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er13

考試什麼的都去死吧,

我要回家做我的夢想,

就算風會很大浪會很大,

但我有力量。

——《考試什麼的都去死吧》

那天晚上顏琅琅提前上/牀睡覺,秋夜裡的月亮冰涼,在她的視線中逐漸虛晃成一條細長的線,大概熱牛奶真有安眠作用,讓她一夜無夢到天明。

再醒來是第二天的早上,陽光大好,照在被子上面,烘熱了身子。

顏琅琅拎了一盒牛奶早不早從家出發,顏父剛睡眼惺忪來到餐桌,看到女兒一臉鬥志昂揚的模樣着實驚訝。

等人走門落,他纔回過神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然後毫無意外地收穫顏母的白眼一枚。

今天秋天冷比得往年要早,顏琅琅在校服外套裡面搭了件粉紅衛衣,拉鍊照常只拉一半,牛奶色的字母誇張到要從衣服裡面溢出來,字體越是粗蠻越顯衣服顏色嬌俏,但再俏也俏不過顏琅琅。

她才十六歲,風華正茂朝氣昂揚,剛從生活中的小挫折中滿血復活,比從前直白莽撞的單純中多了份通情達理的通透。

她也相信雞湯管用,明天更好。

咬着吸管坐到位置上,顏琅琅拿起語文課本背誦,先古詩再文言文,一字一句反覆誦讀,渴了就拿桌上牛奶嘬一口。

楊青來教室見她這樣難免驚訝,起初以爲自己走錯教室,特意站在後門口看了眼班牌,高一十班,沒錯啊。

難道顏琅琅出了錯?

“琅琅,初三你都沒想努力,怎麼高一突然開竅了呢?”

顏琅琅轉過來賞她一個大白眼,“你還不許人迷途知返,覺醒奮鬥啊?”

說完她又轉過去繼續看書。距離早讀還有一段時間,顏琅琅想在上課前把語文需要背誦的古詩詞全部過一遍,後面楊青拍她肩膀,喊道:“等會兒,等會兒,我先給你說個事。”

“什麼?”

“我不是前些天找了份寒假工嗎?在旱冰場工作,裡頭老闆說元旦三天假要我先實習下,看能不能適應這份工作,他還說我可以帶幾個朋友過去玩,不收錢。”

顏琅琅忍不住蹙眉,旱冰場在梧市比不得其他地方,後面的室內廣場熱鬧喧囂,前面KTV酒水行業發達,魚龍混雜的地方,亂得很。

幾次報紙報道說發生衝突和打架鬥毆的,都是在梧市那個唯一的旱冰場裡,幾次說要關門整/改,幾次又不了了之。

“不然元旦那天我先陪你去看看,要是真不安全,你也別去了。”

楊青哎呀幾聲,“琅琅,你就是太大驚小怪了。只要我安安分分,誰能招我惹我?”

“別這麼說,有時候你不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上你。”

楊青還是聽不進勸,她托腮嘆氣,怨怪道:“我也不想出去打寒假工,本來時間就夠短了,還要爭分奪秒去賺錢。這不都怪我媽,兄妹兩人的零花錢我哥現在佔大頭,不就一個高三嗎?!全國有那麼多個高三生,我就不知道他金貴到哪去!我估計我啊當初肯定是醫院抱錯,不是親生的。”

楊青每次生他哥的氣,這話總要拎出來念一遍,顏琅琅聽怪不怪,甚至還笑着打趣:“如果不是你媽養你照豬養,我也懷疑你是不是親生的。全家都是豆芽身材,就你最壯。楊青,你說實話,是不是把家裡飯菜都偷偷藏進飯碗裡。”

“去你的!”楊青抄起課本敲在顏琅琅的胳膊肘上,惹來對面女孩的一聲輕呼,她挺起胸膛,哼哼兩氣,“你可別小瞧我,那旱冰場的老闆就是看中我壯碩的身材,說能鎮住場子。”

場子怎麼鎮住顏琅琅也不清楚,但楊青的話卻實打實把她逗笑。

日子爭分奪秒倏忽而過,課本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然後再重新翻開,數學語文和英語,卷子疊得層層高。

