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月出雲殿。
一場不大不小的宮宴正在進行着。
大殿正中央六個容顏姣好、衣着鮮豔的舞姬將水袖舞地如蝴蝶般靈動翻飛,四周的人們或是安靜地吃着東西,或是和身邊的人小聲聊着家常,宏德帝坐在大殿主位上眉眼含笑地注視着右下手第一個位置上的沐晰晴,而當事人卻全當不知道地坐在那兒興高采烈地吃着烤鴨賞着歌舞。
“晴兒似乎很喜歡這節目?”
“嗯啊,以前都看不到啊。雲殤不喜歡嗎?”
墨雲殤笑着搖搖頭:“年年都是這般,無甚意思。”
“那……”
“皇上,你瞧煜親王爺病重,這麼多年都不曾出門,更不用說參加宮宴了,現在爲了陪玄月公主,二話不說就來了,可見對玄月公主是真真的上心,皇上現在可該放心了。”
“是啊,煜親王,朕以後就將朕唯一的寶貝女兒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能娶到玄月公主是臣的福氣,必然不敢讓公主受了委屈。”
沐晰晴心下不悅地看了眼正對面第二排座位上的女子,只見她濃妝豔抹,眉目含情,忍不住小聲咕噥了一句:“媚俗。”
墨雲殤眉頭一挑,道:“這話聽着不知道的人肯定會把你當成吃醋的妃子了。”
“吃醋?那是個貶義詞好不好,我不過最不喜歡這樣打扮的人而已。”
墨雲殤輕笑:“那咱們眼不見爲淨。”
“九哥哥,那人是誰呀?”
“那是父皇的新寵,胸大無腦的,不必理會她。”
沐晰晴做驚訝狀,哀嘆一句,父皇大人您的審美觀是有多扭曲。不過忽而又想到似乎先前在哪本書上看到過,古代女子都是這是要這般打扮的,每日晨起有一個時辰都要花在梳洗打扮上。想到這兒,沐晰晴擡頭掃視一圈,入目所見果然一大半都是臉上脂粉厚厚一層,少數沒什麼脂粉裝扮的似乎也都是分位低微之人,怕是其實沒有可裝扮的東西吧。
沐晰晴默默地摸了摸臉,不知她今日強行不聽芷文的意思,只是淡施薄粉,不曉得會不會很失禮。
“雲殤,你也喜歡濃妝豔抹的人麼?”
“在我心裡,晴兒就是最好的。”
沐晰晴咧嘴一笑,雖然像是奉承,可聽着也開心:“你喜歡就好,只是不會顯得很失禮吧?”
“無礙,衣着首飾上多注意就行了,脂粉什麼全憑各人喜好了。”
宮宴的觥籌交錯仍在繼續,沐晰晴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墨雲殤、沐晰鈺聊着,卻一直覺得對面還有一道視線總是盯着她,實在無法再無視下去只好擡頭一望,只見是位風流倜儻,面如春色的男子——好看是好看,有些陰柔了。
“那是太子嗎?老盯着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吃的。”
“噗……”剛喝了口酒的沐晰鈺忍不住一笑,差點毀了形象,輕聲道,“說不定在他眼裡你就是隻烤熟的鴨子,不過呀,被煜親王給吃了。”
沐晰晴嘴角抽了抽:“那是亂/倫……”
“咳咳……”沐晰鈺這次是真嗆到了:“想什麼呢,很淺顯的意思是用你的婚事拉攏其他人好不好。”
“指婚也是父皇指,也輪不到他太子啊。他真是想太多,我纔不是他烤熟的鴨子。”
“唉……”沐晰鈺深深地看了眼主位的宏德帝,眼神暗了暗,情緒有些低了下來,用低若蚊蠅的聲音呢喃道:“父皇大約也就這兩年了……”
聞言沐晰晴也黯然了,雖然不是親爹,但身處在這個身份,總還是有些難過的,宏德帝怕是捨不得女兒嫁給一個身患重病或許即將不久於人世的人吧,所以纔在婚禮上動了手腳,沒想到卻被別人鑽了空子。聽聞負責大婚安全的侍衛長已經被處決,其餘相關人士全數流放了邊疆,只是不知有沒有查出鑽空子的那位幕後主使,總之煜親王府這邊還沒有找到什麼證據就是了。
宮宴按部就班地進行着,沐晰晴先開始倒是興致勃勃地看着節目,可是聽着衆多嬪妃對着皇帝說着冠冕堂皇的奉承話,互相之間又明裡暗裡地太高或者貶低,聽着真真是累得慌,白白的掃了看節目的興致,於是也就尋了個藉口帶着若靈出了大殿散心去了。
“若靈,聽九皇兄說你是三歲起就進宮跟在我身邊了?”
“是呢,奴婢是宏德十六年入的宮,到現在已經十三年了。”
“十三年……”沐晰晴咂舌,“這麼多年都沒出宮?可想家?”
“能跟在公主身邊服侍是奴婢的福氣,公主一向寬仁待下,每年回學士府探望廖大學士時都會讓奴婢跟着回去探望爹孃,也賞了奴婢不少東西帶給爹孃。”
“哦。”沐晰晴淡淡地應了一聲,接着說道:“你年長我一歲,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下次回外公家時我提一提這事,總要選個好人家纔是。”
若靈一聽頓時羞紅了臉:“公主怎的會取笑奴婢了,奴婢纔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輩子跟着公主。”
沐晰晴笑道:“哪裡就是取笑你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公主……”若靈羞得跺腳,卻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哀求似的望着沐晰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