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空,層雲繚繞,望蒼穹,寧靜而高遠,似乎,在這樣的天地裡,那些凡塵俗世,悲歡離合,都不過是世人庸人自擾罷了。
雲王府,凌風閣。
一聲嘆息,跌落在風中,暈開一圈圈漣漪。
陌蘭心坐在牀前,看着那寂靜沉睡中的少年,眼角眉梢籠了一層化不開的憂傷。
彼時,她的手裡正拿着一方素白的絲帕,輕輕的擦拭着少年的臉頰,額頭,手心,一點一點,每一個動作都那樣輕柔,滿是溫柔與慈愛。
“已經兩天了……也不知道璃兒去了哪裡?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昨天一早,她起牀後照例來到這裡看夜兒,可是,卻發現璃兒不見了,卻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封信,但,信中也只有寥寥數語。大致意思,便是說她要去找幾位藥草,需要離開一些時日,讓他們不要擔心她,也不要擔心夜兒,時期到時,她自會歸來,也一定會讓夜兒醒過來。
雖然,知道這孩子做事情向來很有分寸,也很讓人放心,可是,這一次,她一聲不響的便留書出走,怎麼能不讓人擔心呢?
一陣腳步聲自殿外傳來,打斷陌蘭心的思緒,回頭看去,正是風祁睿與南宮焰等人,見到他們,陌蘭心忍不住開口輕問:“找到璃兒了嗎?”
“沒有。”風祁睿嘆了口氣,如實回道。
從昨天璃兒不見了,便開始派人去找,這都找了一天一夜了,風都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也未發現她的蹤跡。
“蘭姨,妹妹走的前一天有沒有說過什麼?或者,發生過什麼事?”南宮焰眉頭緊擰,臉上的神情,幾分焦急,又幾分擔憂。
他知道,妹妹肯定是爲了給風凌夜那小子找藥纔會離開,只是,她起碼要跟大家說一聲她要去哪裡呀!起碼,要讓他這個做哥哥的陪着她一起去纔是呀!現在倒好,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哪裡了,大海撈針一樣的到處找她,就連那隻無所不在的臭月亮也不知道她去哪了!真是急死人了呀!
“沒有,璃兒走前一天什麼都沒有說,也沒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情……”陌蘭心凝眉細想了一下,如是說道。
“那天晚上,解了子母蠱之後,夜兒也沒醒來嗎?”許久未曾開口的南宮浩天,看了一眼軟榻上無聲沉睡的少年,忍不住蹙眉問道。
聞言,陌蘭心與風祁睿對視了一眼,而後,搖了搖頭,有些不確定道:“應該是沒有吧……”
若是夜兒醒來的話,依着璃兒的性子,一定會去通知他們的……
殿外,大樹上,朔風聽着衆人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不由得皺起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晚,主子明明就是醒過來了呀!爲何,到了第二天卻又昏迷了?而且,第二天一早王妃就不見了,心底,其實一直縈繞着一個疑問,主子的昏迷,會不會是和王妃有關?
只是,他心中雖然疑惑,卻也不敢貿然說出,而且,若主子真是被王妃弄昏的,那王妃這樣做,定是有她的道理,應該是不想讓主子擔心吧?
殿中,衆人還在議論着,朔風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看了看遠處層雲繚繞的天空,無聲祈願。
希望王妃可以快點回來,希望主子可以早點沒事。
星河大陸北疆,幽冥鬼域。
風都此刻還是秋高氣爽,清風萬里,而這裡,卻是一片陰風肆虐,寒冬飛雪。
天空中,飄着細雪,天色灰濛濛一片,慘白黯淡,像是終年不見陽光的黑暗之境,處處瀰漫着一種陰森鬼魅的寒氣。
這裡的街道也不同於風都的開闊繁華,一條一條縱橫交錯,像是人生的無數個分岔路口,每一條,都彎彎曲曲,不知要綿延伸向何方,看得人一陣頭暈目眩。
街道兩側的建築,只有三種顏色,黑、白,灰。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亮色,而,這些建築物的造型非常奇特,形狀像極了古捲上記載的各種妖魔鬼怪,遠遠望去,在那一片灰白色的天空裡,就好像一隻只張牙舞爪等待着吸食人血的妖魔,猙獰可怖。
在那一望無際的灰色天地裡,那一人一鳥兩道身影,分外醒目。
少女,一襲淡紫色的輕紗長裙,容顏絕美,一身靈氣逼人,與這詭異陰森的長街還真是格格不入。
在她身邊,一隻和她差不多高的白色大鳥,扇着兩隻白花花的翅膀,搖頭晃腦的朝前走着,一雙賊亮賊亮的鳥眼睛,咕嚕嚕的轉着,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這一對醒目的組合瞬間引來兩側路人的高度關注。
而他們,看着那一人一鳥的眼神,全然是在看異類,充滿了好奇與探究。
然,那身爲萬衆矚目之焦點的兩隻,對於四面八方飛來的眼神卻是一幅渾然未覺的模樣,完全視他們爲空氣,連個眼角的餘光都沒給他們。
一路走來,看着街道兩側造型詭異的建築,南宮璃忍不住咋舌,真不愧是幽冥鬼域!看看這陰森詭異的房屋,真是一點都沒叫錯!走了這麼久,她還一直以爲自己這是闖進了魔獸世界呢!連房屋也能建的這麼陰森,這裡的人果然很變態啊!
“鏘鏘——”某鳥兒轉過高貴的頭,斜了一眼身邊的南宮璃,那小眼神中分明寫着:本鳥餓了!要進食!
南宮璃白了它一眼,撇了撇嘴,“這不是正找着嘛!”
