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王府,蘭馨院
君無憂兩人離開後,楚馨和沐星妍閒得無事可做,正好這時安然帶着幾名工人進了院子。
“母妃,這是要幹什麼?”沐星妍新奇的問道。
“沒什麼,就是覺得這蘭馨院太久沒整修了,所以準備捯飭一下。”
“哦。”
“夫人,人已經到了,可是現在就要開始?”安然走近,對着楚馨詢問道。
“嗯。”楚馨淡淡點頭,“叫他們動作快點,最好在軒兒他們回來之前就做好,免得他們回來後還看到一片亂糟糟的。”
安然瞭然,轉身吩咐那來的幾位工人動工。
“母妃究竟要做什麼?不是說要捯飭院子嗎?這怎麼可能在哥哥他們回來之前就做好。”
楚馨笑了笑,望了望工人動工的地方,一棵枇杷樹搖搖欲墜,“只是砍幾顆樹而已,費不了多大神。”
能費多大神呢?有時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哦。”沐星妍聞言,霎時沒了興趣,再次無聊了起來。
楚馨見此只是在心中無奈的一笑,這孩子,還真是死心眼,不過,百里那孩子確實是不錯。
“王妃,王妃。”一個丫鬟急衝衝的跑了進來。
“什麼事這麼急?”
“稟王妃,老王妃有請。”丫鬟一邊喘氣一邊說道。
老王妃?
“哦,下去吧”如果是那個老婆子找,那就沒什麼好理會的了。
“那個,王妃,老王妃說是有要事找你。”丫鬟心裡叫苦不迭,她就知道王妃多半是不會理會老王妃的,可是如果請不到王妃的話,她回去必是要被老王妃訓斥的了。
“要事?老王妃有要事自是應該去找定國王或是林側妃,找本王妃,是不是找錯人了?麻煩你回去告訴她一聲,記得藥不要停,不然再這麼神經錯亂了可不好。”
“王……王妃。”丫鬟快要哭了,這話她那裡敢傳啊。
“你這丫頭有完沒完啊,我母妃都說了不過去了,還在這兒愣着做什麼?”沐星妍不耐的訓斥道。
丫鬟這下是真的哭了,“可,可是老王妃說了,奴婢要是請不來王妃,就要將奴婢杖斃。”
“哼,這是在演苦肉計?你會不會被杖斃,是你的主子自己決定,跟我母妃有什麼關係,怎麼,是覺得我母妃真好說話不成?”沐星妍心裡煩悶,說話更是一點都不客氣。
那丫鬟聞言,似是徹底絕望了,眼淚決堤。要不是她只是個處處被排擠的,也不會輪到她來做着苦差事,這下……
“夫人還是去一趟吧,要是沒猜錯,應該與世子有關。”這時,一直在指揮着工人的安然淡淡的說道。
楚馨和沐星妍同時不解。
“聽說今天府外來了個女子,說是要找世子爺,後來被老王妃他們帶走了。”
聞言,楚馨眼神一凝。
“先生已經派人去查那個女子的身份了,估計結果一會兒就到。”
“嗯。”楚馨淡淡點頭,既是如此,她也就去一趟。
……
另一邊,定國王府的馬車一路疾馳,到永平候府停下。
永平侯府內,氣氛正是緊張,杜家衆人以及永平候府衆人均是一臉緊張的守在杜清芸屋外,等待着大夫的消息。
永平候世子陳毅也是一臉沉重,身邊站着一嬌豔的女子,女子一副傷心愧疚的說着“都怪妾身,沒有照顧還姐姐,纔會讓姐姐出了這樣的事。”
陳毅則安慰的摟過女子,“沒事,不怪你,誰也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其實他的心情現在又如何會好得起來,那個有可能會成爲他的嫡長子的孩子,在他還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
陳毅此舉惹得本就怒火滔天的杜家衆人更是生氣,狠狠地瞪了一眼陳毅,一副恨不得殺了陳毅的表情。永平候見此更是陪小心,卻也奇怪的並沒有訓斥陳毅或是那女子一聲。
“陳毅。本將軍告訴你,要是芸兒真出了什麼事,本將軍絕不會放過你,還有你身邊那個狐狸精!”杜昭凌厲聲說道,看着陳毅的眼神更是怒火重重,看得那女子忍不住就是身體一顫。
陳毅感到懷中女子的輕顫,忍不住摟得更緊了些,看着女子的眼神滿是憐惜。看得杜家衆人更是怒火更甚。
