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代夫浪漫的小別墅裡,空氣中散發着一種讓人緊張的氣息。凌菲薄脣抿成一條線,眼神被細碎的額頭前劉海遮住,看不清是喜還是怒。沈傲之站在窗口點燃了一顆煙,但聽見身後凌菲輕微的咳嗽聲,迅速掐滅踩在腳下。誰都不說話的環境裡,只能聽見兩個人微弱的呼吸聲。“十分鐘到了,你的選擇是什麼?”凌菲站起來,眼神中都是倔強,逆着房間裡的光毫不退讓的看着沈傲之。而對方似乎也沒有讓步的意思。
“凌菲,我還是覺得希儀應該去一個貴族學校,我們不是負擔不起學費。”沈傲之不知道對於上學這件事情兩個人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停止不了的爭吵。本來從海邊回來還是你儂我儂的不分彼此,沈傲之只是隨口提了一句學校的事情,就能夠讓凌菲在最重要的時候從牀上起來,穿上衣服正襟危坐的跟他討論着學校的利弊。不是說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他們在愛情上都頭腦不清醒嗎?爲什麼凌菲是個另類,或者說凌菲其實是一個披着女性皮膚的機器人?凌菲聽完沈傲之的話,翻了個白眼伸出一隻手說:“你聽好,我再跟你解釋一遍。首先我並不反對你把Cinderella送進貴族學校,我也不否認那裡有最好的教學設施和環境,因爲我們交學費多,他們如果不做出個表面樣子就說明是貪污腐敗。”
“等等,我們說的不是這個問題。”沈傲之眼看着凌菲要把話題扯遠,趕緊打斷,卻讓凌菲的火更上了一層樓。“沈傲之,你聽完我說話。其次,如果論起教學質量問題,貴族學校遠遠比不上齊墨給我們找的那家學校,近幾年的升學率和學生畢業後的成材率都擺在那裡,事實勝於雄辯。”凌菲從包裡拿出早前調查過的學校背景摔在沈傲之面前,有些搞不懂在這個問題上面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分歧。
就像小時候經常能夠看到凌偉華和白晴因爲一條領帶而吵得不可開交,原因是凌偉華希望帶着一條名貴的,而白晴則更傾向於一條適合造型的。或許男人更加希望的是能夠彰顯身份和地位的選擇,而女人則喜歡選擇那些比較適合或者說是性價比比較高的東西。凌菲頭痛的扶住額頭,她沒有忘記今天是新婚之夜,而變成現在這樣也不是她希望的。
“你就那麼想要讓希儀去齊墨找的學校嗎?”沈傲之口不擇言的說出這樣一句話,讓凌菲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沈傲之也十分後悔,可能是荷爾蒙或者是什麼衝昏了他的頭腦,凌菲冷笑一聲站起來,看着沈傲之說:“我沒想過你是分不清這些事情的人,齊墨跟我是朋友,他託了好幾個人去給我弄到這個學校的名額,你就因爲是他辦的不讓希儀去?到底是你的面子和男人尊嚴重要還是希儀以後的發展重要?”說完她打開臥室的門要往外走。沈傲之趕緊上前拽着她的手腕,有些用力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凌菲皺着眉頭,火氣一觸即發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急需冷靜。“我想要說的是,如果我想要跟齊墨有些什麼,就不會再三年後的今天回來跟你度蜜月,而且還討論這些根本不是問題的
問題。”沈傲之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沉,誰也沒有想到新婚之夜是這樣,但是他知道現在只要放開凌菲的手,那很有可能就會變成了大事件。“對不起,我們不說這件事情,還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用誠懇的眼神,沈傲之跟凌菲一字一句的說着,凌菲也慢慢平復了心情,看向他說:“什麼事?”
