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着難以自制的喜悅從風花雪月樓出來乘着馬車走在回府的路上,使勁深吸幾口氣小心隱藏起自己的歡呼雀躍的心臟後緩緩下了馬車往凝波竹苑裡面去了。
“我回來啦。”沐晰晴撩開厚重的門簾直奔臥室,暖意融融的寢殿此事寂靜無聲,氣氛深沉又壓抑。沐晰晴看着望了一眼自己欲言又止的夙之漓心中疑惑更甚,她出去沒多久啊,這都是怎麼了?
門口飄來一陣藥香,沐晰晴回頭望去只見是逆天行端着托盤進來了,上面穩穩當當放着一碗黑咕隆咚熱騰騰的中藥,顯然是剛熬好的。
“雲殤他怎麼了?”沐晰晴頓時覺得腿有些發軟,搭在錦葵胳膊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想要獲取更多的能量來支撐自己。
“王妃去看看小殤吧,他……病發了,有些嚴重。”夙之漓輕聲道。
沐晰晴又望了一眼逆天行,只見他自顧自地往剛熬好的藥里加着些不知名的藥粉,沒有要說話的樣子,她穩了穩心神後快步走進了寢殿裡面,掀開牀幔,昏暗的光線下看到的是面色慘白的墨雲殤,雙眼緊閉,抿得緊緊的嘴巴,擰起的眉頭,都說明身體的主人此時此刻正承受着煎熬的痛苦。
沐晰晴接過流雲遞過來的溫熱手帕輕輕地爲墨雲殤擦拭着密密的虛汗,觸手可及皮膚的溫度忽而冷忽而熱,沐晰晴的心也緊緊地揪起,此時此刻的雲殤正掙扎在這冰火兩重天的煉獄之中嗎?屋內死沉的氣氛,逆天行凝重的神情,向來只表現出雲淡風輕的墨雲殤臉上竟然看到痛苦的神色,牀邊的地上和牀榻邊有一大灘不知爲何沒有打掃的暗紅色血跡,種種的種種,不用問就能猜到墨雲殤一定病的很重。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只要不受寒是不會這般嚴重的發作嗎?水暖系統把屋內弄得這麼暖和,怎麼還會這樣!”沐晰晴壓低了聲音質問道。
“王妃……”流雲頓了頓沒有繼續說,雖然王妃似乎有權利瞭解王爺的病情,但是王爺在昏迷之前交代過不讓說,身爲暗衛,他……很爲難。
沐晰晴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怨氣,這事怨不得誰,這些都是爲了墨雲殤拼盡全力甚至能拼掉性命的人,他們沒義務在爲墨雲殤的病重承受悲傷之時還要承受她的怨氣。
“流雲,你是暗衛,我不爲難你,有什麼要做的你自去忙。阿漓,還有蘇老先生,我希望你們兩個有人能和我說清這件事,我既然嫁給了雲殤,成了他的妻子,就有權利知道他的病情,多一個人出力總是好的不是嗎?你看他的眼睛不就是我治好的?”硬問肯定是問不出來的,只有慢慢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纔有可能讓這兩個人鬆口,她沒想到的是,因爲她的最後一個理由,二人很快就違背了墨雲殤的“不許告訴沐晰晴這些事”的命令,將一切和盤托出。
病情的復發每年都會有,一次將比一次重,冬日爲甚。這是早就知道的。關於血鬼玉,依舊是一無所獲。今年冷下來之後由於成婚,有了沐晰晴在府裡管着、督促着,而墨雲殤似乎很是樂意聽自己王妃的話,一直乖順的呆在凝波竹苑未曾出去,病情控制得很好,好到沐晰晴幾乎都要忘了墨雲殤還身中劇毒這一事實。今天午膳過後,沐晰晴一出門暗部那邊送來過一份宗卷,墨雲殤就是在看了宗卷之後出了府,一下午過去後滿身疲憊地被流雲背了回來,沒一盞茶時間就毒發了,而且墨雲殤似乎早就知道今日出去會毒發一般,剛出門就讓白總管請了逆天行來府,這纔在第一時間搶回了墨雲殤差點落在閻王那裡的小命。