“岳父大人,芸兒發生了此事我也很傷心,可是此事真的只是個意外,芸兒懷孕的事包括她自己在內根本沒人知道,所以沒人會想要害她,更加不關玉兒的事,反而是玉兒急時叫來了大夫,救了芸兒一命。”
“什麼不關她的事,她說她不知就不知嗎?就算她真的不知道,大姐出事的時候身邊就她一個人,除了她這個狐狸精害得還有誰,我可憐的大姐,怎麼就遇見了你們這麼對狗男女,她現在在屋裡生死一線,你們卻還在這裡忙着親親我我,還好意思說什麼擔心大姐,你們這對狗男女!”
“三妹說話請注意言辭,玉兒是我的妾室,是我光明正大的女人。”陳毅也是沉着臉說道。
“什麼光明正大的女人,不過就是個靠卑鄙手段爬上你陳毅牀的下賤女人。”李氏尖聲說道,臉上是又氣又怒的表情,甚是扭曲。
“岳母!”陳毅大吼一聲,“那晚的事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一切都是我的錯,與玉兒無關,要不是我酒後失德,玉兒一個大家小姐,也不會委屈着來給我當侍妾,玉兒,只是受害者,還請岳母不要將話說得這麼難聽。”
“你!”
“夫君別這麼說,能跟夫君在一起,玉兒不覺得委屈。”
“你當然不回覺得委屈了,說是什麼大家小姐,其實也就不過是一個孤女罷了,能攀上永平候府,指不定心裡怎麼樂呢,又怎麼會覺得委屈,別說是個妾了,就是當個通房,也樂得做夢都笑醒了吧。”杜清玥一臉不屑的說道。
“杜小姐 ̄玉兒自知如今身份卑微,可是玉兒也是自小出身書香世家,雖無大德,卻也知道寧爲窮人妻,不爲高門妾的自愛之理,要不是那晚的意外,玉兒即使心痛,卻也已然是準備遠遠的離開夫君,祝福夫君和姐姐了的。”柳玉兒聞言,一副泫然欲泣,卻又死死憋住眼淚,那副既嬌弱又倔強的樣子,惹得身邊的陳毅看得心疼不已。
“玉兒 ̄委屈你了。”陳毅心疼的說道。
“夫君不要這麼說,當初要不是夫君在救了玉兒,玉兒早就不知身在何處了,今日這點委屈玉兒受的的。”
“這位小妾,還有永平候世子,你們要是想要秀恩愛的話自己回房關上門在秀,這還有大家閨秀在這兒。”
杜立恆一副只是在敘述事實的話,聽得柳玉兒臉色一僵,眼底深處劃過一抹陰狠和刺痛,杜立恆這話簡直就是在嘲笑她剛剛自稱大家閨秀現在卻是在大庭廣衆下做出會污了大家閨秀眼睛的舉止,什麼自愛,什麼出身書香世家,在杜立恆這話一出,都成了狗屁。
而且,他竟然,叫她小妾!他難道不知道要是他當初願意娶她,她又怎會做了陳毅的妾,救她的人明明是他,她想嫁的人也明明是他啊!現在這一切,都是因爲他!要不是他不願承認是他救了她,更不願意幫她找失散的家人,卻是把她交給了陳毅,那麼,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就是就是,大庭廣衆之下,舉止這麼輕浮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家閨秀,也不知是那家的大家閨秀。”杜清玥見自家大哥出言,逮住了機會便嘲諷了起來。
“那就的看這位的親戚找到了沒有。”
柳玉兒的臉色更是白了幾分,心中憤恨,卻只能忍着。
“玉兒找過去的時候,她的親人已經搬走了。”陳毅心疼的說道,玉兒在京城除了他,是真的無依無靠了。
“哼,說不定那親人根本就不存在纔是。”杜清玥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
“三妹!我是看在你是芸兒的妹妹的份上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但還請你不要太過得寸進尺。”陳毅沉着臉說道,目光冷冷的看着杜清玥,嚇得杜清玥心裡發顫,不敢再發一言。
“若是得寸進尺了,永平候世子又當怎樣?”杜立遠冷冷的說道。
“這……”陳毅啞言。
“這位柳姨娘的身世怎麼樣,我杜府並不想管,只是今日的事,還請你們給個交代。”
“這件事只是個意外,不知大哥想要什麼交代?”
