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大喝,響徹暗夜長空,聲音黯啞,且充滿了陰冷的殺意。
戰陣之中,朔風驚愣回頭,看到那一張罩向少年頭頂的巨網,目光,倏地一沉,落在巨網之上密佈着的尖細鋼釘上,一瞬間,眼底驚現的怒與殺氣,鋪天蓋地。
“主子!”朔風大喝一聲,不顧那些砍來的刀劍,身形一動,就想朝那張巨網飛去,神情中,是無法抑制的驚恐與焦急。
主子的武功,他清楚,那一張巨網,本傷不了他,可是,主子他,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意思!
這一刻,朔風覺得,他的主子真的是瘋了!
然,還未等朔風靠近那張巨網,便有一股狂風自遠處掃來,彷彿九天龍騰翻起的旋風,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若驚雷,似閃電。
朔風,只覺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味縈繞在呼吸之間,下一瞬,他的身體便被那一股旋風颳開。
盈盈月色之下,那呼嘯而來的旋風,夾雜着漫天花瓣,綻放着點點淡紫色的流光,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片翻涌的花海,點點蘭花縈繞着絲絲流光,呼嘯而來,像風,像水,又像雲,夜色下,美得驚心動魄,近乎幻覺。
然,就是那樣美麗到讓人不由自主的放下所有戒備的花海,卻交織着凜冽冰冷的殺氣,恍若一道奪命驚魂的利器般,卷向那張佈滿了鋼釘的巨網。
“嘶——”
一陣詭異的聲響自暗夜中傳來,那些花瓣組成的雲海,盤旋在少年的上空,擋住了那張罩向少年的死亡之網!
花瓣與鋼釘相撞,發出了一陣陣如有實質的金戈喑啞之聲。
只是,那些黑衣人卻很頑固,合數人之力,愣是將那張已經遠離了少年的巨網,再次壓向了少年的頭頂!
但是,那些花瓣組成的雲海,也是毫不相讓,巨網只是稍稍逼近了幾分,它們,便爆發出了更大的威力,再次將那張巨網推離了少年的頭頂!
花海與巨網,你來我往,像是在進行着某種拉力賽一般,各不相讓。
然,置身於漫天花海之下少年,對此,卻渾然未覺般,他,甚至沒有擡頭看一眼頭頂的情形,彷彿對此,漠不關心。他也不曾在意,自己是否會被那些驚魂奪命的鋼釘傷了性命,那般雲淡風輕的姿態,彷彿,置身於重重兇險之中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的目光,只是專注的看着那個,去而復返的少女,眸色清遐,眼底,清韻流轉,疏影淡淡。
漫天星河,九天月明,蘭花如海,夜風清寂,天地之間,所有的景緻,在那雙傾世瀲灩的墨色眼眸中,緩緩,凝成了一個點,一個,嬌小的身影,那便是,踏着無盡月色,御風而來的她。
彼時的她,左手微伸,掌心朝外,綿綿無盡的淡紫色流光,自她的掌心之中發出,注入那一片花瓣組成的雲海之中,素手輕翻之間,殺伐凜然,掌控者無數黑衣人的生死。
而她的右手,也未閒着,細碎的銀針,看似尋常,卻在她纖細柔白的指間,化作奪命驚魂的利器,於瞬息之前,屠戮生死。
少女,美眸半眯,眼底的光華,燦若星辰,卻殺意凜然,只是,那微抿的紅脣,似乎,壓抑着某種莫名的心緒。
風,撩起她淡紫色的輕紗衣裙,與那肆意飄揚的三千青絲糾葛纏繞,瑩白月色之下,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臉上未及隱去的擔心與焦急,那樣的真切,深深的落在了他的眼中,印在了他的心底。
南宮璃,屏息凝神,傾覆全力的一掌發出,一瞬間,那淡紫色的流光恍若萬丈黑暗之中乍破的天光,璀璨至極,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那一片蘭花瓣組成的雲海,像是接收到了主人殺伐決斷的指令般,瞬間以狂風暴雨之勢,卷向那張巨網,勢驚天地,銳不可當。
“轟——”
一聲巨響,暗夜驚魂。
那一張鋼釘密佈的巨網,在頃刻間,四分五裂,碎作漫天殘片。
那數百根尖細的鋼釘,像是突然掙脫了束縛的小獸般,呼嘯着飛向那些黑衣人。
“啊啊啊啊——”
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的寧靜,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山之中,別樣驚魂。
巨網四分五裂的那一瞬間,南宮璃,竟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方纔,她的心境一直是提在了嗓子眼的!
