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般傾瀉,映着溫泉中騰起的白霧,若醉夢仙霖般朦朧悠遠。
良辰夜景,風月無邊。
衛雲鸞站在水中,看着不遠處某個臉色黑沉一身理直氣壯的男人,嘴角微微僵硬,神情變了又變。
“你那是什麼表情?多少人想和本將軍一起洗洗都沒這個機會。你倒好,得了便宜還賣乖!”某將軍斜了她一眼,開始旁若無人的寬衣解帶。
看着他的動作,衛雲鸞眉心微跳,擡步就要朝溫泉岸邊走去,“別人想和你一起洗那是別人的事,可不包括我。”
這個可惡的男人!連個招呼都不打突然把她扔進了水裡,居然還擺出一副自大又狂妄的模樣,好像她應該感恩戴德五體投地似的!
只是,她纔剛走了幾步,便有一道強韌勁風迎面掃來,霸道無比且毫不溫柔,她猝不及防之下再次跌回了水中,很不幸的嗆了一口水。
“南宮焰!你要死啊!”
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一記殺人般的眼神射向南宮焰,怒吼。
不遠處,南宮焰瞥了一眼那怒髮衝冠一身狼狽的女子,聳了聳肩,神情頗有些無辜,“本將軍活得好好的,爲嘛要死?”
“你!你這個王八蛋!”
衛雲鸞雙眼噴火的瞪着他,頓覺一種深深的挫敗感!這真的是秀才遇見兵,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某將軍,斜了她一眼,撇撇嘴,一臉的嫌棄,“本來就很醜,一罵人,更醜了!”
呼——
怒髮衝冠!
這該死的男人!
下一瞬,一個水汽凝成的光球朝着南宮焰飛了過去,勁風呼嘯,殺氣騰騰!
見狀,南宮焰薄脣輕勾,彎起一抹張揚邪魅的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扯下上衣,在空中隨手那麼一揮。
狂風驟起,雨水漫天。
那極速飛來的水球發出一聲悶響,散作漫天雨霧。
電光火石之間,又一個水球飛出,卻是朝着衛雲鸞飛去,閃電流星之速。
幾乎是出於本能,衛雲鸞反手揮出一掌,直指迎面而來的水球。
與此同時,有另一股勁風掃來,同樣指向那水球!
一陣水流輕響,漫天雨點朝她落去,一滴不浪費,灑了她滿頭滿臉都是。
“啊——你這個混蛋!”
一聲怒吼,直上九霄,在整個山谷中迴響,餘音繞樑。
對面,南宮焰摸了摸鼻子,看着那個氣急敗壞,怒髮衝冠,已經不能用狼狽來形容的女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卻掩不住那眼角眉梢展露的笑意,帶着幾分陰謀得逞的韻味,有些惡劣。
“殺了那麼只蝙蝠,渾身髒兮兮的,本將軍也是好意,幫你洗洗,不知道感激也就罷了,還罵人?哎!讀書少果然很要命啊!”
滿臉水霧,衛雲鸞閉着眼睛所以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是,用腳趾頭想一想都知道有多欠扁!
狠狠的磨了磨牙,隨手一抓,從身上扯下一物,閉着眼睛直接扔了過去。
“王八蛋!自大狂!去死——”
清涼月色下,那呼嘯而來‘暗器’散發着點點晶瑩通透的光澤,甚是好看。
“暗器都比主人好看!哎!真可憐!”
一聲滿是同情的嘆息在風中響起,滿滿的都是欠扁的味道,差點讓衛雲鸞眼前一黑,跌倒在水中。
這個萬惡的男人!真是每時每刻都不忘損她!
在她咬牙切齒時,南宮焰已經輕巧的接住那飛來的‘暗器’,置於手心中細細打量。
那塊玉,通體淺綠色,像極了初春明澈的湖水,內裡似有無盡水波瀲灩其中,玉質流華。
正面是一隻振翅凌風的上古鸞鳥,身側流雲萬里,意境如真如幻,而反面,則刻了一個‘雲’字。
一抹不明笑意劃過眼底,南宮焰掂了掂手中玉佩,語氣誇張的開口,“呀!小鸞鳥,看不出你還有當敗家女的天分!這玉佩,可是上古名玉,價值連城啊!居然也能當暗器隨便丟?”