“哼,是嗎?”杜立恆嗤笑了一聲,卻也並不急着逼迫什麼。
“稟侯爺,外面定國王世子和世子妃求見。”這時,一個小廝前來稟報道。
衆人一驚,誰也沒想到定國王世子和世子妃會在這個時候來永平侯府,不過一想今日是世子妃回門的日子,可杜府的人卻是都來了永平侯府,想來是回門的時候聽說了這事也不奇怪。
永平候一驚之後趕忙命人將人請到大廳,他一會就到。
“表妹到這來肯定是爲了芸兒的事,永平候還是將人請到這得好。”杜立恆很是好心的提醒道。
永平候猶豫了一下,這畢竟是家事,只是,想到來人是定國王世子,卻也知道他沒的拒絕,遂照此吩咐下去了。
不一會兒,君無憂和沐宸軒便也出現在了杜清芸的院子裡了。
沐宸軒在一路來的路上已經命人打探好了永平候府的事,知道今日的事乃是世子妃杜清玥不知怎的一把跌倒在了假山旁,堪堪撞到了肚子,導致還沒被發現的身孕就這麼流產了,甚至更是導致了大出血,正在搶救中。
君無憂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是擔心不已,現進了院子也顧不上和永平候府或杜府的人打招呼就要衝進屋子裡去。
“表妹先別急。”杜立恆攔住君無憂,“大夫正在裡面救。”
君無憂被杜立恆這麼一攔,也冷靜了不少,知道自己是太過擔憂了,都失了判斷。
“定國王世子。”這邊,永平候府衆人正對着沐宸軒行禮。
“不用多禮。”沐宸軒淡淡的說道。
永平候府的人是聽說了定國王世子站起來的事的,只是真正見過的卻沒幾個,此時見沐宸軒一身風華的站在那,紛紛感覺訝異的同時又深深被那渾身的氣度所折服,尤其是周圍的丫鬟小姐,更是紛紛露出了羞澀愛慕的表情。
正好這時,門終於開了,丫鬟們擡着一盆盆的血水走出,鮮紅的血水看得衆人心裡一陣擔憂。
隨着丫鬟們身後出來的是揹着藥箱的藥童和大夫。
衆人見大夫出來紛紛圍了上去。
“陳大夫,內子怎麼樣了?”
陳大夫淡淡搖搖頭,一臉遺憾的說道:“孩子沒保住,大人雖然已無性命之憂,只是這次的大出血卻是傷了身子,恐怕以後很難再有孕了。”
什麼?
陳大夫這話就像是個悶雷砸在了衆人頭上。
以後很難有孕?
