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宴會大廳的凌菲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晚風有些涼的深秋實在不是一個能夠讓女人穿着禮服來回走的季節。坐到車上的凌菲調高車裡的暖氣,緩了一會兒之後才慢慢發動汽車。在她的車後,沈傲之一直隔着一段安全距離的跟在凌菲的身後,雖然心裡擔心凌菲喝酒架勢,但如果這個時候上前去阻止她,說不定兩個人的關係會更加惡化,只能夠在她身後一直跟着,直到凌菲到家爲止。況且一杯米酒按照凌菲的酒量,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沈傲之就這樣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跟在凌菲的車後。
在紅綠燈路口的凌菲警惕的看着身後那一直跟着自己的車,有些懷疑卻又不敢肯定。瀰漫中多停留了一會兒,可是路口的紅綠燈已經改變,後面催促的車拼命的按着喇叭,這讓凌菲心裡升起一股焦躁。連忙打開轉彎的燈,卻發現轉彎的地方衝過來一輛車,凌菲慌忙中躲閃了幾下終於有驚無險的過去,這一下凌菲是徹底忘了身後還跟着什麼行蹤詭異的車,忙把注意力放在路面上。可是這卻嚇壞了沈傲之,剛纔凌菲的車幾乎是走了個山路十八彎,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沈傲之看着後面那幾輛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凌菲終於沒事的通過了路口,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下。
“嚇死我了。”凌菲坐在車裡自言自語,看着身後平穩的大道,鬆了一口氣。剛纔也不知道是那個不長眼的竟然敢阻攔着我的路?凌菲喝了酒之後思維也開始活躍起來,她忽然想起來幾年前,也是秋天。沈傲之坐在駕駛座上,爲了嚇唬凌菲,故意把車開的左拐右拐,最後拿了罰單還笑嘻嘻的問她開不開心。這樣的情形好像就出現在昨天,凌菲始終忘不了。沒有一個女人會忘記她最深愛的人,哪怕最後分開的原因是遭到背叛,凌菲在美國的那些日子,最初夜夜都會夢到沈傲之和夏嵐手牽手的拿着紅色的請帖跟她說:“我們結婚了,希望你能夠來參加。”精神幾近崩潰的凌菲甚至都拿着刀在枕邊,想要在夢裡一刀刺死這兩個人。但卻被白晴發現,成功的控制住了。
還在回憶裡的凌菲忽然感受到車忽然顛簸了一下,停在了路邊。凌菲擰着眉頭向後面看去,只看見一輛車在她後面撞到了她的,嘆了口氣,說:“真是不順利啊。”還沒等凌菲下車看到底撞到什麼程度的時候,那輛車的主人就已經敲開了她的車窗。“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有急事纔開快的,撞到你的車實在是對不起。”凌菲看着他憨厚老實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忍。搖下車窗看着他,探頭看了眼後面的狀況,雖然說是很糟糕,但看後面那輛車的價錢也就知道如果索要賠償也根本要不到什麼。
“實在是對不起,你這輛車的修理費我來賠吧。”凌菲剛要說不用了的時候,後面由遠而近的警車聲音卻讓凌菲有些莫名其妙,本以爲是前方出現了什麼事故。結果卻發現交警同志在他們的事故旁邊停下了車,上面下來個穿着制服的人。敬了禮後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凌菲剛要開口,就聽見那男人點頭哈腰的說:“沒什麼,就是發生了追尾事件,我撞了這位小姐的車。已經說好要私了了,麻煩你們了。”凌菲點點頭,剛要搖下車窗離開,卻聽見外面的男人說了一句她意想不到的話。
那個男人湊到警察耳邊說:“不過,這位女士說話好像有酒味呢。”想起自己在晚宴上實在抵不過對方而喝的那杯米酒。還有現在自己手握着方向盤的樣子,車上沒有一個人,如果說自己不是酒後駕駛,那應該是見鬼了。凌菲頭上微微冒汗的坐在車裡。交警趴在窗口說:“對不起,這位女士,請下來接受一下檢查好嗎?”凌菲坐在車裡,思考了幾種解決方案。最後都被自己否定了,只能怪自己的運氣不好,爲什麼會這麼倒黴呢?穿着長裙走下車的凌菲認命的在大街上站着,準備接受檢查。
而她身後的沈傲之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本來看到追尾後沒有什麼大礙的他放心的剛要離開,卻發現事情好像變得有些不受控制。思考了半天要不要下車,卻還是決定靜觀其變。在兩個交警和肇事者的注視下,凌菲衝着酒精測試儀狠狠吹了一口氣,既然做了就是做了。喝了就是喝了,凌菲是不會像電視上那些作假想要逃避受罰的人一樣倒吸一口氣的,而她這麼正直不會撒謊的結果就是,交警同志在看了上面出現的數值後,跟凌菲說:“對不起女士,你的酒精超標,已經達到了酒後駕車。所以現在請跟我們回去一趟。”凌菲無奈的耷拉着眼睛,說:“我是去接一個朋友,能不能先讓我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回去?”