身形在半空中幾個輕旋,翩然落在少年的身前,低頭,快速的打量了他一番,在確定他沒有受傷時,那緊繃的心絃,才徹底的放鬆了,
“喂!你是白癡嗎?都不知道躲的嗎?”一聲咆哮,怒氣狂飆。
心,落地的那一瞬間間,怒氣,便翻涌而來,竟是擋都擋不住。
這一聲吼,似乎將少年遊離在天外的思緒震了回來。
但見那人,轉動了一下墨玉般清雅的眸光,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身邊,堆積如山的屍體,而後,擡頭看向眼前的怒髮衝冠的少女,微微挑眉,輕聲道。
“他們都死了,怕什麼?”
那風華絕代的容顏之上,神情,雲淡風輕的讓人想要一巴掌狠狠的拍過去,打碎了他的雲淡風輕,看他還能不能這般波瀾不驚。
南宮璃,狠狠的磨了磨牙,從牙縫中蹦出了幾個字。
“哼!早知道就讓黑衣人把你殺了算了!”
她在那裡緊張擔心了半天,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這像話麼?天知道,當她看到那一張陰狠毒辣至極的巨網對着他落下的時候,心跳都快停止了!他倒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真想一口咬死他算了!免得以後被黑衣人殺了!
“你不是走了嗎?”
南宮璃正咬牙切齒間,耳邊,飄來少年清雅如玉的少年,依稀之間,似乎還隱着幾分莫可名狀的情緒。
此刻的南宮璃,正在氣頭上,也懶得去深究那情緒是什麼,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哼了聲。
“沒走遠。”
“……”
看着那人氣鼓鼓的小模樣,少年,淺色的脣角輕扯了下,墨色的眼眸之中,緩緩暈開一抹清淺的亮光。
“那你爲何又回來?可是因爲擔心我?”
話,雖是這樣問着,可是,他的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方纔,他可是一直看着她,她臉上的擔憂與焦急,那般明顯,那般真切,就算他,想要忽視都很難!
心念及此,少年脣邊的笑意,愈發加深了些許,那淡若玄月清風般的眼眸,光華瀲灩,恍若,沉了漫天星河般,醉人。
雖然,她是忘了他,可是,在他生死一線時,她還是會擔心他,不是麼?
這世間,所有歹毒的邪術蠱術,可以迷惑人的心神,抹去他們的記憶,卻,無法掌控心底最深處的情愫。
南宮璃,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卻清晰地看着他脣邊的那抹笑意,愈來愈深,雖然很迷人,可是,在此刻的她看來,卻很礙眼!
“喂!誰說本姑娘擔心你了?你少自戀了!本姑娘纔不會擔心你這個黑心的傢伙!”
鼻孔朝天一聲吼,留給少年一個倨傲的小下巴,滿滿的,都是鄙夷。
“真的不是擔心麼?”
“不是!”
“那,就是捨不得了!”少年,微微點頭,一副煞有介事的口吻,滿臉的認真之色。
聞言,南宮璃瞬間滿頭黑線,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
“本姑娘只是迷路了!迷路了懂不懂?”
頭頂,頂着三尺怒火,南宮璃,狠狠的瞪着眼前那風華絕代,似笑非笑的少年,心中,卻在狠狠的鄙視着自己。
可惡的!她真是鬼迷了心竅!怎麼會那樣緊張他?她不僅是擔心他,看到他身處險境的那一瞬間,心底瀰漫着的情緒,不僅僅是擔心那麼簡單,還有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她說不好那是什麼,一種很陌生,卻又帶着一絲熟悉的情緒……
“小心!”
