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咆哮,吹起漫天雪花,然後嘩的攪動四散,有人在暗處陡然開槍,錐形的彈頭穿雪幕,又如同棒球般,發出噹的一聲,被拄在地上的畫戟,輕描淡寫的打飛,落去遠處,嘭的爆炸開來。
火焰在雪地延燒。
夏亦抹去嘴角殘留的血跡,目光如之前歇斯底里的瘋狂,而是猶如兩道利劍般刺人。
“…..剛剛有人說,拿着方天畫戟,是什麼奴來着?”
虛刀不是一個蠢貨,在場的其他人也都不蠢,原本精疲力竭的人,突然一下變了一幅神態,多少有些驚疑。
畫戟忽地從地上拔起。
咆哮的夜風捲着夏亦身上的黑布,在黑暗裡招展,持在手中的方天畫戟漸漸橫握,戟尖斜斜垂在積雪時,舉步朝着前方的虛刀走了過去。
氣氛陡然凝固,肅殺起來。
後方,瘦子重新拔出腰間的雙槍,壓低聲音:“看情況好像有些不妙。”
旁邊的中年男人也在同時戴上一雙手套,點了點頭:“.….這人確實有問題。”他偏過頭,朝林子那邊的一組第三隊,和二組第二隊打出手勢,讓六人圍過去。
然而就在他們動作起來的一瞬,處在正前方的虛刀,目光一凝,隨後縮緊,對面緩緩在走的身影散發出的兇戾殺意,鋪天蓋地席捲過來。
嗚咽的夜風、攪動飄散的雪花在剎那間激起、四濺開去。
那邊持着方天畫戟的人影陡然加快了速度,側面林子有人再次開槍,火光在槍口閃爍出來。
這一刻,時間彷彿放慢了。
子彈出膛,飛過一段距離,穿過飛濺的片片白雪,那邊加快腳步的身影僅僅在走動中,僅僅只是做偏了偏頭的動作。
避開彈頭的一瞬,身形一蹬雪地,陡然化作殘影。
虛刀急退,負在背後的雙手猛的下拉,在他前方兩側的半空,數柄不規則鋸齒的刀刃,飛速降下來,就像犬牙交錯的冰川一般,轟擊地面。
積雪飛舞裡,交錯的如同冰川般的巨大虛刃之間,飛馳而來的身影唰的衝破雪花。
夏亦看也不看周圍,一步跨進對方近前。
“死來——”
方天畫戟怒斬而下!
呯——
深邃的黑色的刀刃斷成兩截,化作碎片濺開,虛刀再次拉出一柄刀鋒抵擋的一瞬,幾乎整個人被擊的倒退。
畫戟掄圓,戟尾呯的釘在他胸口,身上的大衣嘩的向後灑開,倒退直接變成倒飛,狠狠砸在地上,還止不住的滑出幾米遠,在瘦子和中年男人腳前才堪堪停下來。
“讓我(某家)投降……”
畫戟拖過雪地,翻起裡面的凍土,夏亦緩緩而行,卻有着推平一切的威勢,聲音也有着豪邁響徹夜空。
“.…..你們(爾等)受得起嗎!”
周圍,六名異能者跑出了雪林的邊緣,其中一人,虯結的肌肉漸漸變成如同岩石的顏色,衝在了最前方,用最堅固的身體想將對方氣勢壓下去。
算不上輕敵。
夏亦手腕一轉,看也不看狂奔而來的壯碩身形,左右延伸的戟耳直接叉中對方脖子,手臂一擰、一拉,將那人直接拉翻在地。
倒地的異能者身邊,另外五名異能者從旁越過。
近戰能力的兩人,率先衝上前,一人手指張開,指尖猛的彈出骨刃,身形也極爲健壯,還未靠近,下一秒直接口噴鮮血,被畫戟橫掃出去,在地上滾成血葫蘆。
另一人手中冰雪化出的兵器破碎,尖銳的戟椏刺破腰肋的防護服,嘶啦一聲,半個肚子幾乎被拉開,內臟翻涌,流了出來。
後面三人也並未停下,凝化的飛針,精準的照着夏亦眼睛、脖子、心臟激射過去,與此同時的還有另外兩名異能者手中爆發出的類似禁錮的繩索、雪地噴出的火焰。
持戟的身形止步、折轉,一對威目看向那邊的同時,拔腿狂奔,撲向三人。
虛刀從地上爬起來,朝擋在他前面的瘦子和中年男人大吼:“一起上啊——”
然而映入眸子的,是殷紅的顏色,激射出的飛針釘在雪地裡腳印上面,隨後火焰併發吞噬了針頭,飛出去的虛化繩索直接被斬開。
頃刻,夏亦殺入進來。
當先一人的手臂直接掀上了天空,淒厲的慘叫聲裡,第二個人臉色露出了驚恐,想要退開,身體陡然消失了大片血肉,染血的畫戟一蕩,將最後一名轉身欲逃的異能者,劈死在血泊裡。
照明的器具落在染紅的雪地上,照着破舊的鞋子,拄在積雪中的戟杆,光芒裡,溫熱的鮮血還有熱氣升騰。
夏亦轉過身,陡然揮開手臂,那邊一道槍聲響起。
呯——
畫戟揮開,火星在上面彈跳了一下,那邊的雪地,一名黑瘦的男人握着兩把槍械,他旁邊還有起身的虛刀和另一箇中年男人,後者磕碰拳頭,隱約帶出了雷鳴。
轉眼,雙槍下方,手指再次扣動了扳機。
子彈呯的被打飛。
夏亦舉步過來。
扳機扣下、鬆開、扣下……
呯呯呯——
“這傢伙是吃了藥,還是打了針……他不會是把紅石全部給吸收了?”火光閃爍出,瘦子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子彈風暴般飆射,對面揮動的畫戟,越來越快,就像轉動的扇葉般,一片片火花在上面彈跳、閃爍。
片刻。
槍聲停息的一瞬,瘦子低吼:“我換彈夾——”
“我去!”
