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臻在家裡坐立難安。
隋夫人要來家裡,這是多大的榮耀啊。說出去,左右鄰居都能羨慕死她!
她一會兒看看鍋裡的菜,一會兒又從網上查找豪門都愛吃什麼,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對。
就在她在家裡轉悠了三十來圈後,門終於被敲響了。
秦小臻激動地撲上去開門,門外站着的卻是滿頭大汗的霍克元。
秦小臻立刻冷了一張臉:“怎麼是你!”
“你這女人真奇怪,是你心急火燎地催我回來,說親家要來。現在又一臉嫌棄地看我。”霍克元一看秦小臻拉下臉,也不樂意了。
秦小臻上下打量下霍克元,穿得俗氣、長相一般、現在又滿頭汗,舉手投足沒有一點架勢。
她鄙夷地斜了霍克元一眼:“你知道你要見的是誰嗎?”
“知道啊,清妍的婆婆啊。要不是爲了清妍在婆家好做人,我能請假跑回來嗎,月底是要扣錢的!”霍克元奇怪地看看秦小臻,這是明知故問還是天氣熱把頭熱暈了。
“你心裡只有你大女兒!你就不想想,這可能是把你二女兒送進豪門的大貴人?”秦小臻不滿地冷哼。
“豪門我沒呆過,好不好的不知道。但我身爲父親,只希望她們兩個過得幸福就行了。”霍克元擦了擦汗說道。
“呵呵,過得幸福?嫁了你這樣的人,就等於一輩子不幸福。”秦小臻扭頭又去廚房看着鍋,不願意多看霍克元一眼。
“你有能耐你倒是嫁豪門去啊,當年撲騰了一頓,不也沒成嗎?”霍克元不耐煩地說道。
雖說他喜歡這個女人喜歡了一輩子,可對於她的虛榮和幻想,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不能忍。
“你!霍克元你是不是不想過了!不想過就離婚!”秦小臻又使出了殺手鐗。
果然,霍克元安安靜靜地坐下不再說話。
“慫包,聽見離婚就不敢說話。”秦小臻的鄙夷更加一層。
霍克元苦笑了下,低低說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爲什麼從不答應離婚。但你知道的那一天,可能就是我死心的那一天。”
“你嘀咕什麼呢?”秦小臻不滿地喊道。
“沒什麼,你看着鍋吧,我出去買兩瓶好點的酒來。對了,親家太太開車嗎?開車就不能喝酒......”霍克元搓着手,準備忙活。
“土包子!豪門還缺司機?人家肯定是司機載來的!”秦小臻睨了霍克元一眼,心裡一陣煩悶。
自己長得不賴,本來不應該嫁給這麼個除了老實什麼都沒有的男人。
要不是當年......秦小臻狠狠地搖搖頭,將當年的一切從腦中刪去。
當年的事,她再也不想回想一回。
門鈴這時候響了。
秦小臻一愣,立刻跑到鏡子前快速照了一下,將自己的頭髮理好,又瞪了眼霍克元,壓低聲音說:“把你的汗擦擦!親家來了!”
說着,她微笑着打開門,卻在開門的一剎那,笑容凝固了。
霍清妍作爲隋家正經兒媳婦,卻沒有任何人通知她,要回孃家。
此刻她衝完澡,邊擦頭髮,邊對着放開免提的手機說話:“哎呀我都說了沒事沒事,你還瞎操心什麼?”
她笑了笑,壓低聲音說:“我們家這個大少爺,和你那個莫城,簡直像是一對似的。我從來沒見他對莫城發火超過三個小時。”
“你說話可要負責任啊!別弄得我跟他親熱的時候,儘想着某些腐女小說了。”楊曼曼認真地說道。
“你可別,我就是那麼一比方,可沒讓你往歪處想。再說你和他纔多長時間,就想着親熱了?”霍清妍把頭髮擦乾,翻了個白眼。
“便宜不佔白不佔,誰像你似的。”楊曼曼嘟囔一聲,接着又問:“你現在幹什麼呢?”
“洗澡,洗完以後無所事事。”霍清妍穿上衣服說道。
“我找你喝咖啡?”楊曼曼試探着問道。
“你忘了隋大少爺說的了?兩個月內,我是不能單獨活動了。”霍清妍撇了撇嘴。
從音樂節回來後,隋朝宗就給霍清妍下了禁足令,沒事不許出門。
“你怎麼這麼聽他的話啊。”楊曼曼嘻笑着問:“這是遇上真愛了?”
“不是,是遇上神經病大兒童沒辦法。”霍清妍無奈地說,心裡卻回想起從音樂節回來的晚上。
霍清妍睡到半夜,想醒來喝口水,沒想到她剛一動,隋朝宗直直地坐起來,死死拉住她:“不要離開我!”
霍清妍從沒見過隋朝宗那樣的表情。
她見過他生氣、陰冷、狂暴,可沒見過他的,無助。
那種像孩子一樣,沒有依靠、沒有安全感,一片茫然的無助。
他死死箍住她,像是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一樣。
“不要離開我,我承受不了再一次離開了。不要離開。”隋朝宗不斷地呢喃。
那一刻,霍清妍突然覺得看到了自己。
小時候媽媽把她帶到郊外玩耍,趁她玩得開心時候,突然回頭就要跑。
霍清妍當時就是邊哭邊喊,追着媽媽一路,直到腳都磨出水泡了,媽媽的身影卻越來越遠。
那天她走了好幾個小時。以一個小孩子最大的毅力走到城區,找到警察,送她回家。
從那一刻起,她每當夜深都會驚醒。
無助而害怕,像是隋朝宗這樣,緊緊地拉着隨便什麼,害怕着被扔下、被拋棄。
霍清妍記得她當時不知爲何,緊緊抱着隋朝宗,像是哄小時候的自己一樣,輕輕拍着他的背:“我不會離開你,我永遠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害怕無助。”
不知說了多少遍,隋朝宗才安心睡去,只是手裡依然緊緊攥着她的睡衣。
看上去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豪門貴子,在那一刻脆弱得如同孩童。
第二天隋朝宗又恢復了豪門大少爺的做派,前一晚發生的事情,他一點都不記得。
可霍清妍記在了心裡。
不要讓他無助,不要讓他害怕,不要讓他像是小時候的自己。
霍清妍很輕易就答應了隋朝宗“不能隨便離家”的要求。只爲了那一夜那個脆弱的隋家大少爺。
而此刻,隋家大少爺卻一掃無助,像塊爆碳一樣發着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