南宮璃,正皺着眉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回神時,耳邊,驀然傳來少年清雅如玉的嗓音,依稀間,還隱着一絲急切與擔心。
還未等南宮璃反應過來,便覺手腕一緊,一股輕柔且霸道的力量自腕上傳來,讓她腳下一個不穩,身體轉了一個圈之後,穩穩地跌進了一個散發着清涼梅香的懷抱中。
突來的變動讓南宮璃有些摸不着頭腦,擡頭,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少年,便欲掙脫他的懷抱。
“喂!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不知道她對他沒有免疫力麼?就不怕她待會獸性大發,將他吃幹抹淨後棄屍荒野?真是個白癡笨蛋!
“別動!”少年的嗓音,清雅依舊,卻有些低沉,似在壓抑着什麼。
因她的掙扎,少年,如遠山般的好看的眉,似乎,輕擰了一下,那微微抿着的脣角,似乎,更比平日蒼白了幾分,那白皙如月華流轉的容顏,有種近乎透明的蒼白。
南宮璃驀然一驚,快速的轉頭看去,才發現,少年的手臂上正插着一支暗紅色的毒箭,黑色的血跡,污了他勝雪初塵的白衣,風中,散發着一絲腥甜的氣息。
“你……”一時間,南宮璃有些驚怔,擡眸看向他的雙眼,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方纔是爲了替她當暗箭,所以,才……
他竟然受傷了!
“啊!我和你們同歸於盡——”
一聲大叫,劃破暗夜,帶着歇斯底里的瘋狂,死人堆中,一個渾身是血的黑衣人爬了起來,手裡舉着一把猩紅的彎刀,對着少年和南宮璃的方向砍開,面目猙獰,滿眼詭異的紅光!
方纔的毒箭便是他所射!他竟敢傷了他!
一瞬間,那雙琉璃般晶亮的眼眸中,乍現出一抹冰冷嗜血的寒光,冷厲懾人。
南宮璃,驟然擡手,兩枚三寸長的銀針,夾雜着凜冽風聲,破空而去,以流星橫空之速,直指黑衣人。
“嗤——”
一陣詭異的聲響傳來,那是利器刺破皮肉的聲音,驚心,駭然。
“啊啊啊——”
一陣淒厲的慘叫,劃過暗夜,黑衣人手中的彎刀頹然落地,而他的雙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眼睛,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流出,一臉都是。
“嗖——”又是一道風聲劃過耳際,一個火紅色的小丸子以閃電之速飛進了黑衣人大張着的嘴裡。
“啊——”慘叫聲,愈發驚恐而痛苦,只是,還未等黑衣人發出更多的噪音,耳邊,便是一聲巨響傳來。
“嘭——”
隨着那一聲巨響,黑衣人的身體,在頃刻間四分五裂,化作血與肉的碎片。
如此慘烈的殺伐,南宮璃凜冽的雙眼之中,卻無一絲異色,有的,只是滔天的憤怒。
冷眼掃過四周堆積如山的屍體,難保其中不會有漏網之魚,當務之急,是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南宮璃環視了一眼四周,卻沒有發現朔風的身影,微微皺了皺眉,死了?還是逃了?但,此刻,她卻沒有時間去想這些。
他的毒,要儘快解。
“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裡,放我下來。”
她擡眸,雙眼直視着他的眼睛,輕聲開口,語氣,卻堅定不容置疑。
他的手,一直環在她的腰間,若是她妄動,定會加快毒性的擴散。
只是,這個在她眼中,黑心又無恥的傢伙,卻是難得的聽話。
她話音落地,他只是看了她幾眼,便輕輕收回了手。
南宮璃一個飛身,直接落在了地上,隨即,十指翻飛,出手如電,快速的封了他全身幾處要穴。
“你先忍耐一會。”說完,南宮璃也不再看他,而是轉到了他的身後,雙手搭上了輪椅的扶手,推着他,從那一片屍山中離開。
南宮璃與少年遠去之後,朔風的身影,復又出現在溪水之湄,看了一眼滿地黑衣人的屍體,一抹厲色劃過眼底,隨即,看向兩人消失的方向,緊蹙着雙眉,神情一片擔憂。
“主子他受傷了……”
離得那麼遠,他也看不清那傷口深不深,重不重?不過,看九小姐那麼憤怒,應該是,傷的不輕吧?