“這次回去,我想天闊和SE需要整頓一下,兩家公司同一個行業上,如果能夠合併的話。方便管理也方便我們生活。”沈傲之在慌張之中說出來的話,好像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一樣,漏洞百出,而當通過空氣這種東西傳遞到凌菲耳朵裡的時候,就變成了“結婚之後你最好成爲賢妻良母在家裡好好呆着,做飯相夫教子。”這樣的一層意思,敏感的情緒像是一個冒着瓦斯的罐子,而沈傲之的話無疑是小小的火星,瞬間燎原。讓凌菲整個人爆炸起來,她聲音中有些顫抖的說:“沈傲之,我最好跟你講清楚,我不是什麼舊時代以男人爲重心的女人,你最好清楚這一點。時間不早了,我去客廳睡,你在房裡吧。”還沒等沈傲之把喉嚨口那句“你睡客廳”的話說出口,凌菲就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把兩個人隔在兩個不同的房間裡。
凌菲躺在沙發上,身上蓋着一張薄薄的毯子,她根本睡不着。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今天沈傲之這樣到底是爲什麼,人在氣頭上的時候會覺得一切都是暴躁和不公平的,凌菲也是這樣。她看着緊閉的房門,心裡想着:“晚上外面這麼涼,你竟然都不知道出來給我蓋被子?”越想越生氣的她終於起身打開了門,走出去。但這個時候沈傲之睡着了嗎?當然沒有,他也擔心凌菲,但是如果現在出去,他怕更加點燃凌菲的怒火,所以只能一個人默默無語的坐在房間裡,任憑菸圈在自己上空一陣陣盤旋,直到整個房間都被煙霧充滿。或許錯過這種事情並不在於什麼時間點,也不在於兩個人做錯了什麼。可能只是小小的思維上的偏差,都是爲了對方好,但卻得到想不到的效果。
“凌菲?”第二天早上沈傲之天一矇矇亮就走出房間,擔心凌菲是不是受涼,昨天晚上他一直在想,她既然喜歡就按照她想的來,跟凌菲結婚的原因並不是要兩個人每天到晚吵架,沈傲之從來不相信牀頭吵架牀尾和這回事,他更相信如果夫妻之間吵架就會有裂痕。沈傲之讓凌菲放棄了閔嘯雲,放棄了齊墨,娶她回來是爲了寵着她的。可是客廳里根本沒有凌菲的身影,空蕩蕩的只是在沙發上還有一團昨晚凌菲蓋着的毛毯。
“您好,我想請問一下有沒有看到跟我一起的女士?”沈傲之給別墅區的管理人員打電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桌子上露出一張紙,走過去拿起看見上面的字,他就放棄了跟工作人員的溝通,掛掉電話的他輕輕念出桌子上寫着的信。“沈傲之,我先回國了,在我眼裡看來這次蜜月旅行並不怎麼美好,或許馬爾代夫跟我不和,你好好玩,等想回來的時候再回來,沈希儀的學校我已經讓齊墨處理了,還有,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不會忘記。”落款是凌菲的公章,沈傲之苦笑一聲,自己娶了的到底是
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啊?竟然這時候還用公章像是辦公一樣的留下口信。
“沒有你,我在這裡幹什麼?”沈傲之坐在沙發上咳嗽了兩聲,昨天晚上一夜無眠,甚至於他都沒有上牀閤眼,在窗口吹了一夜的風讓他反倒是感冒的很嚴重,頭腦發熱的他一下子倒在沙發上,昏睡了過去。此刻的凌菲看着飛機窗外的雲彩,身邊那個大叔打着呼嚕的聲音讓她十分不適。可是誰讓她選擇離開的時間比較急,頭等艙已經沒有了,所以只能這樣。
“您好,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助嗎?”凌菲按了鈴之後,身材窈窕的空姐走了過來帶着禮儀性的微笑問。凌菲瞥了身邊那個呼呼大睡還流着口水的男人說:“能不能給我換個位置?或者是讓他不要發出這種類似於噪音一般的動靜?”空姐有些爲難的看着大叔和她,抱歉的說:“對不起,這個我沒有辦法幫您,都是我們這趟飛機的旅客,希望您能夠諒解。”我諒解你,誰來諒解我?凌菲雖然婚後性格上有些變化,但骨子裡的那種堅持和對生活品質的追求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給我竄一下艙位吧?”凌菲戴着眼罩靠在座椅上,把頭轉到一邊通知空姐說。努力讓自己忽略身邊那聲音,但越去注意聽的就越清楚,甚至凌菲也有些不由自主的跟着那聲音調整呼吸。
飛機落地的那一瞬間,凌菲感覺空氣都清新了,臨下飛機之前身邊的大叔還抱歉的跟她說:“對不起,姑娘,我第一次坐飛機也不知道一坐就這麼長時間,睡覺聲音打擾你抱歉啊。”凌菲在心裡偷偷翻了個白眼,知道還那麼做。事情也怪她,可能是昨天晚上太過疲憊,所以順着大叔打呼嚕的聲音就進入了夢鄉,直至空姐提醒要下飛機的時候,她才發現不僅沒有調座位,大叔竟然在睡夢中還靠在她肩膀上睡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這讓她對於身上這件香奈兒最新款產生了拋棄的衝動。
十二個小時之後,沈傲之自己同病魔鬥爭着起來,朝酒店的人要了發燒藥,自己吃完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根本沒有力氣去打一個電話或者是問問凌菲到沒到家。凌菲看着一開機完全沒有任何短信和電話,靜悄悄的手機,生氣的扔進了包裡。打了個車奔向公司,在車上凌菲還一直悶悶不樂,即使自己不說一聲的離開是挺合適,但你畢竟是我老公,要問問我的安全問題吧?這無疑在凌菲心裡又加深了沈傲之一條罪狀。
天闊裡因爲老闆不在家,所以大家都放鬆的嗑着瓜子聊着八卦,畢竟不是每天都有那麼多活要乾的。甚至齊墨都坐在一旁跟Lily聊起了家常,而凌菲的高跟鞋踏進大廳的那一瞬間,一樓前臺的女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通報各個樓層。凌菲看到眼前這些的時候,震驚程度遠不少於員工看見蜜月之中的老闆,雙方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凌菲聽見了空氣中噼裡啪啦收拾東西,和把指甲油扔進垃圾桶的聲音,她嘆了口氣。走進總裁辦公室,狠狠關上門,從裡面大聲喊了一句:“兩分鐘準備,不要讓我看見任何違規事情,不然辭職信給我。”
一霎那,哀聲遍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