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宮那一日之後,伊芷煙在墨王府多留了兩日便回了伊府。雖前後都有君宇墨在打點,但人言這東西本就可畏,即便她留宿墨王府的消息並不外傳,但也唯恐會被有心人知曉鑽了縫隙。
君宇墨這段時間似乎都很忙,也不再像以往一般整日往伊芷煙閨閣裡鑽,雖每日夜裡還是會做一些闖香閨之舉,但也是在入夜極深之時,第二日又早早便走,伊芷煙也有好一段時日未見着他。
從對星離偶爾的問話中,她隱約知道了一些這一段時間他所做的事情。她不知道他到底在老皇帝面前許下了什麼誓言答應了什麼條件,令老皇帝終於鬆口肯給他們賜婚。當賜婚聖旨下達伊府時,她先是訝異,緊接着便是瞭然。她不在乎百年後能否入皇家玉牒,但君宇墨卻及其在乎,他什麼都肯依她,卻唯獨在這一件事上耿耿於懷不肯罷休!
關於君婷婷,聽說自那日一事後,便被囚禁寢宮,太子殿下親自請旨,將其下嫁於北寒之地的城主。太子也着實費心,北寒雖不富饒氣候也惡劣至極,但近幾代的城主都相當開明,加上如今盛世太平,百姓們的生活也日漸提升了上去,百姓們雖不至於每日大魚大肉,但也衣食住行皆有所安,民風也甚是淳樸。北寒城主更是穩重忠實之人,身爲一城之主,卻從未擺過架子,最重要的是如今三十出頭府中卻仍未有妻妾,想必,君宇天也是看重了他這一點纔會把妹妹嫁與他。
不過,君婷婷並未領情,得知自己要嫁到一個荒寒之地且夫君還是一個無貌的小城主,當即便大哭大鬧,更是鬧出了上吊自殺的戲碼,但君宇天是鐵了心,變相地把她囚禁起來。老皇帝的身體也每況愈下,自知自己時日不多,大部分的權利都逐漸轉交到了太子手上,對他處理君婷婷一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失去了皇上的庇護,太子哥哥又是如此狠心,君婷婷似乎明白了自己再反抗也是無效,也日漸安靜起來不再哭鬧。
京城如今也熱鬧了起來,無字天書的誘惑,又有老皇帝的六十大壽在即的噱頭,各方城主及江湖人士都紛紛涌入京城。如今的京城已是一鍋置於烈火之上的熱油,一滴清水便能令其豁然炸開!
伊芷煙也因此被禁足,多次想要出府不是被黑鷹禁止就是被伊佐銘喝回院子。煙閣的守衛也相繼增多,除了伊佐銘派來的護衛,還有八名君宇墨派來的暗衛!雖然對周圍突然涌出這麼多人感到不滿,但伊芷煙還是忍了下來。雖然星離閉口不談,君宇墨也從未提及,但她也隱隱約約猜測到了他這一段時間在做的事情。雖然不滿他所做的事情,但也相信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多半還是因她而起。這個時候,她雖幫不上他的忙,但也知她安全了他才能安心處理事情,便也默默接受,但心裡卻隱隱不安,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
因爲她與君宇墨的婚事,伊芷蘭伊芷妮兩姐妹時不時便會對她一陣冷嘲熱諷,但她也懶得理會。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讓她覺得她必須做些什麼事情,可還未等她採取行動,星離便慌慌張張地闖入她的院子……
君宇墨,受傷了!
伊芷煙去到王府上時,君宇墨已度過危險期醒了過來。怔怔地看着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的男子,伊芷煙突然間笑了,笑着笑着不知爲何又哭了。
君宇墨躺在牀上,看着伊芷煙臉上的那一抹沉默不由得心慌,她忽然間的笑更是讓他感到不安。
“煙煙,別哭,我沒事……不要哭煙煙,都是我不好……”君宇墨慌亂地擡手爲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可卻越擦越多。
“你不好?你哪裡不好了?”伊芷煙笑着問,臉上卻滿是淚水。
“我……”君宇墨心下慌亂,更是被伊芷煙臉上的淚水打亂了心神,一時之間竟噎住不知如何回答。
看着君宇墨答不上話來,伊芷煙冷笑,語氣有些癲狂,“說啊!你哪裡不好了?你說啊!”