哎!想不到主子爲了九小姐,竟然,不惜以自己爲誘餌,給了那些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可乘之機!如今,竟還讓自己受了傷!
就算是想要得到九小姐的關心,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他的體內,可是還有好幾種蠱毒未清!怎麼能輕易受傷?若是傷口引發了體內的蠱毒,那可如何是好?
朔風心中,越想越是擔憂,腳步,不由自主的朝少年消失的方向,挪了幾步,可是,心中想起少年的命令,又是一陣猶豫。
玄靈山,西麓。
山谷中,竟然開滿了桃花,一眼望去,桃林十里,滿目嬌嬈。
一陣輕細的腳步聲伴隨着清淺的車轍聲傳來,靜夜中,有種別樣的祥和。
“過了這片桃林,前面,有一處山洞。”
少年的嗓音,淡淡響起,碎玉般清雅,落了一地的輕柔。
“噢……”
南宮璃,一邊推着輪椅,一邊,心不在焉的應了聲,那漂亮的小臉,一片糾結,眉宇之間,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我沒事,不用擔心。”
少年,不曾回頭看她,卻似,洞穿了她的心事一般,揚了揚眉,輕聲道。
“……”
他是有讀心術麼?
“我纔沒有擔心你!”
“我知道。”
“啊?”少年的回答,太過突兀,讓她,有着一瞬間的怔愣。
他那話什麼意思?
只是,南宮璃等了半晌,都沒有再等來少年的聲音,索性,一跺腳,推着他加快了步伐朝前走去。
一路穿過桃花林,率先映入眼簾是是一處蒸騰着白色霧氣的溫泉。
月夜之下,星華散落其中,點點流光瀲灩。
南宮璃半眯着眼睛,環視了一眼周圍的地形,很快,便在溫泉的左側發現了一處山洞的入口,當即,沒有一絲的猶豫,推着少年便朝山洞走去。
他的傷口,還需儘快處理。
少年,也很安靜,任由她,將他推着進了山洞。
入口有點窄,裡面,卻別有洞天,越往裡走,視線越是開闊,前方,還有清越的滴水聲傳來。
“難道,裡面還有水潭?”南宮璃皺了皺眉,聽那聲音,似乎,那水潭還很深。
“是千年寒潭。”
少年的嗓音,適時地響起,解答了她的困惑。
“你怎麼知道?”
“曾經,來過一次。”
“噢……”
說話間,南宮璃已經推着少年來到了那水潭旁邊,水滴,是從洞頂的巖縫中滴落的,在空中,劃過一道清亮的弧線,落在那一汪深潭中,發出清越且清冷的聲音。
“千年寒潭,一般都有神奇的功效,說不定,還可以幫助解你身上的毒!”
說話間,南宮璃,四下看了看,尋了一處乾淨整潔的地方將少年推了過去,而後,伸手抓起了他受傷的左臂,視線,落在那一支暗紅色的毒箭上,眸光,沉了幾分。
“喂!你忍着點,如果痛的話,就叫出來。”
“不痛。”
南宮璃話音方落,耳邊,便傳來少年清淡雅然的嗓音。
“……”
南宮璃嘴角微抽,有些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左手扶着他的手臂,右手,緩緩的握住了那支毒箭。
再次看了一眼那神情雲淡風輕的少年,南宮璃,移開視線,目光緊盯着那支毒箭,一個用力。
“嗤——”一聲寂響,毒箭拔出的瞬間,帶出了一股黑色的鮮血。
南宮璃下意識的低頭看向少年,卻見他,只是微抿着薄脣,風華絕代的臉上,除了面色有些蒼白之外,並不見半分痛苦,甚至,連眉峰,都不曾蹙一下。
他就感覺不到疼痛麼?