她也很餓了好不好?只是,看着那一個比一個慎人的名字,實在是讓人胃口全無。
什麼追魂樓,什麼索命館,什麼閻王殿,什麼黃泉客棧,什麼陰司酒樓……一個比一個驚悚,看着這名字,就讓人慎得慌。
“鏘鏘——”可是本鳥君很餓很餓!要走不動了!
一聲鳥叫之後,它果然是停下了腳步,翅膀一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副,今天你不給我飯吃我就不走了的架勢。
南宮璃看着它,嘴角抽了抽,然後,翻着白眼隨便找了一個方向走過去。
管他呢!先吃了再說吧!
“這位客官裡面請!奈何橋酒樓歡迎您!”
剛走到門口,那熱情的店小二便扯着嗓子嚎了一句,南宮璃腿一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伸手摸了摸鼻子,眼角滑落一滴冷汗,她這是趕着去投胎麼?奈何橋……隨便一走怎麼就走到這來了……
“鏘鏘鏘鏘……”
一道歡快的鳥叫聲傳來,十里之外都能聽得出那聲音中的癲狂,某鳥撲棱着翅膀飛奔而來,胖嘟嘟的身子直接越過南宮璃,一頭扎進了那奈何橋酒樓裡,留下一片片潔白的羽毛在空中飛舞,盤旋在南宮璃的頭頂,流連忘返。
“丫的!死鳥,趕着去喝孟婆湯麼?”
南宮璃狠狠的抽了抽嘴角,伸手從頭上摘下幾片羽毛,揉啊揉!揉死你!
“這位客官,孟婆湯是本店的開胃湯,免費贈送給每一位前來用餐的客官!”
店小二的大嗓門適時地傳來,讓南宮璃僵硬的小臉再次扭曲了幾分。
“你們還真是大方!”
“呵呵……那是自然!每個來了奈何橋的人當然要先來一碗孟婆湯了!”店小二笑得花枝招展,露出了一口的白牙。
南宮璃的眼皮跳了跳,她可以換其他湯麼?喝了孟婆湯,要是把夜小人給忘了怎麼辦?呃……她在想什麼?來到這麼個變態的地方,她也變得不正常了麼?
懷着無比鬱郁的心情,南宮璃走進了這家服務熱情的奈何橋酒樓,掌櫃的親自送上了孟婆湯,足足兩大碗!
對此,南宮璃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表示,這家酒樓服務態度相當好,至少,沒有歧視鳥!
對此,某隻正在低頭猛灌孟婆湯的鳥,表示很憤怒,瞪着一雙圓溜溜的鳥眼睛,怒髮衝冠的看着南宮璃,張牙舞爪:鳥怎麼了?鳥也是鳥它老孃生的!你怎麼能歧視鳥?難道,你不吃鳥蛋麼?
對於最後一句,南宮璃自動忽略,她這麼善良有愛心的孩紙,還真是沒吃過一顆鳥蛋!
某鳥,吧嗒着小嘴放下碗,然後,又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最後,才擡頭丟給南宮璃一記鄙夷的小眼神。
“鏘鏘鏘鏘——”胡說!本鳥君曾經就親眼見證過,你一頓飯吃了三顆鷓鴣蛋!難道鷓鴣蛋蛋不是鳥蛋麼?
“你會不會數數啊?那是三顆!不是一顆!”
“鏘鏘鏘鏘——”你欺負鳥!
某鳥很生氣,再次抱起那隻空碗舔了舔。
對面,南宮璃看着它將那隻碗舔了又舔,翻了翻白眼,表示很鄙視它!
“你是欠了什麼風流債麼?這麼急着喝孟婆湯?說說,你禍害了多少鳥妹妹?”
“鏘——”某鳥舔着空碗的動作一頓,眨了眨鳥眼睛,歪着腦袋一陣苦思冥想。
這還真是個憂傷的話題,想起它的鳥妹妹……
“鏘鏘鏘……”某鳥,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再次抱起那隻碗,拼命舔。
“……”南宮璃看着它,眉心跳了跳,然後,默默的端起面前的孟婆湯,送到了它的面前。
“孩紙,早死早超生!喝吧!”
“嘎嘎嘎嘎——”聞言,某鳥憤憤擡頭,瞪圓了一雙眼睛,爆發出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烏鴉叫,而後,在南宮璃眼角抽搐時,猛地端起那碗孟婆湯,一飲而盡!
那癲狂的烏鴉叫還縈繞在耳邊,恍若一縷魔音,荼毒着衆生。
南宮璃,狠狠的抽了抽嘴角,額頭上滑落三道黑線,她這是養了一隻喜歡喝孟婆湯的變異烏鴉麼?
咳咳……貌似,這烏鴉還是她送給夜小人的定情信物……真是遇鳥不淑啊!
思及此,南宮璃看着那隻鳥的眼神中愈發多了幾分紅果果的鄙夷和嫌棄。
“嘎嘎嘎嘎……”你那是什麼眼神?你敢鄙視鳥?
某鳥,一聲癲狂大叫,抓起了一隻酷似人蔘果的餃子,對着南宮璃張牙舞爪的揮舞了幾下。
好吧!它其實是想將這隻長得像小人的餃子砸到她的腦袋上的……只可惜,它個子不小,膽卻很小……
南宮璃滿是鄙夷的瞥了它一眼,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小人蔘果’,悠哉悠哉的咬了一口。
“恩!味道真是不錯,若是把它做成了你的樣子,應該會更美味!”
“嘎嘎嘎嘎……”你想吃本鳥君?不對!你想非禮本鳥君?