“弟妹,你別逼三弟了!事情都怪我,若不是我,三弟也定不會淌這趟渾水更不會受傷!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別責怪三弟,他心底眼裡滿滿地都是你,你如此怪罪他他心裡定不好受……”
“我怪他什麼了?怪他瞞着我暗中尋天書尋寶藏的下落,怪他因爲我把自己置於險難之中,怪他只爲護着這麼一個東西讓自己被劍刺傷?太子殿下,你說啊,我怪他什麼了?君宇墨,你回答啊,我怪你什麼了?!”
“我……”君宇天被問得一噎,君宇墨心下更是慌張,忙不迭伸出手去想握住伊芷煙的手,卻被其狠狠地避了開來。
“你就護着這東西是吧?連命也不要了是吧?即便暈了過去也要揪着它不放是吧?那好,那我現在就毀了它!”
“煙煙不要——”
君宇墨阻止不及,那染了鮮血無法看出原本面貌的一團頃刻間已變成碎布灑落在地。
“煙煙……”君宇墨的心揪痛着,想把女子擁入懷中,此時卻恰有侍衛走了進來——
“主子,那黑衣人已醒來,可是要帶上來?”
君宇墨剛想說不要,卻被伊芷煙搶先了一步,“帶上來!”
伊芷煙不容置喙地說道。
那名侍衛並非是王府普通的侍衛,而是千機閣裡的人,自是知道伊芷煙在君宇墨心中的地位,此時見君宇墨並不說話,猶豫了下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刺傷君宇墨的那人很快便被帶了上來。房中一片靜默。
伊芷煙走近那人,尹桐澈阻止道,“小煙兒,別靠得太近!小心有詐!”
“是啊弟妹,要審問我們來便好,你走遠一些不可靠得太近!”君宇天也說道。
“審問什麼?”伊芷煙反問。
君宇天被伊芷煙看得一噎,的確……沒什麼好反問的……這些人都是死士也問不出什麼來,而且,所有的一切他們幾乎都已猜測了出來並不需要審問……
“有什麼好審問的?邪教是吧?”伊芷煙冷笑着問道,卻是突然抽過旁邊侍衛的劍一劍刺了下去——
一切都發生的極快,所有人都預料不到伊芷煙會有這樣的動作,等他們反應過來之時,伊芷煙的臉上已沾滿了鮮血。
“來人!傳太醫!快,把他帶下去醫治!”君宇墨原本蒼白的臉色更是慘白,慌張地擦拭着伊芷煙臉上的鮮血,心中陣陣的抽疼。
伊芷煙徵愣了幾許,突然間便撲到君宇墨懷中大聲哭了開來。
“君宇墨,我再也不要信佛了……”
“好好好,不信了不信了……”君宇墨輕拍她的後背安慰着。
“護身符成了索命符……我差點就害了你!我以後再也不信佛了……嗚嗚嗚……”伊芷煙泣不成聲,若不是因爲護着她送他的香囊,他也不會失神受傷……
“不是的,是我的錯,是我疏忽了……不關煙煙的事……”君宇墨心中一陣自責。當時,混戰中,掛在他腰上的香囊被突然刺落,那是煙煙花了將近一月才繡好的完品他怎麼捨得?只不過是稍微晃了一下神,剛剛被他劈倒的死士卻又突然間站了起來刺傷了他……
這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若不是他以爲那些死士已經死透就不會放鬆,不懈怠就不會受傷,不受傷煙煙就不會傷心自責……說起來,都是他的錯,怎會與煙煙有關?
“什麼不是我的錯?要是那劍再偏一點就正中心臟了,你怎麼能說沒事?!”伊芷煙哭着,捶打着君宇墨不受傷的另一邊肩膀,“君宇墨,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君宇墨想起當時的情形也是一陣後怕,若是那劍再偏幾分,他真的要命喪當場了……幸好他沒事,如若不然,他的煙煙該如何是好?
“煙煙,對不起,我錯了!我答應你,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我發誓!”
伊芷煙不說話,只是趴在他懷裡哭。君宇墨也任由她哭着,只默默地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他知道,這一次,他真的把她嚇壞了!
如若不哭出來,她心裡,定會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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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未來幾日更新字數也不會很多,但耳朵會盡量多更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