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白這一聲”劉和”,叫的滿堂皆驚,羣臣紛紛凌亂了起來。
就算是曹操、董卓時期,哪怕是有“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贊拜不名”的特權,哪怕是獨斷專行,將皇帝當做傀儡,見到皇帝也得叫一聲“陛下”,想不到公孫白卻是直唿其名,這簡直就是**裸的蔑視和挑釁,一時間連那些對公孫白頗有好感的臣子們都覺得公孫白有點過了。
劉和更是氣得七竅生煙,騰身而起,指着公孫白怒聲喝道:“大膽公孫白,當衆欺君罔上,來人,拿下!”
大殿上衆侍衛你看我,我看你,哪裡有人敢動。
公孫白回過頭來,朝賈詡一使眼色,只見賈詡快走幾步走到臺階下,從懷中掏出一卷金色的聖旨,朝羣臣一揚,高聲喊道:“先帝遺旨,燕王速速接旨!”
公孫白當即跪地而拜:“臣公孫白接旨。”
唿啦啦~
身後的樂進等人也齊齊跪地拜倒,緊接着不少一向擁護公孫白的臣子們也紛紛拜倒在地,餘者全部望着荀、荀攸和楊彪三人。
荀和荀攸對視一眼,也齊齊跪倒在地,然後楊彪也緩緩的跪了下來,三公一拜,其他羣臣自然也齊刷刷的跪了下去。
“自黃巾賊亂以來,天下蕩覆,幸賴祖宗之靈,危而復存。朕在位四年,勉力維持,而今垂垂老矣,精力不繼,恐誤國事。而太子劉和私德有虧,文武不修,難當大任。今仰瞻天象,俯察民心,深感非燕王不足以治天下,炎精之數既終,行運在乎公孫氏。是以前王既樹神武之跡,今王又光耀明德,以應其期。數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爲公;唐堯不私於厥子,而名播於無窮,朕竊慕焉,今其追踵堯典,禪位於大將軍燕王。王其毋辭!”
聖旨讀完,整個大殿之內一片靜寂無聲,似乎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可聞,賈詡那抑揚頓挫的聲音尚在大殿的樑柱之上回蕩。
死一般的靜寂,終於被公孫白的聲音打破:“臣遵旨。”
殿內的羣臣終於反應了過來,一片譁然。
這道聖旨顯然太出乎衆人的意料了,大漢朝禪位的先例不是沒有,但當年王莽可是威逼皇帝禪位的,如今劉虞卻似乎是自願禪位。
殿堂之上,劉和如夢初醒,率先咆哮了起來:“大膽賈詡,竟敢僞造先帝遺旨,做此欺天之謀!”
賈詡冷哼一聲,沒有理他,大步走到荀面前,遞上聖旨道:“請三公驗證真僞。”
荀攸和楊彪兩人也齊齊圍了上來。
三人反覆的檢查了一遍,誰也沒注意到楊彪不斷的對荀和荀攸兩人使着眼色,果然荀會意,高聲喊道:“三公已驗明,此乃陛下親筆所書無疑!”
殿堂之內再次一陣凌亂。
楊彪臉色漲得如同豬肝一般,指着荀:“你……就算聖旨是真,然而先後有序,今帝既已登基,並無過錯,豈可退位?如此帝位如同兒戲,豈非讓天下人恥笑?若是強行廢立,又與篡逆何異?”
賈詡冷然一笑,指着楊彪罵道:“太尉莫非耳拙眼亦拙,不聞不見先帝言太子私德有虧?”
說完不等楊彪回答,又激聲怒斥道:“太子劉和,暗中在先帝湯藥飯食之中下毒,導致先帝病危,被先帝所察,故此傳位於燕王。太子得知之後,竟然弒君殺母,以圖篡位,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何以承繼社稷,何以治國,何以平天下,何以安黎庶,何以讓天下人心服?”
賈詡的話,無異於在朝堂之上扔了一顆炸彈,羣臣被炸得五葷六素,大腦都轉不過彎來,一個個目瞪口呆,滿臉懵逼的神色,不知所措。
楊彪怒斥道:“賈詡你血口噴人,誣陷至尊,可有證據?”
賈詡哈哈大笑:“若無證據,就算借賈某十個膽也不敢胡言亂語,來人!”
他轉過身來,朝大殿門口拍了幾下掌,只見數名緹騎簇擁着一個衣着華麗、身形窈窕的女子緩緩的走了進來。
那女子徑直走到殿堂之下,朝着劉和冷聲笑道:“太子殿下,你可還認得本宮?”
殿堂之上的劉和,原本又驚又怒,見得楊彪挺身而出爲他爭辯,尚自存着一絲僥倖的希望,擡眼見到此女之後,不禁臉色大變。
“你,你,你……怎麼沒死?”劉和的那表情簡直就像活見了鬼一般。
那女子不是別人,赫然就是被他掐“死”的陳貴人!
陳貴人雙目噴火,狠狠的說道:“我若是死了,怎麼能看到你親手掐住先帝的脖子害死先帝的那一幕,怎麼能揭穿你那喪盡天良、天地難容的真面目?”