某鳥兩隻翅膀一縮,抱柱了圓滾滾的小肚子,一臉戒備的眼神看着南宮璃,那模樣,像極了一個面對採花大盜的良家弱女子……
“本姑娘對醜東西沒……”南宮璃懶懶的瞥了它一眼,鄙夷開口,然,話未說完,目光卻倏地一凝,猛地轉頭看向窗外,眼底,有凌厲鋒芒一閃而過。
“鏘鏘鏘鏘……”你敢說本鳥君是醜東西?我和你拼了!
某鳥,忽然抖着一身的白茅撲了過來,空氣中殺氣騰騰,陰風陣陣,南宮璃嘴角一抽,收回了視線。
窗外,灰白的天空下,長街對面亦是一家酒樓,門口的牌匾上書四個大字:無常酒家!
而此刻,無常酒家二樓雅間裡,正有一羣打扮陰暗的人圍成了一個圈,如火如荼的討論着什麼。雙眼不時地看向長街對面的奈何橋酒樓,眼神幽暗陰森,
“堂主,那隻白色的大鳥應該就是巫祭大人一直在尋找的神鳥白鸞!真沒想到居然被咱們給碰上了!這可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那人話音方落,腦門上便狠狠的捱了一巴掌,一道粗聲粗氣的怒吼隨即炸開。
“什麼狗屎運?本堂主英明神武,那是上天垂簾!只有你們這羣狗東西纔會踩了臭狗屎走他孃的什麼鳥運!”
“是是是!堂主教訓的是!小的是狗東西小的是臭狗屎……”那人捂着腦袋,滿臉諂媚的開口,聽及此,那五大三粗的堂主才冷哼一聲別開眼,“本堂主奉巫祭大人之命前來這幽冥鬼域伺機搶奪黑色曼陀羅!當務之急就是要把黑色曼陀羅弄到手,至於那隻鸞什麼鳥,不就是個臭丫頭看着麼?什麼時候不能抓來?”
“堂主所言極是!”又一人上前,滿臉膜拜之色,望了望那堂主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可是,這白鸞巫恆和巫靈那幫人找了整整三年都沒能將它抓回,可見,這白鸞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如今,咱們既然遇到了,這機會可遇而不可求,若是就這樣錯過了,豈不可惜了?”
那人說話的語氣相當委婉,在說話時一直細心觀察着堂主的臉色,生怕他有什麼不滿。
這堂主,就是粗人一個!憑着一身蠻力得到了巫祭大人的重用,若是論起腦子,根本就是個二百五!
只是眼下,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若是可以一舉將白鸞抓回,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在那人心思轉動之間,又有無數的小嘍嘍們極盡口舌之能事,極力的勸服着那粗人一隻的堂主。
“機會稍縱即逝,堂主英明神武,先將這白鸞拿下之後再拿黑色曼陀羅,到時將這兩樣東西一呈上,那可是居功至偉啊!別說是巫祭大人高興,就是教主他老人家,說不定也會重重有賞的!”
聽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那堂主,也忍不住有些心動,皺着眉頭看向長街對面,“巫靈的追蹤術向來是最玄乎的,她找了三年都沒找到的東西,真的會這麼容易被我們找到?那隻鳥,真的就是白鸞神鳥?看着,也挺平常啊!”
“哎呦!我的堂主大人啊!小的敢以項上人頭來保證,這隻鳥它就是神鳥白鸞啊!小的曾有幸見過它的畫像!正所謂,越是神奇的東西往往看起來越不起眼,這叫低調啊!”
“恩!那好吧!讓本堂主去那把那隻小白鳥抓來!”
這堂主,顯然就是個行動派,剛剛纔下了決定,便立刻抓起了身邊那把巨斧,一起身就要朝門外走去,卻被那屬下攔住。
“堂主啊!您就打算這麼過去?”
“那還能怎麼過去?”去路被阻,那堂主很生氣,一對虎目圓睜,目光兇狠的瞪着擋在面前的屬下,斷喝。
那人縮了縮脖子,回答的小心翼翼,“堂主啊,此事非比尋常,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啊!”
聞言,那堂主的一雙眼睛幾乎要瞪了出來,面上兇狠之色更甚,“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還有一隻只知道吃喝的笨鳥!從什麼長計什麼議?”
一聲怒吼震的滿屋子桌椅都在亂晃,小嘍嘍們齊齊抖了抖。
“堂主啊,您想,這白鸞乃是上古神鳥,這尊貴的身份在這擺着,縱然看起來像是一隻笨鳥,可,必定有它的過人之處!還有那丫頭,能與白鸞廝混在一起,肯定也不簡單……”
“什麼?鳥也不簡單,那小丫頭也不簡單,難道,本堂主就簡單了麼?”
未等那人把話說完,那脾氣暴躁的堂主已經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瞪着他,一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的模樣。
“堂主息怒!堂主饒命!堂主英明神武,神功蓋世!當然不簡單!小的絕對沒有褻瀆堂主之意……”因爲呼吸困難,那人臉色憋得通紅,卻努力的陪着笑臉,連聲道。
“哼!那你是什麼意思?”
“堂主,我們此行乃是秘密潛入幽冥鬼域,伺機而動,奪取黑色曼陀羅,自然是要低調行事,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決不能暴露行蹤啊!若是爲了個破鳥和臭丫頭暴露了身份,那豈不是大麻煩?”
聞言,那堂主總算是冷靜了下來,手一鬆,放開了那人的衣領,擰着眉頭看向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堂主,小的倒有一計……”那人,理了理衣襟,諂媚一笑,眼神中盡是幽暗奸險。
是夜,天色昏暗,夜黑風高,天上連顆星星都沒有,更不用說月亮了。
無間客棧,天字上房。
南宮璃推窗遠望,一副夜觀天象的模樣,白鸞坐在桌子旁,抱着一盤花生米‘嘎嘣嘎嘣’吃的不亦樂乎。
“這裡果然陰森的變態!居然連個星星都看不到!”看着那漆黑如墨的天空,南宮璃忍不住撇撇嘴,小臉之上盡是嫌棄。
“鏘鏘鏘鏘……”你又不用學老頭夜觀星象,管它有星星沒星星呢!