聽到玉佩兩個字,衛雲鸞微微一怔,快速的睜開眼看向自己的腰間,表情呆了呆。
感情,她方纔情急之下居然把玉佩給扔了?!
呃……她一定是被他氣糊塗了!抓到什麼都扔!
恰此時,風中飄來一道魔音,滿滿的都是認真的韻味。
“哦……我知道了!你定是看上了本將軍,又不好意思說出來,所以,就扔個玉佩過來,當作定情信物!哎!送個定情信物就好好的送嘛!還非得假扮暗器扔過來……”
聞言,衛雲鸞差點一口氣沒緩上來,噎死。
“快把我的玉佩還……”
怒而擡頭,卻看待一副標準的美男入浴圖!
精壯的上身完全暴露在空氣中,每一處線條都彰顯着力與美的完美結合,純澈的湖水漫過他的腰腹,絲絲縷縷的白色霧氣瀰漫,卻依然若隱若現的窺測到一絲水下風情。
衛雲鸞的臉色驀地一紅,迅速的背過身去,心底一陣波瀾起伏。
呼!這個可惡的男人!一定是故意的!難道,不知道他自己穿的有多‘少’嗎?居然還敢站起來!
見她如此,南宮焰勾了勾脣,眼底劃過一抹不明笑意。
“這麼激動做什麼?吃虧的可是本將軍!被看光的人也是本將軍!本將軍都沒介意,你還介意了?”
魔音驟起,滿滿的都是感嘆,聽得衛雲鸞白眼直翻,很想一巴掌將他拍飛了!
“我什麼都沒看到!快把玉佩還給我!”
“沒看到?不會吧?”看着她的背影,南宮焰眼中笑意深深,語氣卻滿是誇張。
聞言,衛雲鸞小小的噎了一下,腦中不自覺的回想起方纔驚鴻一瞥之下的畫面,臉上剛剛散去的紅雲再次升起。
“說了沒看到就是沒看到!廢話少說,快把玉佩還來!”
“哦……既然沒看到,那本將軍吃虧吃到底,走過去再讓你看看吧!”
身後,傳來某將軍煞有介事的嗓音,滿滿的都是認真。
衛雲鸞驀然瞪大雙眼,神情有一瞬間的呆滯,卻聽到身後有水聲傳來,似,美人出浴。
衛雲鸞頓時一個激靈,連連擺手,有些語無倫次,“不、不用看了!沒、沒什麼好看的,你不用過來了……”
“沒什麼好看的?”
魔音再起,低沉且陰涼,落下了一池危險的氣息。
衛雲鸞一頓,心底咯噔了一下,“不、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說……”
許是着急,許是緊張,一時間,竟想不出合適的措辭來。
看着她此刻慌亂狼狽的模樣,南宮焰似乎心情不錯,薄薄的脣角輕輕上揚,彎起一抹欠扁的弧度,“就算你想看,本將軍還不樂意給你看呢!怎麼說本將軍也是冰清如玉,就這麼被你一看再看,若是你見色起異,學起了那採花大盜,夜探本將軍的臥房,那本將軍豈不是名節不保?不成!不成!”
某將軍,一邊把玩着那塊玉佩,慢條斯理的說着,星眸灩灩,時不時地瞥一眼衛雲鸞僵硬的背影,心情甚好。
而衛雲鸞此刻,翻着白眼瞪着頭頂那一輪明月,清麗的面容微微扭曲,嘴角,一陣陣的抽搐。
她原本覺得,大哥已經皮厚無恥到令人髮指的境界了!想不到,這個萬惡的南宮焰,根本與其不相伯仲!果然是兩個狼狽爲奸的……
此刻,正領着一幫美人往帝都趕去的明月公子,忽然打了個噴嚏,伸手摸了摸好看的鼻子,看一眼頭頂的月亮,自憐自哀:看來魅力太大也不好!總是被人惦記着!