這句話代表着什麼,在場的人都知道。
大表姐……
君無憂死死的握住手上的四葉草鏈子,忍不住眼裡酸澀,心裡更是爲杜清芸感到一陣絕望。
沐宸軒走近君無憂,伸手握住君無憂的小手,安慰似的握了握。
君無憂擡頭看了看沐宸軒,強扯着嘴角,“我沒事。”她只是,擔心杜清芸而已,在這個本就男尊女卑的時代,女子在夫家的立足最大的依靠便是孩子,可是如今……
“姐姐,怎麼會這樣?要是姐姐以後真的不能懷孕了可怎麼辦?”
君無憂正心裡難過,突地就聽到一女子矯揉造作的聲音,話裡的意思更是看起來像關心卻是在踩人痛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是誰?”
“柳玉兒,永平候世子在回京的路上帶回來的,現在是永平候世子的妾室。”
回京路上帶回來的侍妾?君無憂聞言更是皺眉,突然想起杜昭凌回京的時候她似是隱隱約約見到一頂轎子跟在隊伍後面,難道就是她?
君無憂向着柳玉兒看過去,只是一眼,她就很不喜歡這柳玉兒,一看就是那種很會裝的綠茶婊,難怪會跑來當人家的妾室,君無憂想着,連帶着對本來印象不錯的陳毅也升起了厭惡。見陳毅此時沒去關心杜清芸的狀況,反而是對着柳玉兒輕聲安慰,更是一陣噁心。
“這不關你的事,別自責了。”
“不是的,要是妾身可以早點找到大夫的話說不定姐姐的孩子就會保住,姐姐也不會以後再難懷孕。”
“我大表姐是尊貴的永平候世子妃,她怎樣不是你一個低賤的小妾就可以負得起責的。”君無憂見這柳玉兒三句話不離杜清芸以後再難懷孕的事,一再的戳人心窩子,不由升起一股怒氣,對着柳玉兒寒聲說道:“所以別再假惺惺的說個不停了,聽着噁心,不過,你要真是過意不去,心裡愧疚,倒是可以去剃了頭髮做姑子,爲我大表姐的孩子超度,佛祖面前衆生平等,想來不會應該就不會看不起你了。”不是君無憂要拿身份說事,實在是這柳玉兒實在是太讓人噁心了。
“哼,就是,你一個下賤的小妾,連給我大姐提鞋都不配,有什麼資格在這攬什麼責任,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不自量力。”杜清玥順着君無憂嘲諷道,以前她不喜歡君無憂的毒舌,那是因爲被罵的人是她,但今天看着柳玉兒被君無憂一句話說得臉色發白,臉面盡失,不由覺得君無憂的毒舌偶爾也挺有用的。
柳玉兒聽着君無憂和杜清玥的話,只覺得臉面怎麼都掛不住,心裡恨上兩人的同時,只能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神色。
“定國王世子妃,玉兒可是有哪裡得罪你了?”陳毅看着君無憂,卻是不由眼前一亮,之前去杜府時他倒是見過君無憂一面,只是那時候的她多是站在角落,很不引人注意,而他也沒那心力去關注一個不起眼的小小杜府表小姐,沒想到如今搖身一變竟是成了定國王世子妃,且他今日才發現原來君無憂竟是長得一副好模樣,讓他不由有些看癡了,直到感受到一道冷冷的視線他才醒過神來,卻是在這麼一會兒,背後便發出了一陣冷汗。
“她是沒有得罪本世子妃,只是本世子妃就是看不慣她,明明心裡開心,卻還裝出一副假惺惺關心自責的樣兒,典型的當了婊子還立貞潔牌坊,讓人噁心得很,所以本世子妃一個忍不住就實話實說了,永平候世子有意見?”君無憂心情本很不好,說起話來更是沒了顧及,不過她也確實沒什麼好顧及的,有沐宸軒在這,他們就是再生氣什麼的,也只能忍着。
“你!”陳毅臉發黑。
“夫君,算了,千萬不要爲了妾身就得罪了定國王世子妃,姐姐出了這事,定國王世子妃也是傷心纔會……”柳玉兒適時的拉住
“嗯。”陳毅淡淡點頭,事實上他也並沒有真的就準備得罪了君無憂和沐宸軒,只是一時氣不過而已,柳玉兒此時的安撫恰好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君無憂見此,不屑的一嗤。但也沒心思和他們繼續浪費脣舌。她現在最關心的只是屋裡的杜清芸,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永平候世子妃爲什麼會大出血?”這時候,一旁的沐宸軒淡淡的問道。
嗯?