某鳥頭都沒擡,就是一聲鬼叫。
“沒有星星那也至少有個月亮吧?沒聽說過,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麼?本姑娘現在心情很鬱悶,喝杯小酒連個影子都沒有!”
“鏘鏘鏘鏘……”本鳥君沒聽說過!花生米好好吃!
某鳥擡頭看了她一眼,再次抓起一把花生米送進了嘴裡。
南宮璃轉過身,瞥了一眼那隻吃貨鳥,翻了翻白眼,“忘了……你是一隻沒文化的笨鳥……”
“鏘……”
一聲單音節的怪叫,一顆花生米對着南宮璃飛了過去,風聲呼嘯,滿是殺氣。
“浪費糧食的鳥,會討不着媳婦兒的!”南宮璃指尖一彈,一記陰涼指風飄過,那顆花生米以疾風之速飛向白鸞,風中,飄來一道涼颼颼的嗓音。
“嘎嘎嘎嘎……”白鸞怪叫一聲將那顆飛來的花生米一口吞掉,而後,瞪圓了一雙鳥眼睛憤憤地看着南宮璃,太可惡了!居然咒它討不着媳婦兒!這小人!太陰險了!
聽着那久久不散的烏鴉叫,南宮璃狠狠的抽了抽嘴角,“你想把孤魂野鬼都招來麼?”
“嘎嘎嘎……”你什麼意思?難道,本鳥君的嗓音真有那麼難聽?
看着那隻瞬間炸毛的鳥,南宮璃翻了翻白眼,目光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房頂,脣邊緩緩勾起一抹冷魅清涼的笑,昏暗的夜色下,幾分陰森。
某鳥兒,乍然看到那抹陰森的笑容,瞬間抖了抖白花花的羽毛。
“嘎嘎嘎嘎……”嚇死寶寶了!
一聲怪叫,某鳥將手中的花生米連盤子一起扔了出去,那胖嘟嘟的身子瞬間彈開了三尺遠。
看着漫天飛灑而下的花生米,南宮璃勾脣一笑,衣袖輕揚之間,一股陰風飄過,將那些落向地面的花生米全部捲了出去,朝着屋頂疾射而出,像是一顆顆子彈般,帶起一陣破空之聲。
“啊啊——”
幾聲慘叫自屋頂之上傳來,靜夜中一片躁動,隨即,便有刀劍出鞘的聲音傳來,屋頂上,無數片瓦落了下來,伴隨着漫天煙塵滾滾而下,吹得房中燭火劇烈的搖晃着,如同鬼火般恐怖駭人。
“臭丫頭!竟敢暗算本堂主!”
燭火搖晃之間,幾十道黑影從天而降落在房中,一個個手拿森寒懾人的彎刀,滿臉凶神惡煞的瞪視着南宮璃,爲首之人更是瞪圓了一雙虎目,大喝出聲。
南宮璃眉眼輕挑,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那些黑衣人,琉璃般晶亮的眸子裡,星光璀璨,灼灼其華,卻有種說不出的陰森詭秘,直看得那些黑衣人一陣頭皮發麻。
“臭丫頭!死到臨頭還敢把眼睛睜那麼大!”有人斷喝一聲,對着南宮璃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彎刀,恐嚇意味十足。
“這裡是無間客棧,可不是無間地獄,想投胎,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將視線從那些人身上收回,南宮璃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中酒杯,脣邊勾着一抹懶洋洋的笑容,眼底卻是鋒芒暗隱。
這些人,從中午在奈何橋酒樓用膳時,便開始盯着她,而他們的目的,多半是那隻臭鳥,一路跟蹤而來,居然等到現在才動手,還真是很有耐心!
看這身陰暗的打扮就知道,他們都是巫毒教的人,呵呵!巫毒教麼?雖然,她只認識音夙玉一個巫毒教徒,可,她卻恨透了整個巫毒教!就是他們害得他飽受了二十年的痛苦與折磨!總有一天,她要讓這個陰暗邪惡的教派從世間消失!
“臭丫頭!你好大的口氣!今天爺爺就要送你去投胎!”
一聲怒吼,地動山搖,震得房中桌椅都顫了顫,那脾氣火爆的堂主,手拿一把巨斧,對着南宮璃便砍了過來,利斧在暗夜中劃過一道森寒的光,陰風肆虐之間殺氣騰騰。
南宮璃看着那壯的像頭牛似的堂主,小嘴一撇,滿是鄙夷,“一隻還沒進化好的大黑熊也敢在本姑娘面前耍大斧?真是不知羞恥爲何物!”
“臭丫頭!你敢罵本堂主是黑熊!”那堂主一聽,頓時瞪圓了雙眼,腳下的速度愈發快了幾分,一斧頭凌空劈向南宮璃。
“轟隆隆——”
一陣巨響傳來,房中那張唯一的大牀瞬間四分五裂,木屑漫天飛揚。
“哼!敢罵爺爺!讓你去閻王殿裡好好反省反省!”看着那漫天飛揚的碎屑,那堂主陰陰一笑,以爲南宮璃已經葬身神斧之下,惡狠狠的開口。
“眼睛倒是不小,可惜,都是泡沫做的!”
一道清越婉轉的嗓音傳來,滿滿的都是嘲諷與不屑,那堂主神色一變,猛地瞪大雙眼,看招那悠悠然站在桌子上的少女,滿眼驚愣,“這……這怎麼可能!”
