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祺在停車場的暗角里慢慢踱步,當看到李天磊收下名片上了出租車,臉上閃過一抹深沉笑意,回身見楊家的人已沒了蹤影,才走出暗角向旋轉玻璃門走去,楊家的老二以及那個平日裡總是冷臉示人的楊薇薇對他不怎麼感冒,他不會學紈絝圈裡某些癩皮狗主動粘上去,自找沒趣。
紈絝圈裡有些自視極高的傢伙天天高喊着要找就要找,有難度,有挑戰性的,可楊家的女人哪是這些廢物能駕馭的,唐家祺每每想起那些打着“太子黨”旗號在J城城囂張跋扈的廢柴們,智商和能力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唐少挺看重那小子”中年人快步趕上來,笑容謙卑,沒頭沒尾的半句話是在試探唐家祺的想法。
“明遠,你跟我五年了吧,應該瞭解我,以後想問什麼就問,別藏頭露尾的。”唐家祺不冷不熱地瞥了眼中年人,他忌諱身邊人在自己身上玩小聰明,中年人忙點頭哈腰,心頭生出一絲伴君如伴虎的恐慌。
進了酒店大堂,唐家祺揮退迎上來的服務員,徑直走入電梯,才道:“這小子與楊家有點關係,跟他打好關係指不定啥關鍵時刻能通過他借上楊家的力,即使他與楊家沒啥太深的交情一個身懷殺人本事的練家子自有利用的價值。”
中年人輕輕點頭,用盡身邊每一個人的每一分,唐家大少一貫如此,可惜這位大少不是出生在楊家葉家這樣有着真正紅色血統的家族,在軍政界的影響力很難與兩大政治家族的第三代人物相提並論。
李天磊、廖斌、李海龍三人乘車到了後海一家TV,這地方廖斌常來,消費不高,環境不錯,適合學生和工薪階層,三人進去要了個小包廂,四個小時六十八元價錢的確實惠,廖斌點了幾個果盤,一整箱青島啤酒,晚飯時成國慶在座,酒喝得不怎麼盡興,正好來這兒補一補。
李海龍是三十八集團軍特戰大隊裡的麥霸,一連在電腦上選了十幾首歌,《十五的月亮》、《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夢駝鈴》李海龍握着麥克風神情演繹了幾首軍旅歌曲,水平完全媲美原唱。
李天磊本來窩在沙發裡喝啤酒,聽了幾首歌後回憶起了部隊裡的日子,五年多流汗流血的日子卻值得一輩子去懷念,以後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日子,昂起頭猛灌幾口啤酒,見廖斌和李海龍正合唱《咱當兵的人》,放下酒瓶子,過去摟住兩人,放聲高歌。
“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只因爲我們都穿着樸實的軍裝,說不一樣也一樣,都是青春的年華,都是熱血兒郎”
三個穿着迷彩背心迷彩褲的熱血男兒緊緊摟着膀子,隨着雄壯的旋律放開了嗓子高唱,李天磊高亢的歌聲甚至壓過了廖斌和李海龍,眼眸蒙上了霧氣,今晚是他最後一次把自己當個軍人。
曾經的辛酸,曾經的榮耀,曾經爲大夏流下的血汗,都將隨風而去,煙消雲散
在J城呆了十多天,李天磊終於要離開,廖斌開車把老戰友送到西客站,想送上車卻被拒絕,拗不過李天磊只好在進站口說了幾句道別的話,子着魁梧背影完全融進黑壓壓的人羣,在集團軍特戰大隊素有硬漢之稱的廖斌竟有些無法壓抑在心底蔓延的酸楚。
“李天磊你小子給我記住了要活的有男樣,別讓哥小瞧了你。”
廖斌一嗓子引來不少詫異眼神,隨人羣前行的李天磊,步子稍微停滯一下,就大步而去,與其多回頭一次,多讓自己難過一分,還不如干脆利落的離開,心裡暗道:“哥幾個放心吧我李天磊不是自暴自棄的廢物。”
坐火車從J城到北西省省會寧和市十一個小時,廖斌那小子給李天磊買的是軟臥車票,比起擠在硬座車廂裡的人舒服了太多,而且李天磊對面的鋪位上還是個活潑健談的美女,只是李天磊沒心情在火車上與異性擦出暖昧火花,物色一個對象。
實際上就是李天磊想跟美女說說話也插不上嘴,兩個上鋪的中年老男人舌如機簧,談天說地,說着天文講着地理,想着法展現成熟男人的獨特魅力,其中一位年約五十歲的大肚子男人還趁競爭對手上廁所的功夫拍着胸脯對女孩說自己是正當年,身體如何強壯,幹體力活怎麼有勁兒。
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天磊能從女孩燦爛的虛假笑意中察覺出一絲絲譏誚與不屑,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孩與充猛男的老男人不露痕跡的虛與委蛇,倒更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厲害角色,真要發生點什麼,這老男人有後悔的地方。
夜裡泡了個碗麪,李天磊就和衣睡去,一夜過去,第二天早上八點多火車到達北西省省會寧和市,李天磊經過出站口的體溫檢測,出了火車站,矗立在車站廣場環顧常出現在夢境中的城市。
北西省雖地處西北與東北接壤,但寧和市城市建設倒也像鳥樣,北方的省會城市與東南沿海發達城市表面上的差距不大,對於爲政一方的高官們城市形象就是他們的面子,連自己的面子都整不乾淨,還談什麼政績。
李天磊看了看手腕上的軍用手錶,八點多,決定先去祭拜爺爺,在車站廣場邊的超市裡買了水果,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