顏琅琅悶頭讀書一個月,努力是個很玄乎的東西。看不見摸不着,浪費大把時間也不一定會有等比收穫。

顏琅琅把一道數學例題琢磨一個晚上,轉身碰到見相似題目又抓耳撓腮無可奈何。明明只是趴在書桌前面,每次擡頭總有種剛打完仗的灰頭土臉感。

背英語背語文背政治背歷史,文字最是枯燥無聊,重複誦讀合上課本腦子還是一片空白。

顏琅琅不下十次想丟掉課本,但每每看到林得鹿的後腦勺,總會深吸口氣,把書本再撿起來。

她要比周溪優秀,她要讓他在二十五歲三十歲的深夜裡,驀然回首會想起這個曾經錯過的女孩。

十六歲的姑娘爲未來編造出無數種可能,但卻連眼前的試卷都解決不了。

三角函數是會背,但請問這些題目怎麼解啊?

“數學老師說今天晚修要小測。”課代表站在講臺桌上喊,“今天晚上都記得來啊!期末考前老師說要摸個底先。”

“放/屁/吧!”楊青粗魯地嚷了句,聲音不大被淹沒在一衆抱怨中。

“今天晚修還有英語小測,還讓不讓人喘個氣啊。”

“拉到吧!前天曆史老師還說今天四十五分鐘要隨堂考,不上課。”

課本被人摔得砰砰響,下節就歷史課,大家課間十分鐘抓緊時間抱佛腳,窗外的天一片陰鬱棉絮,像跟人打架,被狠狠甩了個拳頭。

李月寒也忙着看書,她平常對學習不上心,但一跟考試相關就緊張起來。

楊青嘆了口鬱氣,捧起歷史書念念叨叨。

四十五分鐘的時間很快,顏琅琅剛擱筆甩手,講臺上的老師就讓人收卷,教室裡面嘩嘩啦啦有人渾水摸魚填個選項。

下一秒鈴聲響起,走廊外面更熱鬧,老師在講臺上喊快點收卷,下面嘰嘰喳喳討論題目搶着填下幾個空。

收完卷子交給老師,班級依然沒從剛纔的考試氛圍中回過神來,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討論聲音像潮水漲幅,就沒真正下去的時候。

楊青抓住李月寒對選擇題答案,臉色就像刮樂/透,弄得李月寒也不痛快,“我的答案又不一定正確。”

“但百分之九十一定正確。”楊青捏筆翻書,塌下肩膀後悔自己怎麼看題沒選這個答案,“就猶豫那麼一下該對的。”

錯題的原因總是不同。

“琅琅,你感覺怎麼樣?”楊青想找個心裡慰藉。

顏琅琅翻開晚上要小測的數學課本,臉色鬱郁的,“我覺得還行,這張卷子本身不算太難。我比較惆悵晚上的數學小測,這個是真心沒底。”

“我期中數學考了25分,整張卷子就對了六道選擇題。”她現在想起還是後怕,“當時ABC也是亂填的,算運氣好沒直接掛零。”

楊青也愁,“我31,沒比你好哪去,就填空題多寫了一個空。”

害怕恐慌都沒有用,晚修的數學小測如約而至。

數學老師挺着弧度不小的肚子在改隔壁班的數學卷子,時不時擡起頭看一眼,批了幾張又起來在教室裡面晃圈。

教室裡的長條白熾燈壓得很低,顏琅琅算完選擇填空,後面的大題寫了幾道公式又無從下手。

林得鹿依然在算,筆尖在草稿紙上化動的聲音就沒停下,旁邊周溪完全放棄自我,整個晚自修乾脆沒來。

這張卷子真的很難。不對,數學試卷沒一張是簡單的。

顏琅琅擡頭看鐘,分針秒針跟烏龜賽跑一樣,沒有最慢只有更慢。

唉,她托腮嘆氣,無意中又與數學老師碰到視線,算做做樣子,顏琅琅無可奈何撿起筆重新在草稿紙上寫寫算算。

明明下定決心要好好解題,但筆尖拐了個彎又畫起素描畫來。

果然,逆襲不是一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