他的神斧向來是例無虛發,每一斧子下去都足以砍死一頭牛!今日,居然還砍不死一個臭丫頭?
“看招!”心中驚詫的同時,那人雙眼一瞪,再次舉起神斧砍了出去,風聲嚦嚦,比之前那一斧的威力還要甚幾分。
“嗖——”一個酒罈子凌空飛來,朝着那把巨斧砸了過去。
“嘭——”
一聲巨響,巨斧撞上酒罈子,所有人都忍不住擡頭看向半空,等待着酒罈子被打碎,然後,灑下漫天酒水。
“蹭蹭蹭——”那身形魁梧的堂主猛地倒退了七步,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一陣聲響。
“噗……咳咳……”身形還未站穩,他便一手捂着胸口,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這一幕,着實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黑衣人們,一個個瞪大了雙眼,看着半空中的酒罈子回不過神。
他們天生神力的堂主,竟會被一個小小的酒罈子震開?還吐血?這酒罈子若是出自教主之手也便罷了!可,它卻是出自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之手!這……
“嗖——”一道凜冽風聲劃過耳邊,那隻與利斧相撞的酒罈子疾飛而來,對着那堂主碩大的腦袋狠狠的砸了過去,那人頓時瞪大雙眼,本能的就想躲開,然……
“嘭——”一聲悶響,灑落了漫天酒水,順着他的額頭一路流下,酒水中還混雜着殷紅的血跡。
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傳來,灑落了一地的酒罈子碎片,那些石化中的黑衣人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頓時大驚失色,鬼叫着朝堂主衝了過去。
“堂主您沒事吧?”
那堂主頂着滿頭滿臉的酒水和鮮血,一雙虎目幾乎要瞪出了眼眶中,伸手一抹頭上的鮮血,大叫:“臭丫頭!老子今天要把你碎屍萬段!”
一聲怒吼,他再次提起巨斧朝南宮璃衝去,與此同時對着那些小嘍嘍們暴喝一聲:“狗東西都愣着做什麼?還不把那隻大笨鳥給本堂主抓起來!”
那些小嘍嘍們還沒來得及回話,空氣中,便傳來一陣癲狂的烏鴉叫,滿滿的都是憤怒。
“嘎嘎嘎嘎——”你竟敢說本鳥君是大笨鳥?
某鳥,怒髮衝冠,一身的白毛都炸了起來,一雙鳥眼睛更是燃燒着滔天的怒火,兇狠的瞪着那個堂主,一副恨不得將他撕碎了的模樣。
癲狂的鳥叫聲在空中迴盪,小嘍嘍們滿目驚疑,“堂、堂主……這、這、這不是烏鴉叫麼?它、它真的是神鳥白鸞?而不是一隻胖胖的白烏鴉?”
“噶——”你說什麼?敢說本鳥君是烏鴉!還是胖烏鴉!
某鳥唰地一下回過頭,雙眼死死的盯着那些黑衣人,嚇得他們腿一抖,險些摔倒在地。
那堂主揮動巨斧的動作一頓,回頭,看了一眼白鸞,皺了皺眉頭,“本堂主早就說過這隻大笨鳥平常的很,你們……啊——”
後面的話還未說完,便有一道陰風呼嘯而來,像是海面掀起的颶風,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感覺一陣鑽心的疼痛自肩膀傳來,下一瞬,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面……
這……這是怎麼回事?
“啊——堂主!您……您……”
四周,那些黑衣人們看着自家堂主,一個個驚恐的瞪大雙眼,天哪!那隻鳥真的是神鳥吧!不然的話,它怎麼可能將堂主提了起來?要知道,堂主的體重遠遠勝過一頭成年公牛!這隻鳥,雖然胖了點,可是,也不該有如此神力纔是!
“嘎嘎嘎嘎——”你敢說本鳥君是大笨鳥?還說本鳥君是烏鴉?
一聲怪叫,響徹暗夜,滿滿的都是殺氣與怒氣,那些小嘍嘍們,狠狠的抖了抖,腳步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他們可不想步堂主的後塵,被那隻鳥拎小雞一樣的拎起來……
直到此刻,那堂主纔看到抓在他肩膀上的兩隻鳥爪子,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是被一隻大笨鳥給提了起來,頓時氣得白眼直翻。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笨鳥!還不快放開本……啊啊——”一聲怒吼還未吼完,頭皮上一陣劇痛傳來,下一瞬,他看到空中飄落了一縷頭髮,上面,還帶着一塊頭皮……
那是……
“天哪!堂主……您的頭……”
“可惡!”一聲咆哮,那堂主已經氣紅了眼,胡亂的揮舞着手中巨斧,似乎想將頭頂的白鸞砍下來。
利斧所過之處,風聲陣陣,房中桌椅接二連三的遭殃,一件件死於非命。
“嘎嘎嘎嘎——”在本鳥君面前你也敢囂張?
某鳥一聲咆哮之後,兩隻爪子一個用力,將那堂主掉了個身,讓他面朝着自己。
頓時,一張放大的高貴鳥臉呈現在了堂主的眼前,此刻,那雙冰藍色的鳥眼睛正死死的瞪着他,眼睛裡兇光閃閃,殺氣森森。
就是這隻臭鳥害得他在屬下面前丟盡了顏面?
怒從心來,那堂主頓時虎目圓睜,一聲暴喝。
“你這隻肥鳥!臭烏鴉!本……啊——”
奈何,未完的吼聲夭折在一聲慘叫聲中。
“咔咔咔——”還敢罵本鳥君?啄死你!啄死你!
某鳥,一邊怪叫着,一邊點頭如蒜搗,對着堂主那張黑熊一般龐大的臉一陣猛啄!