此刻的,那原本嬌滴滴的大漢皇妃,似乎如同火山爆發一般,指着劉和厲聲怒斥,義正辭嚴。
明眼人見到陳貴人激動的神情,又見得劉和麪如土色的模樣,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頓時又是一陣譁然,議論紛紛起來,更有不少對劉虞極其忠誠的臣子雙眼通紅,忍不住就要跳出來痛罵劉和。
人羣中的楊彪,張了張嘴,想幫劉和說什麼,終究覺得無話可說,只得忍住。
終於,殿堂上的劉和回過神來了,指着陳貴人回罵道:“你這賤婢,勾結賈詡和公孫白,誣陷至尊,不得好死,來人,給朕拿下!”
殿下的白馬義從虎視眈眈,自然沒人真敢去拿陳貴人,但是楊彪卻雙目一亮,急聲說道:“陛下說的沒錯,陳貴人空口無憑,若無實證,便是誣陷!”
道理上是沒錯,姑且不說劉和算是太子還是皇帝,一個貴人一句話就作爲證據也太兒戲了。
這句話一出,大殿內部分搖擺不定的臣子們也紛紛露出疑惑的神色。
“孩兒可以作證!”一個聲音從大殿口響起,如同從天外傳來。
衆人紛紛訝異的回過頭來,朝大殿口望去,只見一個俏麗的少女,全身縞素,翩然而來。
“長公主!”
大殿上的人又一次凌亂了。
身披重孝的劉凌,滿臉的悽然之色,眼中又帶着幾分決然,來到殿堂之下,朝劉和一拜:“孩兒拜見父親。”
劉和也驚呆了,望着劉凌道:“凌兒,你……”
劉凌拜完之後,緩緩的轉過身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展開來露出一團黑色的藥渣。
“這團藥渣,是從先帝的藥罐裡取出來的,用銀針試之,確含砒霜之毒,雖然劑量不大,若長期服之,則身體日益衰弱,病入膏肓……”
劉凌說到後面已是泣不成聲,殿內的羣臣徹底震撼了,不少人更是憤憤然,甚至咬牙切齒。
砒霜之毒,一試便知,能在劉虞的湯藥之中長期下砒霜而不被發現,除了劉和親自指示,誰能做到?君臣父子之綱常,乃是當世道德的底線和準則,如今聽到劉和居然敢在劉虞的湯藥中下毒,那麼弒父殺母之事也自然是真的了。
而最重要的是,這個物證是在劉和的親生女兒大漢長公主的手中,可信度不言而喻。
“你,你,你……”劉和萬萬想不到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來和自己作對,氣得差點暈了過去,指着劉凌半天說不出話來,全身顫抖不止。
就在殿內羣臣被一波接一波的不可思議的畫面所震撼時,令人震驚至極的劇情再次發生了。
守衛在殿堂兩側的一人突然縱身而出,高聲喊道:“我願作證,是太子殿下指示御膳房內的宦官在先帝的湯藥之中下毒。且那日陛下當時身體雖然抱恙,但並無大礙,然則太子殿下入內之後將我等驅趕而出,房內只剩下太子殿下、陳貴人和陛下三人。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陛下便已駕崩,陳貴人也不知所終。而後百官散盡之後,太子殿下便讓我去陛下寢居之內的屏風後去尋陳貴人的屍身,不料遍尋而不得,如今看來是陳貴人詐死脫身。此話如有半點虛言,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衆人擡頭望去,那人正是虎賁左僕射,劉和最信任的心腹之人。
話音未落,殿堂上下的虎賁、宦官齊齊高聲喊道:“我等亦願證實此言!”
笑話,你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招了,老子們當什麼冤大頭,此刻還不趕快表功,難道給你陪葬不成?
這基本是劉和的心腹們一致的最樸素的心理活動。
噗~
劉和原本尚強自站起來,指着那虎賁左僕射想駁斥一番,卻見得四周的心腹之人全部反水,忍不住一口鮮血噴薄而出,緩緩的倒在了龍椅之上。
這時,一旁一直默言不語的公孫白終於出聲了:“太子劉和,弒父殺母,人神共憤,不足以承繼大統!來人,將其帶回永安宮,請太醫救治,沒有孤的命令,不得令其出宮!”
“喏!”
幾名白馬義從一擁而上,抱的抱,擡的擡,七手八腳的將肥胖如豬、昏迷不醒的劉和自龍椅上扒拉了下來,穿越長長的通道,在百官衆目睽睽之下,帶出了大殿之外。
整個大殿之內,一片靜寂得出奇,羣臣的視線,齊齊的落到了公孫白的身上,雖然在這場鬧劇之中,公孫白說話並不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白衣王者,纔是真正的主角。
長江以北十州之地的主角!
“陛下!”
賈詡率先反應了過來,恭恭敬敬的朝公孫白跪拜了下去。
緊接着,樂進、廖化、史阿和吳明以及衆白馬義從也齊齊拜倒。
再往後,又是荀和荀攸兩人率先拜倒,高唿着陛下,拜倒在地,自然而然的引發了殿內羣臣的跪拜臣服。
公孫白正要回應,眼角的餘光便看到了劉凌那嬌弱的身軀緩緩的倒了下去,不禁神色大驚,急忙一個箭步向前,向劉凌衝了過去。
(感覺好多年沒求過月票了,今日早早兩更了就厚顏求張月票吧,不過訂閱爲先,若是想把月票賣錢來訂閱就當我沒說。)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