中年男人一雙拳擦出雷鳴,直撲夏亦,特製的手套呯的拍在同樣刺來的畫戟上,一股電流順着戟杆竄了過去。
夏亦的攻勢滯了一下,眉頭微皺,半空的虛空刀刃也在片刻轟然紮了下來。
這一瞬間,夏亦直接從戟杆棄手,腳步飛奔,擡起就是一腳正中中年男人胸口,對方如同炮彈般飛了出去。
就在體能飛速下降的一瞬,夏亦側身伸手,一把抓過正要落下的方天畫戟,與第二次落下的虛空刀刃硬拼兩下,全是古怪的破碎聲響。
感悟到呂布的心境,和畫戟上傳來的能力加持,夏亦單純的力道比虛刀大了不知多少,加上來自呂布的武力累積,方天畫戟在他手上,如同自己就是那位在那個時代無雙的戰神一般。
揮出的每一戟,既快又狠,基本只靠異能撐場面的異能者,根本架不住這樣的武道,一戟下去,不死也殘。
虛刀伸手從空氣中抓出兩柄虛空刀刃,握在手中,迎上去連擊了兩下,身上的大衣都在頃刻裡撕的破爛,頸脖兩邊的毛絨領,也少了一截,要不是他經常配合自己的能力練習武藝,恐怕腦袋都被削了下來。
他呯的一刀架住戟鋒,雙腳陷入雪裡,想要將夏亦擠開。
霎時,夏亦猛的扭動手腕,月牙小枝輕巧的將他雙刀嵌住,金屬扭曲的摩擦聲裡,猛的一拉,將虛刀朝前踉蹌的拖拽。
畫戟陡然又轉,放開虛空雙刀,帶着猛烈的破空聲揮斬而下。
虛刀擡手一架,第三把虛空刀刃半空橫切而出,擋在頭頂,戟鋒擦出破空聲,轉眼化作咆哮。
呯的巨響。
攔在半空的虛空刀刃化作碎片四濺消失,斬出殘影的戟鋒咆哮着繼續落下來。
“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吶喊從虛刀口中爆喝出來,額頭青筋鼓脹,滿臉通紅的使出能力,揮出密密麻麻的刀刃交疊在身前。
呯!
呯!
呯!
…..
無數的斷裂聲,接連響起,夏亦最爲猛烈的一斬,抵在對方手中雙刀的一瞬,虛刀整個身形上,大衣吹的稀爛,碎裂的布片就像蝴蝶般紛紛揚揚飄了出去,歇斯底里的身體直接從原地被力道劈飛了出去,翻滾中,摔落到懸崖邊上。
半個身子都懸在了外面。
“老大——”
中年男人擦着血跡從那邊跑了過來,瘦子換好彈夾的同時,朝懸崖邊跑邊開槍,他一身能力都在槍械射擊上面,真要近身搏鬥,心裡多少虛的。
刻意放慢的腳步裡,中年男人已經越過了他,照着格擋子彈的夏亦欺身撲上,雷音轟的在空氣裡炸開,然後揮拳——
避開子彈的夏亦,擡手,一戟直接刺了上去。
中年男人猛然間,反手一把抓住戟鋒,朝那邊還在跑的瘦子大喊:“快點啊——”
這一刻,他身子陡然離地而起。
回頭望去,視野拔升,夏亦持着畫戟將他整個人都高高挑起在空中,轟然砸下,積雪嘩的四濺開來。
中年人始終未放手。
然後再次被挑起,從天空劃過一道半圓,狠狠落在了另一邊,雪花、血肉爆飛在空氣裡,一些濺在不遠的瘦子臉上。
天空,直升機的探照燈尋着槍聲的方向照了過來,搜索的光柱搖晃之中,持戟的身影踩着吱嘎的積雪聲信步而行。
燈柱從天上照下來,落到人身上,機艙內的陳沙一瞬間彷彿看到的畫面,是金冠束髮、獸面吞頭連環鎧的身影,對方忽然擡頭望過來。
那面容雄俊,濃眉斜插鬢角,一雙虎目透出駭人的森然,那是一見便望而生畏的威嚴。
陳沙面色露出驚愕,連忙揉了揉眼睛,再看時,只是夏亦持着畫戟站在那裡,然後擡起了兵器。
“三姓家奴是你(爾)說的吧……”
他輕聲道。
戟尖倒懸,刺了下去,扎進中年男人的胸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