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茉菱宮都是空空蕩蕩的,已是初冬之夜,更顯清冷,蘇慕凡進入殿內,裡面站着一人,背對着自己,能穿龍袍的人自然只有當今聖上。
“見過皇上。”空蕩的大殿裡,蘇慕凡的聲音格外地清亮。
殷熙瀚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看着蘇慕凡,“容王妃今日真是美得讓人心驚。”說着便是一步步走近。
蘇慕凡定定地站着,不閃不避,沒有絲毫的慌亂,清澈如水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殷熙瀚,“皇上謬讚了。”
殷熙瀚竟是被蘇慕凡看得一愣,她就這樣靜靜地看着自己,整個人都是淡淡的,卻是讓人生不出任何的邪念,仿若有任何一點邪念都是對她的褻瀆。
“自然不是謬讚,別人都說皇后是京城第一美人,那是因爲他們都不知道這京城還有一位叫蘇慕凡的女子。”殷熙瀚眸光變得幽深,嘴畔也扯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蘇慕凡灑然一笑,“皇上當真是喝醉了,臣妾是容王的妻子,是皇上的弟媳,皇上這樣直呼臣妾的閨名似乎有些不妥。”
沒想到這殷熙瀚竟是笑了出來,精緻的宮燈散着朦朧的光暈映着他的側臉,“弟媳?若是當年丞相大人沒有把你送到鄉下寄養的話,今日坐上皇后之位的人恐怕就是你了。”如果真的要找一個人做皇后的話,蘇慕凡也許比蘇綺筠更適合。
“皇上此言差矣,人的緣分都是上天註定好了的,時光也不可能倒流。”不管再重來多少次,蘇慕凡都相信,自己還是會愛上殷容疏,就像自己第一次見到他那樣,儘管自己向來是一個對情愛淡漠之人,但是自己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覺得這個男人是不一樣的。
殷熙瀚緊緊地盯着蘇慕凡的眼睛,“容王妃當真甘願守着容王一輩子?他的一輩子很短,你的一輩子卻很長,容王妃還是儘早做打算比較好。”
他們兩個站得很近,近到蘇慕凡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殷熙瀚眼睛深處藏着的某種殘戾,“有勞皇上掛心,臣妾謝過了。”
“容王妃不想聽聽朕的意見嗎?或許能讓容王妃的下半輩子有個好的歸宿呢?”殷熙瀚擡起手欲撫上蘇慕凡的側臉,卻是被蘇慕凡躲開,往後了一步,“皇上請自重。”聲音裡有着薄怒。
殷熙瀚倒也沒有生氣,甚至是覺得有趣,還從來沒有一個女子敢這樣反抗過自己呢,她們看自己的眼神從來都是敬仰、愛慕的,不像她,冷漠、疏離、排斥,他甚至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厭惡。殷熙瀚自認爲自己跟殷容疏比起來,顯然自己是更好的選擇,可是面前的女子好像不這麼認爲。
“這麼爲他守節?難道你還真打算在他死後爲他守一輩子寡不成?”
蘇慕凡嘴角浮起笑意,“容王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所愛之人,臣妾自然是要事事以他爲重的。”
殷熙瀚語氣諷刺,“愛上一個不良於行、命不久矣的人?蘇慕凡,我一直以爲你是個聰明的女子,朕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選擇的。”
“容王就是我最好的選擇。”蘇慕凡聲音不高,卻是堅定,迴盪在空蕩蕩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地震撼人心,看着蘇慕凡堅定的眼神,殷熙瀚突然有些羨慕殷容疏了,能得這樣一個女子傾心相對,他何其幸運,自己都不知道後宮那些女人們可有一個能爲了自己有這般堅定的信念?看吧,從小到大,最好的從來都是屬於殷容疏的,從來都不是自己,從來!
殷熙瀚嘴角扯起笑意,語氣輕得不像話,“你越是這樣,朕越是想要得到你,難道你沒聽說過玉妃的事情嗎?”
“皇上你知道嗎?現在的你特別是一個小孩子,看不到自己已經擁有的,卻想要奪取別人手裡的,可是皇上卻忽略了,自己手裡已經握着全天下最重要的了。”
“你說的對,朕就是要搶他的,他越是在意的,朕越是要奪走,而他現在最在意的人就是你,容王妃,你說,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妻子跟了朕的話,他會怎麼樣?會不會瘋掉?”殷熙瀚眼底竟是有一絲瘋狂,讓人心悸。
蘇慕凡冷冷一笑,“皇上,臣妾看是你已經瘋了吧?若是這番話被天下人知道了,只怕皇上會被百姓們的唾沫淹死,縱然皇上是一國之君,但是最起碼的綱常倫理還是要遵守的,不然,還讓天下人怎麼信服於皇上?”
殷熙瀚也是笑,“這麼伶牙俐齒,真不怕朕對你怎麼樣?不過,朕今天還真沒打算對你怎麼樣,就是來請你看一場好戲而已,朕告訴你,這茉菱宮裡除了朕與你,還有一人。”他一早就沒打算真的把蘇慕凡給怎麼了,因爲他知道殷容疏見蘇慕凡沒有回席一定會過來找的……
殷容疏到達茉菱宮的時候,茉菱宮的門口一個人都沒有,就連那個太監和皇后的貼身宮女欣兒都不見了,進到殿內,也是不見一個人影,但是,殷容疏清楚地看到地上靜靜地散落着的衣衫,心中頓時糾緊,他認得出那散落在地的是凡兒的外衣,還有,皇上的龍袍……
就在殷容疏打算往內殿而去的時候,卻是聽到了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像是女子的腳步聲,然而令殷容疏失望的是,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不是凡兒,而是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