君無憂不解的看向沐宸軒。
“女子懷孕初期流產一般並不會造成大出血。”
沐宸軒這話一出,衆人更是一驚,紛紛看向了陳大夫。
“定國王世子說的沒錯,一般來說想世子妃這樣的並不會大出血,只是世子妃卻不僅是因爲外力撞擊纔會流產的,事實上,老夫在給世子妃把脈的時候就發現世子妃已經中了一種慢性毒藥,這毒不僅會讓孕婦慢慢流產,更是會傷害孕婦的身子,要不是這次世子妃意外流產了,等到藥性發作的時候,那是就不只是流產了,世子妃這一生也別想再有孩子了。”
陳大夫一番話說完,衆人的臉已經是全黑了,尤其是杜家的幾人,看着永平候府的幾位主子的眼神更是無法用怒火重重來形容了。
“永平候世子不是說是意外嗎?”
“來人,給本夫人搜!每個院子都不要放過。”永平候夫人怒斥一聲吩咐道。
“對了,剛剛世子妃讓老夫給定國王世子妃帶話,世子妃想見定國王世子妃一面。”陳大夫這時對着君無憂說道。
君無憂淡淡的點點頭,看了沐宸軒一眼便起身便向屋裡走去,就算杜清芸不說她也是要去看她的。
李氏和杜清玥見此也跟着向屋子走去,陳大夫卻是在這時說道:“世子妃只想見定國王世子妃一個人。”
“你這個老匹夫說什麼呢?本夫人是芸兒的母親,芸兒怎麼可能會不想見我而只要見君無憂。”李氏一副明顯不相信的樣子,說着就要往屋子裡走。
“這老夫就不知道了,老夫只知道世子妃是這樣吩咐的老夫。”陳大夫毫不畏懼李氏的怒氣,依舊氣定神閒的說道。
“娘,芸兒既然這麼吩咐了自是有她的道理,我們就先等等吧,正好等一下搜查的結果。”杜立恆止住李氏說道。
李氏聽到這話,雖有不甘,但也沒繼續闖了。
屋內
君無憂一走進屋子就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眼睛一酸,淚水就滾了下來。跨過屏風,看到那個躺在牀上似乎毫無生氣的女子,眼淚更是怎麼都止不住。
君無憂覺得自己的腳就像突然灌了鉛似的,幾乎擡不起腳。
“大表姐 ̄”
牀上的女子輕輕的睜開眼,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表妹來了。”
看着杜清芸臉上的笑,君無憂只覺心裡一陣刺痛,走上前,輕輕的握住了杜清芸冰涼的手,袖子微滑,露出了那精緻的四葉草手鍊。
杜清芸靜靜地看着君無憂鏈子上的四葉草,半晌悠悠說道:“表妹可知我送你的這副四葉草首飾其實並不是爲表妹特意打得?”
君無憂身子一頓,不解的看向杜清芸,“大表姐 ̄”
“小的時候,第一次聽表妹說起四葉草的故事得時候就已經覺得那是個很美麗的傳說了,所以在成親之前特意打得,希望四葉草的神話可以降臨,只是,當那個女人出現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了,可是,我知道,表妹一定做得到,所以纔會將它送給你,我得不到的,卻希望你可以得到。”
“大表姐說的那個女人是那個柳玉兒嗎?”君無憂不信,那樣的一個女子怎麼就會讓大表姐認輸了呢?
