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氣氛雖然不太對,然而雙方都不是野獸,絕不會無故動起手來。
李勇有些喝大了,走上前聳了聳肩,似乎忘了自己是在國外,上去先是一句:“你瞅啥?”
對面人羣裡也很快站出一個壯漢,身材幾乎能與大奎媲美。
這人似乎不打算胡攪蠻纏,雖然肩膀上帶着醒目刺青,但他上來之後目光卻也很平淡。而當他環視一圈,居然還眼尖地認出了現場隊員。
他先是一通嘰裡咕嚕的俄語,隨即發現沒人能聽懂,於是趕緊切換成磕磕巴巴的英文:“HC Red Star?”
這正是崑崙鴻星的隊標名稱,看來他肯定對冰球十分了解,否則也不會認出來自其他國家的冰球俱樂部成員。
很快的,他又轉頭給身邊衆人解釋了一遍,大家還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這時候鴻星的隊員還一臉蒙圈,那人立刻翻找出一隻護臂,並指了指周圍一圈。沈劍定睛一看,護臂上面有着醒目的藍底雪花標誌,正是西伯爾俱樂部的隊標。
搞了半天,原來他們都是本地西伯爾隊的球員,今天應該也是習慣性地前來酒吧消遣,沒想到好巧不巧相互遇上了。
事情到這兒,沈劍算鬆了一口氣。怪不得這羣人看上去也並不像流氓,而遇上一羣年輕精壯的酒瘋子可能性更小,但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是幾天後即將開戰的對手。
李勇見了隊標,臉上的囂張隨之消退,既然不是遇上鬧事的醉漢,情況就簡單多了。
尷尬氣氛很快消退,衆人回到各種桌前繼續灌酒狂歡,而剛纔掰手腕輸掉的壯漢端着杯子走過來,要過來和遠方的朋友碰兩杯。
領頭那位也指了指大奎的手膀子,並作出一個秀肌肉的手勢,示意大奎這幅身體看上去很贊,應該會是值得期待的對手。
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人們交流的最好方式,除了肢體動作之外,就是找一些能夠情感共通的替代品,就比如喝酒。
大奎畢竟不會喝酒,他只是憨笑兩聲,便把劉鬆推出去當做擋箭牌。
然而這個舉動並沒有得到對方認可,他們過來邀請碰杯的意思,一來是出於對大奎的讚賞,二來也是有點挑釁的味道,既然今天沒辦法幹一架,那乾脆把意思化進酒裡。
無奈之下,大奎準備端起眼前的啤酒應付一下。但他剛剛伸出手,眼前這人卻直接把他杯子奪走,一口飲盡啤酒之後,立刻換成一大杯伏特加…
“這可實在不行啊,我連啤酒都夠嗆。”
大奎委屈地轉過頭來,試圖請求大家幫助,然而衆人之中沒誰不喝酒的,紛紛表示區區一杯酒無所謂,建立友誼最重要嘛,大不了捏着鼻子灌下去也行。
只有沈劍跑出來趕緊用英文勸說,示意大奎是真的沒喝過酒,然而面前這傢伙似乎也聽不懂英文,只是一個勁喊着‘達瓦伊!’催促大奎喝下去。
勸了半天沒反應,這傢伙就自己一口悶了,並且伸出手直接要給大奎往下灌。
大奎此時半推半就,被硬灌了半口下去。但他平時了啤酒都不沾,哪受得了伏特加這刺激勁,當即噴了那人一臉。
與此同時,他拿杯子的手下意識往外推,可能是嗆到了比較使勁,不僅杯子摔碎在地,眼前這人也被他推了一個趔趄。
聽見摔杯的聲音,西伯爾隊脾氣較大的幾名球員立刻叫嚷起來,指着大奎不停嘰嘰歪歪。雖然大部分俄語聽不懂,但那句‘蘇卡不列’的髒話還是非常刺耳,情況再次變得不對勁了。
尤其是剛纔勸酒的這哥們兒,甚至還沒從地上爬起來,當即氣得就要去拽大奎衣領。
大奎自知理虧,把人家弄倒在地不好意思,於是任憑別人拽住衣領也沒反擊。不過揮拳這人很明顯喝大了,完全不知收斂,直接一巴掌要砸向大奎面門。
事情發生太快,沈劍完全來不及拉開二人,但一聲脆響之後,大奎卻發現自己安然無恙。
沈劍瞪大了雙眼,居然是李勇替他捱了這一巴掌,這傢伙居然會做出如此舉動。
還沒等沈劍驚訝完,場面立刻收不住了,剛纔雙方暫時的安寧忽然被打破。兩撥人都開始扯着嗓子叫罵,甚至有人已經推推搡搡準備揮拳。
眼看着這場鬥毆即將爆發,DJ臺的音樂忽然停止,麥克風裡傳出一個極爲憤怒的聲音。
“都住手!你們要是真敢打,往後三年別比賽了!”
這話很快又用俄語說了一遍,聲音當然來自約翰。他剛剛在衛生間吐完,沒想到這才稍微離開一會兒,外面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各種閃光燈被關閉,大燈忽然打開,整個酒吧徹底被照亮。
鴻星衆人聽了這個吼聲,當即嚇得不再動手,乖乖聚在了一起。而西伯爾隊的球員們還不明就裡,根本沒有罷休的意思。直到那名領頭的青年也吼了一嗓子,這幫傢伙才慢慢丟掉手中的酒瓶和板凳,看起來他認出了約翰。
約翰長舒一口氣,繼續用麥克風怒斥道。
“不管你們是誰先動的手,現在離開以後就不再追究,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他的勸告看起來有用,兩撥人現在徹底被分開,而且西伯爾大部分隊員扭頭就走,並不打算片刻停留,更沒人站出來和他扯皮。
而約翰此時怒氣衝衝看着衆人,半晌也沒作聲,最後只是輕微嘆息,嘶啞着嗓子說道:“還愣着幹嘛?滾回去再收拾你們!”
就這樣,一場大型鬥毆在邊緣上被拉了回來,雖然大家或多或少在暴亂開始的時候受了點輕傷,衆人也只能掃興而歸,等候約翰明天慢慢發落。
也辛虧約翰來得早,否則以冰球隊這樣的身體素質,晚一兩分鐘出來,後果都不堪設想。
不過此事作罷之後,沈劍在腦海中回想的仍是李勇替大奎擋拳那一刻,這件事李勇雖然再沒提起過,留下的印象卻一直在沈劍心頭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