不知爲何,一抹無法壓抑的心疼漫過心底,看着他的目光中,不自覺的多了一份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憐惜。
南宮璃,飛快的跑到寒潭邊,從衣袖中拿出了兩條絲帕,浸了潭水之後,又走到了少年的身邊,挽起了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清洗着傷口。
清洗的過程中,少年,始終未發一語,神色,也無一絲異樣,但,南宮璃還是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動作,生怕,會弄痛了他一般。
片刻之後,傷口上的污血雖然清洗掉了,可是,那傷口,還是會不停的滲出一些暗紅色的血液來。
看了一眼那暗紅色的血液,南宮璃,眉頭輕蹙。
“要把毒血吸出來才行!”
說着,就朝衣袖中去翻找千年冰蠶,可是,她翻了半天,居然沒找着!某人,精緻的五官瞬間糾結成了包子狀,一臉苦色的開口。
“怎麼會不見了?什麼時候離家出走的?”
每次出門,她都是隨身攜帶的呀!怎麼會,不見了呢?
看着那張糾結扭曲的小臉,少年,有些灰白的脣,微微上揚,彎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碎玉般的嗓音,帶着一絲揶揄的輕笑,緩緩響起。
“可能是被你嚇走了!”
“啊?”
乍然聞言,南宮璃有些沒反應過來,頂着一臉茫然的表情看着他,卻在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下,驀然清醒了過來。
“喂!你什麼意思?本姑娘是洪水猛獸麼?”
南宮璃,狠狠的磨了磨牙,滿臉凶神惡煞的瞪着他,若不是看在他受傷中毒的份上,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一腳飛了他!
恩!是的!只是因爲他中毒了,所以,她不想乘人之危罷了!
心中,如是想着,南宮璃的目光,再次從少年風華絕代的臉上移開,落在了那暗紅色的傷口上。
白衣勝雪,膚色如玉,愈發顯得那傷口,猙獰可怖,愈發讓人對那出手傷他之人,很到了骨子裡。
看着那一道不大,卻深可入骨的傷口,南宮璃的目光,閃爍了幾下,抿了抿脣,壓下心底涌起的異樣情緒,唉聲嘆氣的開口。
“小冰冰離家出走了……看來只好委屈本姑娘親自下口了!哎……”
哀嘆完畢,南宮璃眼簾輕垂,張開小嘴,對着那道傷口便低下頭去,意圖,再明顯不過。
在她柔軟的脣,即將觸到那一道刺目驚心的傷口時,卻有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橫空而來,托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微微擡高了幾分。
不其然的,對上了少年墨玉般清灩的眼眸,黑如點墨,沉若繁星,那目光,浩渺幽深如墨夜下的蒼穹星海,深邃到,足以吞噬人的心魂。
南宮璃,微微怔了怔,神思,有着一瞬間的恍惚。
“你幹嘛?”
眨了眨眼睛,某人,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似的,撇了撇嘴,有些憤憤然。
“喂!你不會以爲本姑娘要非禮你吧?我只是想幫你把毒血吸出來而已!”
看着那張在一瞬間變得有些扭曲與憤憤然的小臉,少年,如月清冷的墨色眼眸中,神色,愈發暗了幾分。
他只是靜靜的看着她,良久未發一語,而,那雙傾世瀲灩的眼眸,映不入這世間衆生,萬物繁華的眼眸,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卻又彷彿,不是倒映,而是,那道身影本就存在於他的心底,只是透過了他的眼睛,顯現了出來而已。
被那樣幽深且專注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南宮璃伸手拍掉了下巴上的那隻手,丟給他一記白眼,憤憤地開口,語氣像是控訴,卻又有些委屈。
“哼!你還真以爲本姑娘想非禮暗啊?我才……”
“那血有毒。”
“啊?什麼?”
