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從出差回來就一直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凌菲在公司忙的團團轉也抽不出時間來問他。只是偶爾在開會的時候側過臉看着齊墨,發現他也在看着自己。凌菲也不管現在是哪個部門正在做報告,就擠眉弄眼的問齊墨:“怎麼了?”往往這時候齊墨就會寵溺的搖搖頭,讓她繼續專心在工作上。
久而久之,凌菲就忽視了齊墨那一張怨天尤人的臉,因爲她很不喜歡面對一個成天頂着便秘臉,你想要去關心卻沒有任何迴應的感覺。直到有一天晚上要下班時,齊墨忽然走到凌菲的辦公室。外面皎皎月光依舊明亮,而凌菲擡起頭就看到齊墨眼鏡片後面一雙認真的眼眸。沒來由的一陣緊張,說:“幹嘛?有什麼事。”齊墨看着凌菲因爲緊張而又些變形的臉,努力抑制自己要爆發的感情,淡定的說:“晚上一起吃飯吧,有事跟你說。”
凌菲擡起手腕看看時間,點點頭。拎起座位上的包跟在齊墨身後往出走,但她沒發現公司門外夜幕之下,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門口,一直目送着她和齊墨肩並肩的走遠。沈傲之雙手因爲等的時間太長有些僵硬,因爲夜晚的寒冷,臉色有些微微變化。當他看見凌菲和齊墨從公司出來的那一瞬間,心就像跌入了深深的湖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個人自從上次吵架,已經有三四天處於冷戰期間。沈傲之今天跟公司請了假,在家裡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想要和好。並且沒有提前說,來到她公司樓下等待,準備給凌菲個驚喜。卻沒想到,這回倒是凌菲給了他一個驚喜。看着那棟樓裡終於沒了亮光,沈傲之孤自一人往家的方向走去。他背影顯得那麼寂寥蕭瑟。
“有什麼事啊?看你最近這幾天都悶悶不樂。”來到壽司店的兩個人,只有凌菲一個在不停的往嘴裡塞着各種各樣的壽司,而齊墨則是一直不停的用小杯喝着酒。在凌菲的記憶裡,齊墨永遠是溫文爾雅,渾身上下帶着春天初始的風一般溫暖。可是今天他卻沉鬱的一直借酒消愁。
半天得不到答覆的凌菲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內心十分想回到家裡的牀上好好睡一覺。當然,倔強如她肯定是不會承認是在想沈傲之那個彆扭鬼。凌菲一想到沈傲之就一肚子火無處發泄。男子漢大丈夫,就算是那天晚上凌菲衝動說錯了話,他難道就不能裝作沒聽見來主動求和嗎?
“墨哥哥,我有點兒累了。”話開了個頭,凌菲眼神遊離的看着周圍,尷尬的說:“既然我問你有什麼事,你都不說,那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再找我好了。天也不早了,趕緊回家吧?”凌菲起身站在榻榻米上,想要離開。卻沒料到齊墨一把拽住了她的手,這一衝擊的力道讓凌菲重心不穩,跌坐在了齊墨的懷中。
凌菲對上齊墨那雙被酒精完全覆蓋的眼睛,氣氛一時間因爲這詭異的姿勢變得尷尬和曖昧起來。凌菲掙扎着想要起來,卻被齊墨死死扣住不得動彈。凌菲皺起眉頭不知道這一出是什麼意思,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淡定的問:“齊墨,你現在在幹什麼?你喝醉了。”
齊墨搖搖頭,從一進門開始凌菲說的每一句話都回響在他耳畔,她
是那麼關心自己的心情。在齊墨心裡對於這種關心的定義遠遠超過了朋友的界限,雖然凌菲並不這麼認爲。齊墨從來不否認,凌菲從小時候就一直在自己心裡從來不曾動搖過。凌菲是齊墨心中心心念唸的女子,不管別人怎麼說,她都一直不會動搖。爲了她,齊墨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貼近她心中的理想形象。
“凌菲,我喜歡你。從你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一直沒有改變過。”齊墨帶着些酒氣的話在凌菲耳邊響起,這讓凌菲有一瞬間感覺被雷劈的外焦裡嫩,她根本無法想象此刻齊墨在說些什麼。對於自己來說,齊墨就跟親哥哥一樣,如今他說喜歡自己,難道是要發展一段禁忌般的戀情嗎?
凌菲臉色陰沉了下來,尷尬重新覆蓋了之前的緊張。就在齊墨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在凌菲心裡有一些東西隱隱劃開了界限。她知道,以後在面對齊墨的時候不能如此無所顧忌了。這時候她又想起了閔嘯雲,閔嘯雲不一樣,他清楚明確的知道凌菲現在既然已經選擇了沈傲之,就遠遠的退出她的生活,用另一種方式關心她。可是齊墨明明知道這一切,卻還孤注一擲的表白。這讓凌菲的負擔感越來越大。
“你喝多了。”除了這句話,凌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猛然掙開了齊墨的懷抱,站起來拍拍身上產生褶皺的衣服,想要離開。齊墨卻依舊不依不撓的擋住了門口,讓凌菲無法出去。這已經遠遠超過了凌菲可以原諒的範圍,她眼神中有怒氣若隱若現,卻還極力隱藏着。
身後是有百合香的薰香,典雅素氣的房間裡誰都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幾乎一瞬間,齊墨想要傾身吻上凌菲的紅脣,卻被凌菲敏捷的躲了過去。這下他觸動了凌菲火藥的導火線,清脆的打了他一個耳光。凌菲平靜中帶着巨大怒氣的說:“齊墨,你不要以爲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今天晚上我全當你是因爲喝多所以做的傻事,明天一早我就會忘記。但是你要記住,永遠不要再做出類似的事情,不然我會一輩子不原諒你。”凌菲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句話,齊墨絕望的放下了手,像是低吟一樣說:“爲什麼?”
