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說到十二年前,那時離着紅星大隊不遠的山裡有個土一匪一窩,據說是曾經軍一統的人,手裡的傢伙什比解放軍手裡的還要先進。
當年剿一匪後無論是當場擊一斃的還是後來的處置,名單都有上報上去。
因爲林月曦的特殊,爲以防萬一,這份名單在場幾人都看過,原因嘛,當時幾個大頭中跑了兩個,中層也跑了好幾個,上頭的人懷疑他們中有人很可能就潛在附近。
敵一特的耐心有時讓人真的不能不服,幾年、十幾年、甚至將近一輩子,他們都能潛伏着不動。
話說,有這份耐力,乾點啥能不成功啊?!
劉懷難得加入羣聊,“李文傑,我記得這名字的主人應該不是領路人,而是三當家吧?”
名字看着就有文化,李文傑也的確人如其名的有文化,出身於黃那啥軍校,在校時就得上邊重視,一出校便進了軍一統的情一報一部一門。
當時剿匪時我方對李文傑這人非常重視,像他這種尖端的情一報一人一員,死遁是基操,所以對於他的死一亡,有再三的確認過。
而現在有個人告訴他們,那個已經死了十二年的人,竟然幾天前纔剛剛過逝。
時間線再往前調調。
任妍也記得那份名單,但在和吳大娘他們吃瓜時,她還沒把李老頭和名單上的人扯到一塊,只以爲這是個農村裡家長裡短的普通瓜。
在她回家的半路上,又碰到了劉大娘。
當時劉大娘捂着肚子蹲在路邊,臉色慘白慘白的,看起來情況很不好。
任妍忙上前蹲到劉大娘前面:“劉大娘,來,上來,我揹你去衛生所。”
劉大娘輕輕推了推她,“不用不用,老毛病了,一會兒就好。”
原來劉大娘已經得了胃癌。
幸運的是,村裡有個醫術好的高醫生,劉大娘在前幾天給李老頭送葬回程的路上,因爲又累又餓暈了過去,高醫生檢查後確診她已經得了早期胃癌。
不幸的是,對農村人來說,甭管是早期還是晚期,只要是粘上癌這個字,就基本上意味着死亡。
因爲很少有人能拿出治病的錢,更少人捨得拿出這筆錢。
劉大娘家也是同樣的情況,手握掌家權的王老太不願意拿錢出來給劉大娘治病,不僅如此,王老太還慫恿李建設離婚再娶,甚至已經在給他相看。
可王老太沒想到,一向孝順聽話的李建設這一次竟然敢反抗她,他決不離婚,不給錢給他婆娘治病可以,那就分家,他給他婆娘治。
拿錢給劉大娘治病,王老太不願意;分家,王老太更不願意。
這幾天王老太家鬧的就是這麼個事兒。
“俺可以不活,婆婆他們也沒想俺活,一個一個話裡話外都是盼着俺早點死,早點給大武爹騰位子。”
“以前再怎麼苦俺都受着,可現在俺快死了,俺活着都沒能護着俺的孩子,俺要是死了,他們還不得被俺婆婆他們欺負死。” 劉大娘雖然話說得不大明白,但知道了她的遭遇後,任妍多少能猜到她的想法。
她已經沒想要自己活,只想在死之前,爲自己的孩子們搏出一條活路。
而分家,在她看來就是他們家孩子們唯一的活路。
先不提她以前爲啥沒護好孩子,大環境如此,有的時候不是她想不想願不願,而是她做不做得到,現實充不充許她去做。
只說她現在一心想爲孩子謀生路的這點,對任妍的觸動就很大。
劉大娘死活不願意去看醫生,任妍沒法,只能揹着她送回了家。
她原是想回家後將劉大娘的事告訴林月曦等人,集思廣益,看看能不能幫到她。
沒想到大約半小時後,劉大娘的丈夫李建設找了過來,將一本巴掌大看着年份不短的筆記本塞給開門的冷星然。
“這是我爸交給我的遺物。”
低聲說完這句轉頭就走,且越走越快,最後甚至是跑着離開,像是背後有狗在攆他一樣。
筆記本的內容看上去是記錄着李大爺一家子幾年來的公分細帳,看着似乎是一本很普通的帳本。
可上面的字雖說不是特別好看,但絕不可能會是一個沒有文化的人能寫得出來的青秀,而李老頭並沒有讀過書,一生都是大字不識。
再看最後一頁右下角,許多人習慣的署名位置,闆闆正正的寫了三個字——李文傑!
說真,他們到這時都還沒多想,雖然都疑惑李建設把這帳本給他們的原因,可都沒往其它方面去想,只以爲李建設這是想分家讓他們幫忙算下公分。
還是劉懷覺得李文傑這個名字很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這人是誰,於是禿嚕了一嘴:
“李文傑這名字好像哪裡有聽說過,而且這名字聽着不太像是農村人的名字。”
正因他這句話,林月曦仔細回想,然後想到了那份名單。
上面好巧不巧的有李文傑這個名字,且此人還是重中之重的人物。
更巧的是,李老頭在十二年前據說受過一次很重的傷,在家養傷養了將近半年時間。
這半年時間裡,連李建設這個親兒子都沒見過他,只有他媳婦王老太一個人照顧他。
還有更更巧的,同樣也是在十二年前,李老頭據說是在縣裡救了一個有地位的人,對方不願意拖欠恩情沒完沒了,用一個工作崗位和李老頭買斷了這份恩情。
李建設在縣裡傢俱廠的工作,就是這麼來的。
一個巧合,也許真的只是巧合。
可如果一堆的巧合湊到了一塊,那百分之百不可能會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