空氣中,驚起一陣啄木鳥啃食樹幹的聲音,暗夜之中,帶着幾分毛骨悚然之氣。
“啊啊啊——救命——臭鳥——啊啊——肥鳥——烏——啊啊——鴉——”
下一瞬,那慘絕人寰的尖叫聲響徹暗夜,粗狂的聲音之中滿是驚恐與痛楚。
“這、這、這……”
“堂、堂、堂主……”
“鳥……”
四周,那些黑衣人已經看傻了眼,一個個渾身顫抖的看着空氣中揚起的血霧,雙眼圓睜,臉上的神情滿是驚恐與駭然。
“嘎嘎嘎嘎——”啄死你!
某鳥越啄越起勁,越啄越高興,兩隻爪子抓着那人的肩膀,一張尖利的鳥嘴已經把那人的臉啄出了上百個小窟窿,密密麻麻滿眼都是,已經找不到一處完好的皮膚,可是,它還是不肯放過他,依然在拼命扮演者啄木鳥的角色!
“哎……我這是養了一隻什麼鳥?一定是烏鴉和啄木鳥私奔所生……”
一旁,南宮璃嘴角抽搐的看着那隻大顯神威的胖鳥,忍不住扶額長嘆。
“噶?”你說什麼?啄木鳥?烏鴉?本鳥君可是血統高貴的白鸞!怎麼會是一隻吃木頭的笨鳥?
某隻正拼命毀人不倦的鳥兒聞言,瞬間炸毛,刷的一下回過頭,瞪着一雙噴火的小眼睛憤憤地瞪着南宮璃,本想撲上去將她狠狠的蹂躪一頓,奈何,有雄心,沒鳥膽!
“咔咔咔——”心中抑鬱的某鳥,頓時低下頭,抱着眼前已經面目全非的堂主,又是一陣猛啄。
空氣中,血霧瀰漫,隨着鮮血一起飛出去還有皮肉,轉瞬之間那張臉已經被掏空了!那淒厲的慘叫聲也漸漸止住了!四周的黑衣人,也已經雙腿發軟,全身顫抖,就連手中握着的刀,都在瑟瑟發抖。
某鳥看了一眼手中的獵物,臉已經沒有下口的地方了,小眼睛一翻,頓時把那人拋向了半空中。
“嗖——”下一瞬,它也凌空躍起,半空中雙爪齊發,無數道金光在夜色中劃過,璀璨奪目,卻恍若一道道猙獰的閃電,對着那堂主的野熊似的身體呼嘯而去。
“嘶嘶嘶——”
空氣中,一陣詭異而驚悚的聲音傳來,飄落漫天血雨,雨中,還有不明物體。
黑衣人望着金光閃閃的半空,有些回不過神,一片黑影朝着他們砸去,下一瞬,空氣中驚起一陣鬼哭狼嚎之聲。
“啊——腸子!”
“啊——手!”
“啊——眼珠子!”
“……”
一旁,南宮璃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忍不住抖了抖,伸手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喂!笨鳥,你可是一隻吃素的鳥!”怎麼能撕起人肉來?
“嘎嘎嘎——”誰說本鳥君要吃他了?本鳥君只是在練神爪神功!
“快跑啊!太可怕了!”
房中,呆愣了許久的黑衣人總算是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不知是誰率先大叫了一聲,頓時,有七八個人爭先恐後的朝門口跑去,那慌不擇路的樣子,似乎身後有鬼追一般,臉上的神情更是驚恐至極。
“站住!全都給我回來!”
一聲大喝,威嚴十足,開口之人,正是之前極力出謀劃策的那人。此刻,他滿臉上位者的威嚴,眼神幽冷的瞪着那些雙腿發顫的小嘍嘍,“堂主已經去了!而且,還是死的這樣悽慘,身爲惡鬼堂教衆,你們竟然無視教規,臨陣脫逃!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麼?”
“這……副堂主……小……小的……”
一時間,那欲逃命而去的衆人紛紛頓在了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那說話之人,臉色忽明忽暗,變幻不定。
“副堂主?你們也知道本堂是副堂主?如今,堂主他老人家已經去了!你們便要唯本堂的命令馬首是瞻!現在,本堂命你們將這隻兇鳥抓住!一是爲堂主報仇,二來,完成你們偉大的使命!”
一番話說來,鏗鏘有力,大義凜然,那些打了退堂鼓的小嘍嘍們,愈發不敢妄動了。
“可是……這隻鳥兇猛異常……我等……我等恐怕不是對手……不如,再回去多叫些弟兄來,從長計議……”
“恩?你這是在質疑本堂的話麼?”聞言,那人頓時板起臉,目光有些陰森的看着那些小嘍嘍,周身瀰漫的氣息幽暗森冷,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不不!小的不敢質疑大人……只是……”
“哼!一隻鳥而已!縱然是有幾分狠勁,那也不過是一隻畜生!何足爲……嘶!”
然,他話未說完,便覺一股陰風撲面而來,空氣中殺氣浮動,讓他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涼氣,腳下一動,身形如鬼魅般閃開了去。
“嘎嘎嘎嘎——”
某鳥,一撲落空,很是憤怒,滿眼兇光的等着那副堂主,張牙舞爪。
竟敢說它白鸞大王是畜生?他爺爺的奶奶的爺爺!真是氣死鳥了!
南宮璃美眸半眯,眸光陰測測的打量着那副堂主,此人,骨瘦如柴,尖嘴猴腮,一雙綠豆眼,精光閃閃,幽暗無比,一看,就是心術不正之人!
“看來,這隻野猴子比那隻大笨熊還要難對付些,小白,你退下,看姐的!”
