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蘇堂做善事,從來不在媒體上宣揚,即便如此,瞭解長蘇堂的人仍舊非常多,提到長蘇堂,許多受益者或者聽說過的人,都會豎起大拇指。
長蘇堂總堂設在中海區最爲繁華的長安街,三層樓閣,中式古典的建築,頗有古意,這棟佔地三千多平方的獨棟商業用房,相當闊氣,外面的停車場同樣廣闊,堂外停滿了豪車,但是長蘇堂內卻冷冷清清,極少有人光顧。
中午時分,正是上班族休息的時間,長安街街道上人潮擁擠,長蘇堂在鬧事街區,相比附近的咖啡館、快餐店、服裝店,顯得過於冷清,然而這個與都市格格不入的仿古建築,倒是顯得格外亮眼,彷彿喧囂世界裡的一陣清風,讓人心曠神怡,又像是從古代穿越而來的文人騷客,駐足在金錢至上的現代商賈之間。
“這就是遠近聞名的長蘇堂?”江小魚站在長蘇堂門額前,擡頭望着這棟建築,目光中露出一抹敬畏的神采,說道:“早就聽說,長安街上的長蘇堂,就像是從唐朝搬來的一樣,今天見了,真的與衆不同。”
蘇秦笑了笑,說道:“長蘇堂的建築,就像是一個內斂的人,在這個世界是吃不開的,它只是一個理想的存在罷了,卻沒什麼實際價值。若讓那些商人運營長蘇堂,一定能賺得滿盆滿鉢,可惜這長蘇堂的宗旨,就是不以營利爲目的,造福民衆。別看它表面光線,其實內在,就像是這裡的中藥一樣,苦着呢!”
長蘇堂的門檻並沒有設計的像古代建築那樣高,而是平滑的,蘇秦帶着江小魚邁入大堂內,堂內有位*的老中醫,戴着一副老花鏡,雖然沒人光顧,仍舊在抓藥臺內忙碌着。
“齊叔。”蘇秦認得這位老中醫,笑着打了聲招呼。
老中醫退下眼鏡,透着光亮望向蘇秦,頓時笑了,說道:“少東家?!”
“您老還是那麼認真,這都沒什麼人,您不好好歇着,忙活什麼呢?”蘇秦笑着問道。
老中醫擱下手中的桿秤,繞過前臺,走到蘇秦面前,說道:“少東家,你就別拿我打趣了,帳房還在樓上等着你呢。”
“好的,齊叔,您先忙着。”蘇秦笑了笑,打了聲招呼道:“那我先上樓了,麻煩你幫我照顧下這位朋友。”
老中醫目光在江小魚身上打量了一番,嘿嘿一笑,問道:“這位是你女朋友?”
“哪有,我還沒女朋友,這是我朋友的女朋友。”蘇秦隨口介紹道:“江小魚。”
老中醫面帶一絲尷尬,招待江小魚在大堂內入座,隨即又忙着爲江小魚沏茶。
蘇秦沿着實木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是庫房,進入大堂之後,撲鼻而來的各種中草藥味道就已經撲面而來,二樓的藥味更濃,在這裡存放着許多極其珍貴的藥材,僅僅是這些藥材的價值,就相當不菲。
每一層樓都有二千多平,這整個二樓便是一個大型的倉庫,貯存多種中草藥,一樓除了大堂之外,還有其它部門,大概都是分類藥材,便於抓取藥材的分類,同樣也有坐診的老中醫多名,由於大堂內只有這位老中醫坐鎮,蘇秦也沒有去其它房間和長蘇堂的管事們閒聊打招呼。
蘇秦直奔主題,上了三樓辦公用房。
三樓辦公用房纔是長蘇堂主要的中樞機構,其中有財務、項目部、人事部等等,倒是非常現代化的構成,談到這裡的業務,多半也都是虧損運營,做一些慈善捐助,或者支援某種疾病的研究用藥。
蘇秦之所以不願意打理長蘇堂,實在是因爲長蘇堂枯燥乏味,而且沒有盈利項目,這樣的長蘇堂,任哪個年輕人都不願掌舵。
蘇計哲的後人多半都移居國外,在國內的舅舅、阿姨,也都是下海經商,又有哪個願意負責長蘇堂。
正因爲如此,蘇計哲才一直守着長蘇堂,蘇秦回來之後,大部分的事情都落到了蘇菲身上,蘇菲是一個非常精明強幹的女孩,而且勤勞務實,十分可靠。
“咚咚咚!”