“宗卷的內容是什麼?”沐晰晴沉聲問。
“是……”
“咳……晴兒……”夙之漓正要開口之時,昏迷的墨雲殤竟然甦醒了過來。
“晴兒……”墨雲殤艱難地睜開眼,手指動了動想要握住坐在牀邊的沐晰晴的手,可是身體像灌滿了鉛一樣疲憊,一點都不聽使喚。
“我在這兒……”聽到他的聲音,沐晰晴慌忙轉過去附身看向他,雙手執起他的手握住。
“晴兒怎麼了?下午遇到不順心的事了?這般眼睛紅紅的。”墨雲殤輕笑着問。
“你吐血了……”沐晰晴半晌才吐出這一句話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我早就習慣了,年年冬天都這樣,晴兒不必擔心。”墨雲殤故作輕鬆道,卻忍不住又捂着嘴咳了幾聲,沐晰晴扶着他側過身以免痰液或者嘔吐物嗆到氣道,裝作沒看到墨雲殤握成拳放進被褥下的手裡多到從指縫中溢出的血跡。
“再睡會兒吧,我陪着你。”沐晰晴隔着被子摟住墨雲殤,像哄小孩似的輕輕拍着,本就支撐不住的墨雲殤眼見着沐晰晴沒有追問他的意思馬上又陷入沉沉的昏迷之中。
聽到墨雲殤的呼吸漸漸平穩,流火流電輕手輕腳提來了好幾桶熱水和毛巾。
“王妃忙了一下午先休息去吧,我們給王爺收拾收拾。”流火輕聲說道。沐晰晴本想親自動手的,後來想想或許自己動作不熟練會讓墨雲殤受凍或者更不舒服,還不如讓流火他們來。更何況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
“嗯,對了,這些日子就只給王爺穿純棉的寢衣,絲綢的就先別穿了,雖然貴重卻不如純棉的舒適貼身。”
“是。”
“蘇老先生,雲殤的身體就交給你了,我去看看王府的事情。”
“小丫頭放心,只要王爺多加休息不再受寒,再拖個十年八年是沒問題的,老夫會盡快研製血鬼玉解藥。”
“恩,謝謝了。”沐晰晴盈盈一禮後去了書房,擺擺手示意夙之漓跟上。她不想去問爲什麼墨雲殤不能受寒,爲什麼體溫會忽冷忽熱,這些都不是她在現代學到的醫學知識能夠解釋的,以前的她對中醫的態度很是嗤之以鼻,覺得中醫不過是經驗的積累,根本沒有科學依據,可是這時候才發現,或許並不是中醫沒有科學依據,而是西醫橫行的時代,真正的中醫早已失傳,已經沒有人會那些真正的中醫了。她於治療方面幫不上什麼忙,現在能做的,便只有盡最大努力減輕墨雲殤的負擔了。
其實,穿越過來的沐晰晴從來都沒有閒下來過,先是幫墨雲殤治療眼疾,緊接着發現了玄月公主這個身份看似尊貴無比實則糾纏着理不清的人事關係,還有朝堂上的權力傾軋,煜親王府稍有不慎便會跌入萬丈深淵。於是她早早地就爲自己和墨雲殤、爲煜親王府的未來做着打算。
沐晰晴坐在書房裡,想了想後開口道:“阿漓,你似乎掌管着煜親王府消息的收發?”
“是,除此就是小殤不便出門,煜親王府在外的商業多是由我在處理。王妃有何吩咐。”
“你和雲殤是結拜兄弟,你們都是稱呼名字,就不必叫我王妃了,叫名字就好。”
“這不合禮數的。”夙之漓笑着說,“這樣吧,既不喜歡我稱呼王妃,那小殤佔個便宜,他比我大一天,我就稱呼你爲‘嫂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