“嘎嘎?”什麼意思?你這是你歧視鳥!某鳥聞言,頓時有些憤憤不平。
“臭丫頭!你敢罵本堂是……是……”那副堂主,滿臉兇狠,雙眼陰暗的盯着南宮璃,怒聲斷喝,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那幾個字!
他平生最恨別人把他比作野猴子!他只是身材瘦小了點而已!這叫濃縮就是精華!
“不僅是野猴子!還是一隻沒進化好的野猴子!看這醜不拉幾的鬼樣子就讓人倒胃口!”
“你……你這個臭丫頭!本堂主要剝了你的皮!”
一聲暴喝,那副堂主頓時舉起手中彎刀,身形一晃,鬼魅般朝着南宮璃撲了過去。
“嘎嘎嘎——”敢欺負本鳥君的小璃璃!啄死你!
某鳥一聲怪叫,頓時撲棱着兩隻白花花的翅膀衝了過來,那尖利的鳥嘴張的大大的,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真是一隻愛現的肥鳥!”南宮璃,伸手理了理額前的碎髮,滿滿的都是感嘆。
“噶——”人家明明是標準身材!哪裡肥了!
一聲怪叫,某鳥雙爪齊輝,空氣中金光閃閃,陰風陣陣,當然,它自然是沒膽揮向南宮璃。
那副堂主,的確是比堂主狡猾了許多,看着呼嘯而來的金光,身形一轉,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從金光的縫隙之中飄了出去,與此同時,手中彎刀在空中一陣急揮猛刺,招招陰損。
白鸞也不是吃素的,翅膀一扇,一陣強大的陰風掃過,颳得人睜不開眼,那些呼嘯而來的刀光也被化解於無形。
“嗖嗖嗖——”
三道風聲劃過耳際,暗夜中,有三道閃爍着碧綠色幽光的袖箭疾射而來,直指白鸞周身三處要害!
一旁,南宮璃眼神一凜,驀然出掌,強大的勁風掃過,直指那三支破空而來的暗箭。
竟敢對小白放冷箭!簡直找死!
三支暗箭應聲而落,然,又是七支短箭呼嘯着飛出,劈頭蓋臉罩向白鸞。
“嘎嘎嘎——”欺負鳥不會放箭嗎?太可惡了!
白鸞一聲大叫,正準備撲棱着翅膀將那些暗箭扇開,然,南宮璃卻先它一步出手。
夜色中,七朵淡紫色的桃花射出,分別指向那七支呼嘯而來的暗箭。
“錚錚錚——”
一陣金石玉碎的喑啞之音響起,空氣中,擦出點點火光,七支陰風肆虐的短箭瞬間折斷,頹然落向地面,而,那七朵以真氣凝成的桃花卻是銳勢不減,對着那副堂主疾射而去,帶起陣陣殺氣!
見此,那人神色驟變,眼底劃過驚恐之色,奮力的揮動着手中彎刀抵擋。
“哼!就算是隻胖鳥,也是本姑娘的!還輪不到你這隻野猴子來欺負!”
一聲冷嗤,風中飄來,伴隨着而來的還有一股強大的勁風,以泰山壓頂之勢漫天罩向那人,威壓如有實質,讓他驀然噴出一口鮮血來。
“好深的內力!”伸手一抹嘴角血跡,那人微微迷眼看向南宮璃,眼底幽光明滅,驚閃不定。
想不到,區區一個黃毛丫頭,內力竟然高深到如今境界!
“呵呵!不高不高!收拾你這隻山裡跑出來的野猴子相剛剛好!”
南宮璃眉眼彎彎對他一笑,愣是笑出了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來,那人見狀,目光一閃,猛地一咬牙,揮刀撲向南宮璃,與此同時大喊出聲:“一羣飯桶!還愣着做什麼?還不給我一起上!”
怒吼聲在風中飄蕩,帶着幾分氣急敗壞之意,瞬間將那些小嘍嘍們驚醒過來,衆人,手忙腳亂的舉起彎刀,一窩蜂的衝向南宮璃。
“嘎嘎嘎嘎——”
被人忽略的某鳥,大叫一聲,撲棱着翅膀,一飛沖天!
怪叫聲中,一道磅礴之氣漫天罩下,呼嘯着卷向那些黑衣人。
一時間,房中驚起鬼哭狼嚎之聲一片,刀劍碰撞,慘叫哀嚎交織成一曲獨特的樂曲,暗夜中奏響。
半柱香的時辰後,這間房,已經不能稱之爲房間了!
從屋頂到地板,能拆的都被拆了!滿地血腥,斷臂殘肢,讓人不忍直視。
南宮璃坐在房樑上,居高臨下的打量着地上滿目狼藉,嘴角一陣陣的抽搐,“胖胖,你到底是有多暴力啊!至於把這些人都給啄毀容之後再撕碎麼?”
聽到那一聲‘胖胖’,某鳥瞬間抖了抖白花花的羽毛,瞪着一雙憤怒的鳥眼睛,“嘎嘎嘎嘎——”你纔是胖胖!你全家都是胖胖!
南宮璃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手中的白瓷瓶,脣邊緩緩勾起一抹笑。
這裡裝的,是那一正一副兩隻堂主的血液,倒不是她有什麼特殊癖好,而是,風凌夜體內所中蠱毒相當陰邪歹毒,其解除之法也甚是刁鑽變態,找到所有的藥草之後,還要以巫蠱之血作爲藥引,方可盡除。
所謂巫蠱之血,不過是一種被注射了生死符的血液。凡是巫毒教中三等以上職位的教衆,都會被注入這種毒液,爲的便是讓他們誓死效忠巫毒教主,不得有二心罷了!