杜清芸淡淡的搖搖頭,有些諷刺的露出一抹幾乎看不見的笑,“那個女子,不過是個幌子罷了,虧她還以爲自己成了陳毅心尖尖上的人,其實不過就是個可憐鬼罷了?”
不是柳玉兒?那是誰?
“表妹不必多問,該知道的時候就會知道的,不過,我之所以讓你一個人進來是因爲現在表姐有一件事想要你幫我。”
“大表姐請說,無憂能幫上的一定會幫的。”
“我就知道表妹一定會這麼說。”杜清芸虛弱的笑笑,繼續說道:“我想你幫我找個住的地方,最好是在城外。”
“住的地方?大表姐想要做什麼?是想出去散散心嗎?可是現在你剛剛流產,又失血過多,應該要多休息……”
“我要和離。”
君無憂的喋喋不休在杜清芸的一句話中戛然而止。
“大表姐……”君無憂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在看到陳毅對着柳玉兒貼心呵護的時候她就想過乾脆讓杜清芸和他和離算了,可是,這只不過是以她一個有二十一世紀記憶的人的觀點來看罷了,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一個女子,不管是被休還是和離,都是一件令世人難以接受的事,因爲這意味着她們以後的日子,只能在流言蜚語中度過,除非她們可以找到另外一個願意接納她們的男子,可是,這樣的男人又何其少。
“我不是一時衝動,這個決定是已經經過深思熟慮了的,”杜清芸悽慘的一笑,“表妹,我已經傻過一次了,沒有聽你的話,守護好自己的心,纔會弄得自己現在傷痕累累,可是,我卻不能讓自己繼續傻下去,在該離開的時候瀟灑的離開,不給對方再次傷害自己的機會,這,不也是表妹告訴我的嗎?”
“可……可是……”可是她現在卻不知道自己曾經將這些前世的思想教給杜清芸到底是對還是錯,她只是想讓她可以活得比這個世界的女子更獨立一點,可是,卻忘了這是個並不需要女子獨立的時代,就算這樣,也還好嗎?
“表妹不要覺得誤導了我而愧疚,事實上,現在的我很感謝你曾經教會我這些,才讓我有了逃離傷害的勇氣。”
“可是,就算大表姐想要和離,永平候府不一定會同意的。”
“不,他一定會同意的!”杜清芸似嘲諷似自信的說道。
“而且,那個男人既然可以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孩子命喪黃泉,我又怎能還對他抱有期待。”
什麼?
……
君無憂再次出現在院子裡的時候只覺得陽光是那麼得刺眼,只是,再刺眼再溫暖的陽光,卻都沒法擋住她此刻心裡徹骨的寒意。
“怎麼了?”沐宸軒見君無憂臉色不是很好,很是擔心,捧着君無憂的小臉擔憂的問道。
君無憂卻是伸出手摟住沐宸軒,將臉埋在沐宸軒的胸膛上,靜靜地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聞着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松香,只覺得心慢慢的暖了起來。
沐宸軒感受到君無憂心情的低落,心疼不已,一手摟住君無憂的身子,一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髮,淡淡的掃了一眼永平候府衆人,眼裡閃過一抹寒意。
“我沒事。”半晌,君無憂纔將頭從沐宸軒的懷裡擡起,看到他眼裡的心疼,對着沐宸軒安慰一笑,“對了,事情怎麼樣了?”