溫泉中,衛雲鸞索要玉佩,半天無果,卻又礙於某人‘衣衫半褪盡,風光無限好’而不能撲上前去搶奪,正怒氣難消之時,身後傳來那人甚是愉悅的嗓音,“既然你這麼喜歡玉,那給你好了!”
聞言,衛雲鸞驀然一喜,只是心中還有些懷疑,他會如此好心把玉佩還給她?
將信將疑之間,一道風聲自身後而來,衛雲鸞眸光一亮,反手接過,卻在看清了那物件之後,怔了怔。
盈盈月色下,那是一隻通體湛藍的玉簪,玉質清遐,巧奪天工,精緻華美卻又不失典雅,不管材質還是做工,都是世間難得一見之珍品!
“這……”衛雲鸞看着手中的髮簪,有些反應不過來。
“本將軍思考再三,這玉佩實在不適合你,可本將軍又不想落人口實,剛好那天撿了個簪子,拿去和你換換。”
風中飄來某將軍的嗓音,糾葛着滿池霧氣,繞樑不絕。
衛雲鸞愣了好一會兒纔將他話中之意盡數消化,清麗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撿來的?”她側過身去,視線避開他的身體,直直的落在那俊美霸氣的臉上,待看到那抹欠扁的笑容時,很想不顧一切一巴掌扇過去。
“撿來的。”他斜了她一眼,回的理所當然。
“換我的玉佩?”
“是暗器!”
“……”暗器?見鬼的暗器!她只是被氣糊塗了纔會隨手扔過去!
“我不和你換!”
“你說的不算。”彷彿是挑釁般,他揚了揚手中的玉佩,而後慢條斯理的將它掛在了脖子上,在她怒髮衝冠的眼神下,飛去一記電力十足的媚眼,“如果你想要,就自己過來拿吧!”
也不知是那一記媚眼火力太猛?還是,他那有恃無恐的模樣足以把鬼氣活,他魔音方落,衛雲鸞直接白眼一翻,一頭扎進了水裡。
一聲悶響,水花四濺,南宮焰摸了摸鼻子,表情唏噓,“身爲英雄,果然是要時時肩負着救美的使命!”
話音未落,他身子一動,恍若海中蛟龍般潛入了水底,徒餘漫天霧氣匍匐在水面之上,映着千秋月色,迷離夢幻。
翌日,風都長街。
時辰尚早,南宮璃便已買好了所需物品,和雲畫一起打道回府,兩人手中皆提了大包小包。
“小姐,你買了這麼多東西,殿下吃的了嗎?”
雲畫看着走在身邊的少女,心底一陣陣的嘆息,說不出的難過。
她本該無憂無慮小公主,被衆人呵護在手心,可是,她卻承受了那麼多的磨難與苦楚,同時,也讓人看到了她的堅強與柔韌,像風雪中靜放的鸞尾花,永不傾折!
南宮璃看了她一眼,故作輕鬆的笑了笑,“他吃不了不是還有我嗎?”
“小姐……”
“嗖——”
驀然,一道風聲劃過,一個閃爍着金屬光澤的物事極速飛來。
南宮璃暮光一凜,擡手,一枚金針出現在她指間。
“小姐,這……”雲畫朝四周張望了幾眼,並不見半個人影。
南宮璃嘴角微揚,從金針尖端取下一個摺疊的小紙條綻開,神色,漠然一便。
“畫兒,你先去前面的茶樓等我!”
風中,飄來一句話,南宮璃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雲畫雖然心中擔憂,卻還是聽了她的話,尋了一處茶樓坐下。
城郊樹林。
當南宮璃一路急行趕到時,已有一人等候在那裡。
聽到風聲,那人,緩緩轉身,“你來了?還挺快。”
“是你?”看清那人面容時,南宮璃微微蹙眉,“南宮玉兒?”
雖然,她的變化很大,可,她還是一眼便認出她。
南宮玉兒看着她,點了點頭,直入正題,“我可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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