而她,必須要集齊七滴血,本還打算拿了月幽草和千魂之魂後去一趟南越,想不到,此次枉死城之行,卻讓她遇到了這羣人,還真是省了她不少事!
眼下,還差五滴血,說不定,這一趟行程結束前,便可集齊呢!
“胖胖!走了!”
南宮璃收起瓷瓶,從房樑上一躍而下,身形如一縷清風般朝門外飄去。
“嘎嘎嘎——”說了我不是胖胖!
“……”南宮璃翻了翻白眼,直接忽視它。
“嘎嘎嘎——”去哪裡?
“換個睡覺的地方!”
開玩笑!這裡滿地血肉模糊,她可沒它那麼嗜血,能在這麼血腥的地方呼呼大睡!
當南宮璃找到掌櫃要求換房的時候,那掌櫃的只是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便讓小二領着她去了一間房,對於之前發生的事情,這些人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只是,那麼大的動靜,那麼恐怖的慘叫聲,難道,他們都沒有聽到?還有,貌似之前那間房的隔壁都住了人,可是,也沒聽見他們有何異動,果然,這個地方真是變態的可以!
“客官,您的房間到了!”
店小二客氣的嗓音傳來,打斷南宮璃的思緒,擡頭一看門牌,差點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太、平、間?”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南宮璃轉了轉眼珠子,看向那店小二。
拜託!咱能不要這麼慎人好麼?她可是柔弱女子!這大半夜的,羣鬼出沒,很嚇人的好麼?
“對啊!就是太平間啊!寓意太平盛世,福澤安康!”店小二燦爛一笑,露出了兩排白牙。
南宮璃的嘴角抽了抽,額頭之上悄悄滑落一滴冷汗,“本姑娘要換一間!”
“客官,實在是抱歉,近來小店生意興隆,每晚都是爆滿!這已是店中最後一間房!”店小二繼續笑,空氣中有陰風飄過。
“爆滿?你們方纔,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麼?”
南宮璃看着那兩排白森森的牙齒,胳膊上起了一層寒渣子。
既然是爆滿,難道,所有的人都是聾子?聽不到那淒厲尖銳的鬼哭狼嚎?
“呵呵!姑娘是外地人,定是不知道咱這小鎮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幽靈惡鬼!這晚上啊,有惡鬼出沒實屬正常,死個把人,也沒什麼稀奇!姑娘說的奇怪的聲音,肯定是惡鬼又出來覓食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店小二一番話落,南宮璃已是黑線如瀑。
乖乖!一個店小二都有如此膽色!不得了不得了啊!
南宮璃翻着白眼,從店小二的手中接過燭臺,腳一擡,踹開了房門。
頓時,一股陰風吹來,熄滅了她手中的燭火,南宮璃眉心跳了跳,回頭,“小二,再給個火摺子……呃……”
在她身後,那烏漆墨黑的走廊裡,哪裡還有店小二的身影?
南宮璃摸了摸鼻子,滑落了滿頭黑線,不會是見鬼了吧?
“果然是個變態的地方!所有人都是變態!”那個妖孽的男人最最變態!
幽冥鬼域已經變態如斯了!不知道枉死城會變態到何種程度啊?
思及此,南宮璃再次抖了抖,扔掉手中已經熄滅的燭臺,大步朝裡走。
雖然,這門牌號實在是有些慎人,可是,她真的很困耶!
“哼!枉生門主,你個妖孽大變態!最好每日祈禱別栽在本姑娘手中,否則……”
“否則如何?”
南宮璃的碎碎念還沒完,風中,驀然飄來一道低迷魔魅的嗓音,似暗夜中的一縷幽魂,帶着幾分陰森鬼魅之氣,悄無聲息之間闖入你的世界,讓人不由自主的身心一顫。
“鬼呀!”南宮璃頓時鬼叫一聲,‘嗖’的一聲彈了起來,對着頭頂的房樑一飛沖天。
“小丫頭,這是要撞房樑麼?”
一道戲謔的嗓音傳來,隱着幾分輕笑,空氣中,飄過一抹幽蘭色的煙霧,無聲無息,卷向半空中的南宮璃。
“哎呀——”南宮璃身形一頓,止住了往上衝的勢頭,猛地朝地面墜去。
一聲低笑,妖魅無雙,一道幽蘭色的身影在風中掠過,似乎,想要接住從半空中墜下的她。
見此,南宮璃嘴角一抽,一拂衣袖,漫天灑下一片銀針,劈頭蓋臉的朝那人落去,趁着他揮袖盪開銀針的當兒,南宮璃暗自一提內力,身形在半空中幾個輕旋,穩穩地落地。
與此同時,那道幽蘭色的身影如一縷幽色的風飄落在房中唯一的軟榻上,慵懶側臥。
“喂!變態!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南宮璃美眸半眯,目光陰測測的瞪着牀上那姿態慵懶的男子,低吼。
他怎麼知道她住在這家客棧?莫非,他派人跟蹤她?還是說,從她踏足這裡的那一刻起,便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呵呵……”
一聲低笑,在這沒有繁星明月的夜晚,說不出的魔魅夭邪,南宮璃狠狠的蹙了蹙眉,咬牙低吼,“笑你妹啊!”
“小丫頭真是健忘!我自然是來接你的!”
聞言,南宮璃下意識的蹙了蹙眉,“你什麼意……”
然,她的一句話還未說完,漫天幽蘭色的煙霧如海水般侵襲而來,瞬間將她的身影湮沒,空氣中,一陣劇烈的波動,彷彿,有一種強悍的力量劈開了時空,南宮璃只覺得一陣頭昏眼花,身體彷彿被吸進了一個漩渦中,掙脫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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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因爲打雷,停了一上午的電,更新的晚了些…。希望菇涼們可以看得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