢,阿蘺,還痛嗎?”
江蘺這下不僅僅是臉燒着了,渾身都燒起來,她只能閉着眼,道:“不,不痛。”
楚遇看着她的模樣,笑着在她的後背落下一吻,道:“真不痛?”
江蘺背後微微濡溼,癢癢的,實話實說道:“真的。”
她剛剛說完,身子突然一僵,楚遇卻已經將的身子轉過來,兩人的身上只搭了件楚遇的衣服,現在這個時候,兩人都可以將對方看的清清楚楚,如果黑夜是保護色的話,那麼晨曦就是將一些展現,江蘺忍不住想躲,卻被他輕輕的摟住,微微的道:“阿蘺,好不好?”
江蘺看着頭頂那一角縫隙中露出的光亮,臉紅的快要滴血了:“可,可天亮了啊。”
楚遇擡起眼睛一瞥,道:“還早,阿蘺,好不好?”
江蘺完全沒有辦法拒絕,只能點了點頭,江蘺化爲他身下的一灘水,隨着他的動作而漸漸的浮起的漣漪,他深深的道:“阿蘺,真好。”
江蘺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思考了,末了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是怎麼被楚遇抱着洗淨身子的,她任憑他爲她穿好衣服,然後將那帶着紅痕的衣袍摺好,看的江蘺紅了臉瞥開眼。
楚遇伸手抱着她,然後走出洞口,夜晚看天地是一種味道,白天又是另外的景色,顏色明亮起來,滿滿的擠在一堆,一樹樹的鮮豔奪目,桃花瓣灑滿了一地,一路的延伸都是紅豔豔的。
江蘺想要掙扎着下來,然而卻被楚遇牢牢的抱住,道:“阿蘺,我來,你休息一下。”
江蘺再次沒有辦法的想要轉開自己的臉,在這一方面,她就只能是弱勢的一方,楚遇抱着她,然後輕輕一躍,然後穩穩的坐在一棵大桃樹上,太陽從山谷中出來,這千萬裡起伏的山河罩着霞光,霧氣也漸漸的消散,楚遇看着她在桃花中容顏,眉角依然含着那種別樣的豔色,當真是一枝紅豔露凝香,他滿足的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道:“阿蘺,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偷得浮生半日閒?”
江蘺的心情也舒暢起來,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他的手,微笑起來。
楚遇深深的看着她的微笑,彷彿要將這樣的微笑刻進自己的骨髓,江蘺將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時光能夠停駐在這一刻,那該多好。
風吹過,桃花瓣紛紛揚揚的灑滿,此刻緘默,溫暖永久。
過了一會兒,江蘺問道:“子修,我們還能不能去看看那個和你母親有相同面容的人?”
楚遇點頭道:“自然要去的。我想,她或許,很有可能是我的母親。”
江蘺擡起眼睛看他,然後道:“如此說來,那麼孤城……”
楚遇伸手握住他的手,道:“無論他是誰,我們都是清醒的人,知道什麼對我們是重要的。所以,斷不會因爲突發的因素而放棄原來本身的目的。”
江蘺點了點頭。
楚遇的眼睛飄向遠處,道:“當年的事,便只是當年的事罷了。總要往前面看纔對。”
江蘺微微一笑,轉過頭看着他的容顏,如此深刻的被陽光刻鏤着,她的手指反握過去,笑道:“是啊,總要往前面看。”
兩人就這樣坐着,等到太陽終於開始火熱額時候,楚遇纔將她攔腰一抱,道:“走吧,阿蘺。”
兩人一起走出山谷,兩人回想起回來時候的山水走向,然後開始找路前行。
兩人正在往前走着,楚遇的腳步卻突然一停,然後抱着江蘺跳往樹梢,片刻之後,有幾道身影漸近。
江蘺和楚遇相對一看,來的人竟然是皇甫琳琅和一個東支國的女將軍。皇甫琳琅身後跟着那個老太妃的名叫做“青兒”的男寵,那個男人手裡還抱着一個小小的東支國男孩子。而那女將軍的身後也跟着兩個東支國的男人。
他們在江蘺和楚遇旁邊的樹下停下來。
皇甫琳琅道:“我看女將軍你們不必再多抱希望了,右丞相肯定已經死了。”
女將軍道:“那麼怎麼辦?難道就讓右丞相這樣白白的死了?”
皇甫琳琅揮了揮衣袖,道:“不,右丞相之死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你們心中的大祭司已經危在旦夕了,可是你們竟然卻沒有在最佳的時機動手,現在想要動手也很難了。”
女將軍道:“那怎麼辦?現在楚國的軍隊逼近,我們還是需要大祭司,哪怕他已經叛變。”
皇甫琳琅笑道:“你們現在只需要好好的對付楚國的軍隊便是。其他的,暫時不要多想,你們只需要按着我說的做,那麼就必定沒有什麼事。至於你們的大祭司那裡,放心,更好的計劃還在等着,對於他,真正的辦法就是在整個東支國百姓面前戳破他,將他推下神壇。他恐怕對那個假冒的繡夷動心了吧,這種人無情無愛才沒有死穴,否則那便是萬丈深淵。他只有兩個選擇,我倒要看看,他會選擇那一個。”
女將軍猶豫道:“可是……”
實在是孤城在整個東支國都太過神話,幾乎沒有人敢去挑戰,哪怕是他們,都很懷疑這個貌美的少女能不能做到。
皇甫琳琅笑道:“將這個男孩帶回去吧,這是送給孤城的第一份禮物,你會看看,他是怎麼身敗名裂的。”
那個女將軍頓了頓,最終點了點頭。
皇甫琳琅道:“別忘記我們的交易。”
女將軍點了點頭。
皇甫琳琅一笑,然後轉身,那個青兒將那個男孩放在地上,由青兒陪伴着離開。
等到皇甫琳琅離開之後,那個女將軍的眼睛微微一眯,和身後的東支國人說了些什麼,但是江蘺和楚遇完全不懂,就只看到那些人猶豫的看了看那個男孩一眼。
那個女將軍走上去對着那個男孩說了什麼,然後伸手拉住那個男孩的手,但是當拉着那個少年的手的時候,她的臉色瞬變!
江蘺和楚遇看去,只見那個男孩的掌心,竟然是一隻眼睛的形狀,看起來灼灼逼人,威懾逼人。
那個女將軍臉色興奮起來,突然跪下地將那個男孩抱在懷中,再次說起了什麼,她身後的東支人顯然也很高興,那個女將軍將那個男孩抱起來,然後轉身和那些人離開。
兩人看着他們消失的身影,江蘺問道:“子修,我們要不要去?”
楚遇盯着那些人的身影好一會兒,方纔一笑,道:“不必,有些事情,只能自己解決,別人幫不了。”
不是不想幫,而是根本幫不了,既然捨棄了愛情和其他,他就必須面對自己要付出的代價,無論怎樣的痛苦。
江蘺也點了點頭,心中暗歎一聲。
等到這一羣人走之後,兩個人才開始找路回去,回去的行程顯然快的多,而兩人也沒有料到,會在路上遇見樓西月一行人,而此時,風度翩翩的樓家少爺幾乎變成了個野人,一見楚遇,頓時兩眼淚汪汪的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