“已經找到下毒的人了。”沐宸軒淡淡的說道,眼裡卻是閃過嘲諷。
君無憂聞言看過去,正好看見一個略顯狼狽的女子正跪在地上一個勁地喊着冤枉,只是,似乎沒人相信。
“世子妃,那個女子是永平候世子的其中一個通房,好像就是先前懷孕的那個,不過後來孩子也流產了,他們都說是因爲她懷疑她的孩子是大姑奶奶害死的,所以……”銀屏向着君無憂解釋道。
“世子爺,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沒有害世子妃,奴婢也不知道爲什麼毒藥會出現在奴婢的房間,可是,奴婢真的沒有做……”
“所以?”君無憂冷嗤一聲,果然如大表姐所說的那樣,他們會找一個替死鬼,而且還找了一個最合理的替死鬼,順便還抹黑了大表姐一番。
“世子妃?”銀屏有些不解君無憂的反映。
“銀屏,你說,一個通房會不會很有錢?”有錢到可以買到千金難買的毒藥。
“這……”銀屏似是有些明白了。
這邊君無憂淡淡看戲,那邊也終於有了定論,無論那個女子如何喊冤,都還是沒能逃過杖斃的下場。
君無憂見此,只覺得嘲諷。要不是大表姐吩咐過,她真想站出去扇這羣人幾把掌,撕碎他們虛僞的面具。
只是,有些事現在不能做,可是有些事,卻不可以不做。
“夫君,如果我說我現在想仗勢欺人你會怎麼想?”君無憂看着沐宸軒笑着說道。
沐宸軒見君無憂終於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心下一鬆,寵溺的摸了摸君無憂的頭髮說道:“爲夫很樂意成爲娘子仗勢欺人的依仗。”只要她不再露出剛剛那拒人於千里的冷漠模樣,她想要什麼他都會隨她,更何況只是仗勢欺人罷了。
“嘻嘻,夫君真好。楚漢!”
“世子妃。”
“去把柳玉兒的腿給本世子妃廢了。”
楚漢一愣,“是。”說完便走到了柳玉兒身邊對着柳玉兒的腿就是一掌。
隨着一聲“咔嚓”的聲音響起,柳玉兒身體也隨之倒下。
“啊!”悽慘而刺耳的尖叫聲在整個院子裡響起。
“定國王世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陳毅一臉鐵青的看着沐宸軒說道。
君無憂見他第一反應不是去扶躺在地上滿臉大汗的柳玉兒,也不是和楚漢打起來,而是向沐宸軒質問,心裡嘲諷劃過。
果然。
面對陳毅的質問,沐宸軒雲淡風輕的沒有一絲想要開口的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要懲罰一下一些動了歪心思的人罷了。毒藥的事情了了,假山的事情還沒了呢。”她敢用腳將大表姐絆倒,那她就敢把她整個腿廢了。
“世子妃,那……不關妾身的事,啊,好疼啊……”
“是嗎?可是,我說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我想要廢了你的腿就廢了你的腿,你又能怎樣?指望永平候世子嗎?看清楚了,他從你受傷就沒碰你一下,你以爲你在他心中又有多大地位!”君無憂毫不客氣的說道,看到柳玉兒因爲她這話更是臉色發白,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心裡不由感到一抹痛快。
果然,快樂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不可能,不可能,柳玉兒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陳毅對她不是如君無憂說的那樣,可是眼前的事又由不得她不信。
“玉兒,別亂想,我怎麼會不在乎你呢。”陳毅這時走到了柳玉兒身邊,摟住柳玉兒安撫到。
是了,他怎麼可能會不在乎她呢,剛纔不過是事發突然罷了,柳玉兒在心裡安慰自己。
“你要真在乎她,現在不是應該先帶她去找大夫嗎?”
君無憂淡淡的聲音再次打破了柳玉兒的自欺欺人,身體僵硬的躺在陳毅懷裡,感受到陳毅的身體也是一樣僵硬了一下。然後便感到自己被他抱了起來。
“玉兒,我帶你去看大夫。”
“等等,”在陳毅起身準備離開時,君無憂卻是再次叫住了他,“在你離開前有句話要帶給你,大表姐要我告訴你‘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君無憂說完,也不管衆人一副愕然的表情,徑直拉着沐宸軒便離開了。
杜清玥怔怔地看着君無憂的背影。
她覺得,從來沒有那一天,君無憂看起來這麼順眼過。
……
一上馬車,君無憂就將自己窩進沐宸軒的懷裡,尋求安慰。
“累了?睡一下吧。”
“不要。”君無憂搖搖頭。
“沐宸軒,你知道皇上爲什麼冊封我爲郡主嗎?”這件事掛在君無憂心裡很久了,她一直想不明白,要說因爲她老爹脫離了北齊皇室,所以他不反對她和沐宸軒的婚事,她勉強能理解,可是冊封她爲郡主這事,她卻是怎麼也理解不了。
聞言,沐宸軒身子一頓,“或許是想給未來的北齊皇上一個人情吧。”
人情?