似乎,沒有想到他突然開口,一時間,南宮璃有些愣然。
看着她難得出現的白癡神情,少年微抿的脣角,似乎輕扯了下,卻也沒有再說話,而是,低頭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南宮璃,愣愣的看着那把匕首,還沒有想明白他突然拿了一把匕首出來是幹嘛,就驚覺眼前一道寒光閃過,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隨即縈繞在呼吸之間。
心,微微一頓,南宮璃一驚之下回神,快速低頭看向那人的手臂,果不其然,一道寸長的傷口,出現在他膚色如玉的手臂上,暗紅色的鮮血,如泉涌般流出,不一會兒,就變成了鮮紅色,只是那鮮紅,卻明顯的,比正常人的血色顏色要淡很多。
然,此刻,南宮璃卻沒有心思去研究這些,而是,轉過頭,狠狠的瞪着那面色如常的少年,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
“你寧願用匕首也不要本姑娘幫你?你……你太可惡了!”
聞言,少年清雅如月的目光,從傷口上移開,看向眼前,沒防城港,一臉憤憤然的少女,忽而,挑眉一笑。
那風華無雙的容顏,此刻,有種近乎透明的蒼白,然,那一抹笑靨,依然可驚天地,可惑衆生,看着那抹絕美無雙的笑,南宮璃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隨即,就聽到少年淡若玄月清風般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依稀之間,還隱着點點不易察覺的輕笑。
“你是在爲,非禮失敗,而憤怒麼?”
“非、非禮失敗?我……你……”
頓了半晌,南宮璃總算是回過神來,一張漂亮的小臉,極度扭曲,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被人踩到了尾巴的小狐狸。
看着她,少年又是挑眉一笑,清顏無雙的風華中,竟還生出了一絲淡淡的蠱惑。
“無妨,你若想非禮,這裡便可以。”
說話間,少年伸出修長如玉的指,點着自己風華絕代,傾世無雙的臉頰,脣邊一襲笑,驚豔
了時光與天地,卻讓南宮璃,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你……你……你這個……”
手指,顫巍巍的指着那人美到人神共憤,天理不容的臉,某人,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看着她一副怒極失語的樣子,少年,又是揚眉一笑,如玉的指,緩緩順着那美到讓人窒息的側臉,遊弋到那淺色的脣邊,風致清雅的嗓音,在靜夜月下的山洞中,帶着一絲,難言的蠱惑。
“不滿意麼?或者,這裡,也可以……”
轟——
南宮璃,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翻着一雙白眼,看着頭頂的石壁,一副,恨不得飛上去,一頭撞死的模樣。
“怎麼?還不滿意?那隻好……”
“你給我閉嘴!”
一聲怒吼,勢驚天地,震得整個山洞都顫了顫。
南宮璃,頭頂着三尺小火苗,滿眼殺氣的瞪着那個還準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少年,咬牙切齒,摩拳擦掌。
“你要是再敢說出半個字,本姑娘就把你扔在這山洞裡喂野獸!”
突然就從呆愣愣的小綿羊化身爲張牙舞爪的小狐狸,少年,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的看着她,半天,沒說話。
“哼!”
沒有再聽到那幾欲讓人抓狂的‘魔音’,南宮璃憤憤然的心情,總算有了一絲緩和,重重的哼了一聲,擡手,毫不客氣的抓起那人勝雪清冷的白衣,用力一扯。
“嘶——”裂帛之聲,自耳邊響起,微微喚醒呆滯中的少年,錯愣擡頭,看向那正咬牙切齒,滿臉兇光撕着他衣服的少女,弱弱的開口。
“你、你想幹什麼……”
聞言,南宮璃,不緊不慢的轉過頭來看着他,漂亮的小臉上,神情有些吊兒郎當,脣邊,勾着一抹邪氣且奸詐的笑,挑了挑眉,懶洋洋的丟出三個字。
“非,禮,你!”
“……”
------題外話------
不好意思,本來想寫到一萬的,可是,真的痛的受不了了,半天才摳出來三千字…有種想撞牆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