蘇秦敲響了財務的門。
此時,有人開門,開門的並非蘇菲,而是一位穿着破舊西裝,戴着高度近視眼鏡的中年男人,這個男人看起來相當的老實,但是又讓人感覺很有知識的模樣。
蘇菲從房間內走了出來,送走那位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面帶感激,頻頻向蘇菲點頭。
“蘇經理,別送了,我先走了,這次我們學校,多虧了你們。我會把這份情誼,轉達給在校領導,還有廣大師生家長。”
“是一位老師?”蘇秦心中暗討,見蘇菲還在送那位中年男人,完全沒有理會他的存在,當即自己走進了辦公室,洋洋灑灑地坐在辦公室內的實木沙發上,打量着辦公室的佈置。
片刻之後,蘇菲回來了,隨手將辦公室的門關上,這才正眼瞧了蘇秦。
蘇菲人很瘦弱,甚至胸部都有點小,瓜子臉,眼睛很大,秀髮盤扎着,乾淨利落,穿着一身旗袍,顯得整個人非常有氣質,看上去相當成熟,其實年紀並不算大,只比蘇秦稍稍大了兩三歲而已。
“唉!”蘇菲見了蘇秦就長嘆了口氣,並不客氣,坐在蘇秦旁邊的一張椅子上,說道:“長蘇堂入不敷出,今年又啓動了三個扶貧項目,全靠長蘇堂的根基支撐,真的快不行了。”
“蘇菲姐,你剛見面就跟我訴苦,以後我可不敢再來了。”蘇秦搖了搖頭,表示非常無奈,又勸解道:“姐,你也該找個人嫁了,光是替外公忙這些事,什麼時候是個頭?”
“那,長蘇堂你準備接手了?”蘇菲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蘇秦。
蘇秦不敢與她對視,蘇菲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一眼,看着蘇秦心中發毛,別看蘇菲比蘇秦大兩三歲,卻比他成熟的多,而且小的時候,蘇菲總是以長輩一樣的口吻教訓他。
只是這麼多年沒見,接電話的時候,多少有點生疏,像是主僕的關係,這一見面,立刻顯露出長輩的姿態。
“姐,你還是饒了我吧。”蘇秦叫苦不迭,說道:“長蘇堂固然是外公的心血,而且扶貧項目,也是他一生的宏遠,但是咱們也要量力而行,不是嗎?按我說,你有時間勸勸外公,這都什麼時代了,扶貧還有國家呢!”
蘇菲拿來一疊厚厚的資料,擺放在蘇秦面前的茶几上,說道:“喏!你自己看吧,這些材料都是蘇爺爺留下的,其中部分是蘇爺爺的老戰友家屬,其中還有一些是蘇爺爺早年許諾的項目。按照如今這種進度,至少還要維持七年,才能把蘇爺爺交代的事情做完。”
蘇秦懶得翻看蘇計哲留下的那些宏偉計劃,全都是折本買賣項目,蘇計哲在海外內地都建設了孤兒院,僅僅只是這些孤兒的成長計劃,都不是一個大集團承受的起的,蘇計哲所有的資金幾乎都投入到愛心項目中,蘇秦從懂事起就知道這一點。
蘇秦的幾個舅舅和阿姨,正是因爲不認可蘇計哲的這種理念,才與蘇計哲分家,最終蘇計哲卻成了孤家寡人。
“行了,行了。”蘇秦有點不耐煩地推開那一堆資料,說道:“你就跟我直說,需要多少錢吧。”
蘇菲瞄了蘇秦一眼,笑了笑,問道:“財大氣粗啊,瞧你這模樣,像是能拿出不少錢來。你現在有多少資金?”
蘇秦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低聲問道:“蘇菲姐,這到底需要多少錢往裡面扔啊?”
“哦,讓我算一算。”蘇菲眼珠子轉了轉,像是心中有一個龐大的運算系統,片刻之後,回答道:“每年的支出也不算太多,大概三億多吧。”
“三……三億多?!”蘇秦差點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頓時頭大,撓着腦袋,暗自嘀咕道:“到底是誰財大氣粗啊,不多,都三億多,我現在可是窮光蛋,一毛都沒有。”
蘇菲微微蹙眉,似乎看出了蘇秦的心思,說道:“怎麼了?拿不出那麼多錢?長蘇堂的事情,蘇爺爺可是交給你了,這意味着什麼,你不會不清楚吧?”
“意味着,我要揹負所有項目的支出,等同我負債幾十個億!”蘇秦一陣沉默無語。
“唉!”蘇菲長吐了口氣,說道:“你能理解就好,現在的情況,並沒有那麼糟糕,蘇府的那處宅子,蘇爺爺已經告訴我了,大概能拍賣十個億左右,如果實在困難,你有權將蘇府的宅子賣掉。至少暫時能夠緩一緩。”
“不行!”蘇秦一口否決,說道:“清平鎮的蘇宅是外公留在江海的唯一念想,也是我唯一的家,我不能把它賣掉。”
蘇菲搖了搖頭,說道:“那我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如今長蘇堂都是一些老砥柱撐着檯面,他們很多人都是無常奉獻,而且長蘇堂的收入主要是來自國家撥款,對外幾乎是沒有利潤可言的,除了服務政府軍部要員,得到一點資金補償外,對於普通人來言,長蘇堂就是一個慈善堂。”
“蘇菲姐,據我所知,當初外公建設的學校,現在應該可以自給自足了吧?爲什麼還要撥款?外公領養的那麼一大羣孤兒,難道就沒有成才的?也不知道爲外公分擔一點。”蘇秦說道。
蘇菲說道:“你說的在理,大部分都是忘恩負義的人,自私的很,不過也有一些孤兒懂得知恩圖報,我已經將所有孤兒的信息錄入特製的系統,這裡的人才還真是不少,許多人都想找到蘇爺爺,可惜蘇爺爺都拒絕見他們,蘇爺爺的意思是把他們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