凌菲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站着。或許是不忍心從小一直長大的哥哥因爲自己變成這樣,齊墨臉上揚起熟悉的溫和笑容,在凌菲眼裡卻不是原來的樣子。他輕輕說:“凌菲,論起時間,我遠在所有人之前都認識你。我對你也要比他們來的真心實意,爲什麼我不可以?”
“我已經結婚了。”事到如今,凌菲只能夠告訴齊墨這一個事實,她雖然是想等找到凌偉華那個老狐狸,舉辦婚禮的時候再跟大家說出這個消息,卻沒想到是在這樣一種場合說出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齊墨有一瞬間的怔仲,但隨即他斬釘截鐵的說:“我不在乎。”
反而是凌菲感到了堂皇和無措,齊墨怎麼會變成這樣?“凌菲,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已經結婚,你可以跟沈傲之離婚。他不適合你,難道你現在還沒有發現嗎?你適合的人是能夠在事業上支持你,並且不鎖住你的人。他做不到,他甚至懷疑你,你難道還沒有悔悟嗎?”
聽完這句話,憤怒
的感覺完全替代了之前的愧疚,凌菲咬着牙,抱着要跟齊墨決裂的心說:“不管沈傲之是什麼樣的,他都是我的老公,法定意義上必須走一生一世的人。而你現在做的這些纔會讓我感到噁心,如果你是真的喜歡我,我希望你能明白這點。”說完,凌菲連外套都忘了撿,衝破了齊墨的阻礙,開門離開。
在門口,齊墨重新鍥而不捨的追了上來,死死扣住凌菲的手腕,藉着酒意繼續表白。手腕上的疼痛感傳來,讓凌菲異常清醒。酒醉的人難道力氣都這麼大嗎?凌菲懷疑並且強忍着疼痛回手在齊墨左臉上狠狠打了一拳,這才讓他放開了一隻扣着自己的手。凌菲藉着燈光,看見手腕上淤青就氣不打一出來。
開着車揚長而去的凌菲和燈光下嘴角滲出絲絲血跡的齊墨,兩個人無論如何都回不到以前的時候了。這是十分確定的,在今天晚上決定表白之前,齊墨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
坐在出租車上的凌菲齜牙咧嘴的握着淤青的手,她不知道齊墨是怎麼了。偏偏要做到這種程度才滿意嗎?凌菲還在慌亂中整理自己的思緒,車速卻快速的降了下來。讓凌菲心驚肉跳的剎車聲響起,她的頭撞了一下前面的座位,就看見司機有些緊張的伸頭看外面撞上的馬路。凌菲氣急敗壞的說:“你是酒後駕車嗎?”司機連連道歉,又幫她重新拉了一輛車後,凌菲才百般曲折的回到那熟悉的家裡。
“你還沒睡?”凌菲一進門看到沙發上坐着的沈傲之,房間裡靜的出奇,連電視也沒有打開。沈傲之就像是雕塑一樣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凌菲感覺有些不對勁,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輕聲說:“公司有什麼事嗎?”擔心的話語讓沈傲之轉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凌菲永遠都忘不了。裡面沒有任何愛意,像是冰凍一般,凌菲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回頭看着桌子上擺滿的菜,有些抱歉的說:“你在等我吃飯啊?怎麼不打個電話給我,我今天已經吃過了。”
沈傲之像是知道一樣,點點頭,不說話,低頭的瞬間看見凌菲手腕上的淤青。心中有一瞬間的心疼和憤怒,他輕輕抓住凌菲的手腕,說:“怎麼弄的?”凌菲有些侷促的把手抽回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說是撞到的怕是傻子都不會相信。只能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小心弄的,不要問了。”沈傲之眼神陰沉,他起身到房間裡拿出醫藥箱。
輕柔的動作讓凌菲感覺到一陣溫暖,沈傲之就那樣蹲在自己面前用醫藥棉輕輕擦拭着淤青的地方。凌菲溫柔並且由衷的說:“沈傲之,有你真好。”但她卻不知道這句話在沈傲之耳裡聽來,因爲裂縫而變得諷刺,他一言不發,心中卻都是負面情緒在涌動。
情侶之間一旦有了懷疑和不相信,那一道深深的裂縫就會使彼此傷害,讓各自生活在痛苦之中。很多人都會因爲這樣而分開,沈傲之知道不該不信凌菲,但那一起離去的背影,此刻臨近後半夜的時間,還有她手上那不自然的淤青和甚至於不想解釋的話題。再加上最近夏嵐在公司收集的一系列證據,都讓他不得不懷疑。
這個自己深愛的女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