交警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淡定的人,所以點點頭,破例應允了。電話接通後,那頭的人有些不耐煩的問到哪兒了,凌菲更加氣急敗壞的說:“你自己回去吧,我就爲了接你都酒後駕駛了,馬上要去交警隊。”說完就掛掉了電話,在交警目瞪口呆中,泰然自若的上了車。在關門的那一瞬間,凌菲提醒說:“既然我要回去,那順便把這個人也帶回去吧?反正他撞我在前,我也不想私了了。”既然你對我不仁,別怪我對你不義。這是凌菲的人生哲學,你安安心心的說完私了,讓警察走了就完事。凌菲本來也沒有打算管他要什麼維修費,可是既然你倒咬一口。那我就沒有辦法了。凌菲翻了個白眼坐在車裡靠在椅子上,準備休息一會兒。
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前方上來人啓動車,凌菲睜開眼睛往外看了一眼,卻發現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看着窗外那個身着西服跟交警交流的人,凌菲推開車門走了過去。“沈傲之,你怎麼在這裡?”余光中看着他後面那輛車,就是剛纔一直尾隨她的那輛,沒想到他竟然一直跟在後面,是害怕她去見誰嗎?凌菲在憤怒和酒精中只能想到這一個問題,於是對着交警說:“你把他也抓起來吧,他一直尾隨着我,我覺得他是跟蹤狂。”交警有些難辦的看着這兩個明顯不好對付的人。心裡都在想着同一個問題:“今天晚上爲什麼是我值班?”
最後做出決定的兩個交警把沈傲之和凌菲放到一輛車上,鳴着警笛往交警隊開去。一起坐在後座上的凌菲和沈傲之彼此的都不說話。沈傲之看着凌菲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服,默默的脫下自己西服的外套披在凌菲的腿上。“冷了吧?”凌菲翻了個白眼在心裡默默唸,在外面你穿成這樣試試,還冷了吧。不過表面上仍舊不做聲。沈傲之看着她那彆扭的樣子,也牽動了嘴角不說話,車內有一種名叫曖昧的氣流在涌動,前面開車
的司機有些尷尬的不說話,當自己是一塊木頭。
“我一遇見你準沒有好事。”凌菲終於開口說了這樣一句。沈傲之卻因爲這一句類似於嘲諷的話喜出望外,他有些激動的看向凌菲,彷彿不敢相信凌菲剛纔是跟她說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你說什麼?再說一遍的瞬間。”凌菲轉過來,眼睛對上沈傲之的說:“我一定會告你跟蹤。”皺皺眉,似乎三年過去有些不適應這麼近的距離,凌菲把頭轉過去,聲音悶悶的說:“反正只要一碰上你我就沒有什麼好事,看見你的第一天回家的時候我鞋跟就掉了。”
沈傲之聽見這話反射性的低頭去看她的鞋,卻發現好像不是那天穿的那雙。但是凌菲這樣對穿着搭配極其講究的人,竟然爲了一個鞋而抱怨?這讓沈傲之有了嘲笑她的資本:“堂堂凌菲竟然心疼一雙鞋?說出去誰信?現在我家裡還有你將近一百雙高跟鞋,那鞋櫃完全賣不了。來的人看見都走了,說太多,收不過來,況且都是名牌也不好賣,別人會以爲是假貨。”聽見這話凌菲氣鼓鼓的轉過頭,眼神中有着憤怒的說:“你竟然還想過賣我的東西?”
沈傲之忽然反應過來他話說錯,卻已經是潑出去的水,救不回來了。眼看着車內的氣氛又一次冰冷到零點之下,前面的交警看着堵成一片的前方,輕輕嘆了口氣,漫漫長路什麼時候能到頭啊。傻子現在也能夠看出來車上坐的是兩個吵架的情侶,況且就按照這速度,就算是到了交警隊再測血液裡的酒精濃度,那女人本來就不高的酒精濃度幾乎都要沒有了,難道不是白跑一趟嗎?哀怨的交警扶着方向盤可憐自己的命運。
“你知道我那天斷的是哪雙鞋嗎?”凌菲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讓沈傲之有些愣。凌菲卻看向車外的那些燈火闌珊,無論人怎麼變,城市都不會變。夜晚的時候它總是會嫵媚的讓每一個深陷其中的人無法自拔,跟愛情一樣讓人深醉不醒。就像是凌菲一樣,那天知道自己將要跟沈傲之見面的她特別換上了當年沈傲之給她買的那雙鞋。
曾經爲了這雙鞋,兩個人還大吵一架。因爲凌菲始終相信網絡上和口耳相傳的那些話,而那些話中正巧有一條是:情侶間送鞋,另一方就會離開。這樣不好的預兆當然是凌菲不喜歡的,可是身爲男人的沈傲之根本不在意這些。當他打開鞋盒子的那一刻,凌菲也不說話了。因爲太漂亮了,女人的本性讓凌菲放開了所謂的命運,所謂的規律。趕緊坐在一邊試着那雙鞋的大小,愛不釋手的她從來都沒有捨得穿過那雙鞋。而在跟沈傲之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凌菲穿了。
不出她意料的是,沈傲之根本就沒有注意,在那天之後,這雙鞋的跟就被家門口的石子路咯壞了。不能夠穿了,凌菲把它放在牀頭上。“我穿的是你買給我那一雙鞋。”凌菲喃喃類似於自言自語的說出這樣一句話,卻讓沈傲之不知所措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兩位請下車。”交警看着近在咫尺的交警隊大門,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等把兩個人交給坐班的人後,開車的那個交警匆匆離開。在這樣的氣氛下,他再多呆一秒都會崩潰,而馬上要爲這兩個人做筆錄的交警同志也着實感受到了那種詭異的氣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