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驚華嫂子交代我的,穴位和手法我都記住了。但我沒有經驗,怕會出錯,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的很。
又不能拒絕,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越說越沒底氣,吳栓子將他老爹給他用來練習針法的陶人搬了出來。
又將貼身收藏着的針包拿了出來,這些針,都是請工匠按銀針的樣式打出來的。
做工比較粗糙,就是用來練習鍼灸手法用的。
不能在病人身上使用。
看到自家兒子,唉聲嘆氣的模樣,吳大叔和吳大娘兩人都沉默了。
吳大娘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擺明了嫌他下手重了,都將兒子打抑鬱了。
吳大叔有口難言,一陣抓耳撓腮。他是動手了,但那小子,可是他親生的。
怎麼可能真下狠手啊。
最多也就是嚇唬他兩下,要狠了心打得話,他早趴下了。
連自閉的機會都沒有。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
“你驚華嫂子只是爲了磨練你,你好好學便好,不會真讓你施針的!”
吳栓子嘆了一口氣,神色更復雜了。
驚華嫂子那神情,可不是單說說而已的啊!
吳大叔還想再說什麼,吳栓子手裡的針,忽然間刺了出去。
在刺出的那一刻,手微微向下傾斜。
斜刺入陶人上相應的穴位上。
刺得不是很順利。
一旁看着的吳大叔,瞬間瞪大了眼睛。
嘴巴大張着,腮幫子鼓鼓的。
吳栓子一直在回想着月驚華施針時的手法,和銀針落下的部位。
不斷的調整着,出針的速度和手法。
一連刺出了幾十針,直刺,輕挑,深入……
陶人上面密密麻麻的,出針的速度,明顯的快了許多,針法也嫺熟了許多。
回神,想要清理陶人上的針,被他家老爹的眼神嚇着了:
“爹你這是?”
吳大叔猛的一咬牙,腮幫子疼得面部表情都變形了。
“這是驚華那丫頭教你的?”
吳栓子感激的道:
“驚華大嫂她同我講解了,溺水後會引發的後遺症會有哪些,還和我說了應對之法。
在施針時,也刻意放緩了速度,和我講解每一針,該如何下這些!”
……
吳大叔和吳栓子兩人,挑燈練習鍼灸之法。
月驚華和沈瑾鈺這邊可是一點兒壓力都沒有,一夜好睡。
第二天一大早的,吳大叔便盯着一對熊貓眼過來了。
問的第一句話便是:
“驚華丫頭你真打算,讓栓子給兆興施針啊?”
“是啊!”
月驚華點了下頭,毫不吝嗇的誇讚着:
“栓子他學習能力很強,就是缺少鍛鍊的機會而已。”
“……”吳大叔更糾結了,來之前他還心存幻想,這下,徹底的破滅了。
糾結的腿肚子都抽搐了起來。
直到孫家將診金交給月驚華時,他還是糾結的很。
比吳栓子還要緊張。
月驚華讓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帶着吳大叔夫子兩進了屋子。
孫兆興已經醒了,還有咳得跡象,精神頭明顯的好了許多。
這也正是,孫家人早早的便送銀子過來的原因。
禮貌性的同幾人問了聲好,孫兆興目光落在了月驚華的身上,神色有些複雜。
自從得知救他的人是月驚華之後,他就這樣了。
月驚華替他診脈的同時,又問了一些他現下的感受。
“很好,脈象上看,同你敘述的差不多。
呼吸還是很重,喘得很急。
不過這些不必着急,待明日施針後,我會給你再換個方子。
屆時,還請秀才郎謹遵醫囑,按時服藥。”
“多謝!”孫兆興道了聲謝,還是覺得很怪。眼前這人,同先前爬他家牆,對他死纏爛打的那個女人,樣貌一模一樣。
但是言談舉止,卻截然不同……
月驚華很不喜歡他的目光,低聲催促他褪去外衣。
“還請秀才郎將外袍除去。”
“……這”孫兆興猶豫了,男女有別,昏昏沉沉被扒和醒着扒是有區別的。
這般磨磨唧唧的模樣,讓月驚華更不喜了:
“醫者面前不分男女,莫要諱疾忌醫。”
孫兆興面上一紅,尷尬的道:
“受教了!”
還是很墨跡。
就連吳大叔都快看不下去了,想着要不要直接打暈,扒了得了。
月驚華沒再搭理他,將針包遞給了吳栓子:
“記住我教你的,不要慌!”
“好!”吳栓子應了一聲,去淨手。
催促着孫兆興快着點的吳大叔,更糾結了。
三兩步,跳到了月驚華身旁,滿腹心事的問:
“這能行嗎?”
萬一下錯針了,可如何是好啊……
“安心!”月驚華同他笑笑。
孫兆興發現要給他施針的是栓子後,嚇了一跳。
被月驚華幾句話給安撫了下來,之所以讓吳栓子施針,她有她的顧慮。
並非不尊重患者,是因爲栓子他有這個能力。
還有一點,這些穴位,都很好找。
適合像栓子這樣的人練手。
吳栓子說是不緊張,心裡直打鼓。
執着針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月驚華上前一步,輕喝:
“膻中、鳩尾、重子……肺俞、喉靈……”
隨着月驚華的話,吳栓子的手動了。
一旁看着的吳大叔緊張的直冒汗,站都站不穩了。
腳下跟生了根一般,有好幾次都想要上前,又怕驚擾到兩人,生生的又退了回去。
在他緊張的等待之下,施針總算是圓滿結束了。
吳大叔拖着不受控制的腿,同月驚華扯着嘴角說:
“驚華丫頭真是厲害啊,緊張得我到現在都嚇得要死。還有兆興,估計也被嚇了個不輕。”
月驚華沉思着,點破了其中的關鍵:
“吳大叔您將栓子教的很好,他的能力,所學到的東西,其實比同齡人,強很多。
之所以會讓人覺得他不堪重用,是因爲您將他保護的太好了,事事都爲他考慮的緣由。”
“保護的太好?”吳大叔怔住。
月驚華壓低了聲音道:
“一個合格的醫者,並不是一味的藏在前者的羽翼下面一蹴而就的。
大叔莫要忘了,您當初也是從他這個年紀過來的!”
“……”吳大叔頓悟,看着栓子臉上那真摯的笑容,久久不能回神。
另一邊,沈思婉收拾好碗筷後,便將沈瑾安從書院帶回來的那套新衣拿了出來了。
有裡衣,有外袍,做工還算平整。
唯一的缺點,便是書院裡送的衣裳,不怎麼合身,都是按孩子的年齡,還有身高送的。
左右無什麼事,改改衣裳吧。
耳際,忽然間響起了一陣,歡快的笑鬧聲,隨之聽到有人喊:
“小婉……小婉你在嗎……小婉……”
這聲音!
沈思婉抓着衣裳的手頓了一下。
是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