“我老爹已經脫離北齊皇室了。”軒轅昂不會以爲她老爹還會有機會當皇帝吧?
“可是,先帝密旨還在不是嗎?”沐宸軒反問道。
聞言,君無憂一愣,然後暗歎了一口氣。
“可是就算我老爹以後還會當皇帝,當然這個可能性很小,可是皇上也沒必要賣這個人情,反而應該防着我不是嗎?又怎麼會任由我嫁進定國王府。”
“娘子可知道大夏國庫有多少銀子?”
“啥?我怎麼知道,我就一關起門來過自己小日子的小老百姓。”君無憂對着沐宸軒翻了翻白眼。
沐宸軒見此很是無奈的笑笑,“大夏近些年來,各處發生多次洪澇旱災,收成是每況愈下,不僅沒有爲國庫增加收入,反而讓國庫拿出了不少銀子賑災,又加上近年來與北齊打了這麼久得仗,軍資物資每年都是一筆很大的支出,所以,大夏的國庫已經經不起和北齊屢屢開戰了。”
沐宸軒說的直白,君無憂很快便理解了,大夏的國庫空虛,不想再與北齊屢屢開戰浪費資源,所以與北齊修好關係是必須的,而她老爹,因爲有一張先帝密旨,很可能會成爲北齊未來的皇上,所以,軒轅昂纔會給了她一個郡主之位。
“可是,如今兩國不是已經在和談了嗎?”
“你聽外面。”沐宸軒並不急着解釋。
外面?君無憂疑惑的看了看沐宸軒,見他點頭,便細心的聽了起來。
只是行人亂糟糟的說話聲罷了,可是……
“喂,聽說了嗎?北齊來的青城公主逃婚了!”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賜婚給了七皇子嗎?怎麼還會逃婚?”
“青城公主逃婚了?!”君無憂驚訝的從沐宸軒身上坐起來,不可置信的望着沐宸軒。
“事實上在你我成親當晚青城公主就已經逃婚了,只不過被北齊那邊的人故意隱瞞了消息而已。”
“那個人是誰?”君無憂沒空去理那什麼北齊的人怎麼做的,八卦的心情讓她只顧着關心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沐宸軒見君無憂那副八卦的樣子,無奈的扶了扶額,“還記得你們在宮宴上比試的時候那個被青城公主感動,自動放下箭的射手嗎?”
“額,不記得樣子了,青城公主逃婚是爲了他?”
“嗯,那人是北齊宮中的一名侍衛,與青城公主在很早就已經相戀。”
“所以他纔會被青城公主的曲子感動?”難怪,一般來說男子,尤其是習武的男子,武夫一個,情商低,很少會被像青城公主那樣的曲子感動,能讓他們感動的大多是一些激勵昂揚的,想當初她就還想過要唱首什麼滄海一聲笑來的,只是自認沒有金剛鑽,攬不了那瓷器活。想來那名射手之所以會放下箭,理由很明顯了。
青城公主一逃婚,大夏和北齊的和談必定受影響,所以,她老爹其實是個備胎?
“那你明明知道,怎麼不阻止呢?”君無憂疑惑的問道。
沐宸軒卻是一挑眉,“爲夫爲什麼要阻止?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好嗎?”
好嗎?
“而且,既然有人有心成全,爲夫又怎好壞人好事呢?”
額……
君無憂嘴角微抽,她怎麼不知道沐宸軒原來是這麼善良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