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雖爲南匈奴王庭所在,但匈奴人的風俗與中原不同,這王城的四周聚集着大片的營落,這些營落就相當於外城,而真正的王庭,則相當於皇城。
平時的時候,美稷四門都是敞開的,可以容匈奴人自由出入,甚至,四門間連守城的士卒都沒有。
因爲匈奴乃遊牧民族,素來都是騎兵作戰,沒有守城的先例,昔日的匈奴單于之所以修築這座美稷王庭,只不過是爲了彰顯他的威風而已,說白了就是爲了裝逼,並非爲了作戰之用。
如今公孫軍三路大軍**,穿過外圍營落,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擋,就殺入了王庭之中。
殺到這裡時,那些驚醒的匈奴人,終於組織起了一點像樣的抵抗,開始有成隊成隊的騎兵,從內圍殺出來,阻擋漢軍佔領王庭。
衆公孫軍精騎從三道城門呼嘯而來,撞入敵叢,一柄柄繯首戰刀盪出層層疊疊的刀影,每一刀影掃過,都是一顆人頭飛上天空。
勇猛的公孫軍騎兵,跟隨在各自的諸將身後,長驅向前,如那鋒利無比絞肉機一般,將沿途撞到的所有匈奴兵,統統的絞成肉泥。
這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戰鬥,公孫白率軍從西門而出,踏着長長的血路,一直殺到了王庭腹地。
這瘋狂的殺戮,終於將匈奴人的抵抗意志瓦解,那些驚恐的匈奴人,各自縱馬狂逃,丟下了他們自己的大人,只顧抱頭鼠竄。
然而,就算是逃也沒有用,趙雲早已率一營白馬義從堵住了北門,這樣一來,整個美稷城王庭四門全部被堵住,城內的匈奴人成了甕中之鱉,只有少數悍勇的匈奴將領才得以強行突圍而出,九成以上的匈奴人被包了餃子。
不到一個時辰之後,戰鬥已然結束。
以美稷爲中心,方圓十數裡之地,到處是匈奴人的屍體,整個美稷儼然已變成一片血紅的地獄。
佔領美稷城後,公孫軍騎兵根本分不清是兵還是民,總之是除了婦孺和白髮蒼蒼的老人,他們見人到身穿皮袍頭戴皮帽者就殺。
這般狂殺之下,除了三千多的王庭護衛軍,普通的匈奴人,一開始也不知被殺了幾千之多,直到後來才發生變化。
不知是哪個聰明的匈奴人,迎着那明晃晃的砍刀,高舉着雙手,喊了一聲“兄弟,自己人”,那名年輕的漢軍騎兵心神一愣,便硬生生的收回了繯首刀,結果這樣一來,滿城的匈奴人都高舉着雙手喊“兄弟,自己人”,衆將士真假莫辨,只得饒過,總算保存了許多匈奴人的性命。
不過,最後這些匈奴人終究還是成了漢軍的俘虜。
這一戰,公孫白俘虜了老弱婦孺七八萬人,王庭衛軍四五百人,普通匈奴男子八千餘人,這八千餘人不是小於十六歲,就是大於四十歲,中間的年齡段的青壯都跟着呼廚泉南下了。
而最令公孫白感興趣的是,他們還俘虜了匈奴貴族大臣的家眷數百人,這些都是匈奴族上層的核心。
除了俘虜的匈奴人,另又解救了漢人俘虜五六萬人。
此外,公孫白他們還繳獲了畜生近三十多萬頭,其中馬匹七萬多匹,牛八萬頭,羊近二十萬只。
雖然大部分戰馬已被南下的騎兵選走,餘下的馬匹只能當馱馬,但這毫無疑問是一筆鉅富。
公孫白端坐在汗血寶馬之上,在衆將的簇擁之下,昂然屹立在王庭正中,神色冷漠的望着打掃戰場,整編俘虜的將士們,嘴角浮現出一絲志得意滿的傲色。
“有多少人逃出?”公孫白回頭朝趙雲問道。
“至少逃出兩三百人,而且將領居多,末將料呼廚泉七日之後便會得到消息。”趙雲道。
公孫白滿意的點了點頭,詭異的笑道:“很好,一來一回,至少需要十四日,我等可在第十日開始行動。”
衆將連聲稱是。
公孫白緩緩的擡起頭來,眼中殺機凜冽,惡狠狠的說道:“這一次,就讓匈奴人成爲真正的少數民族!”
……
殘陽如血,紅彤彤的霞光的照在遼闊的草原之上,顯得格外荒涼,而空氣中的血腥味、橫七豎八的匈奴人的屍骨,還有不知從哪傳來的一縷笛聲,使得天地之間充溢着悲涼的氣息。
此刻,漢人難民營中正篝火旺盛,肉香四溢。
這些被匈奴人從邊地擄去,受盡了奴隸般不堪生活的漢民,終於爲大漢的大將軍解救,如今的他們重獲自由,正在難民營中,享受着大將軍賞賜給他們的酒食。
半年多來,忍飢挨餓、受盡折磨的他們,終於能擡起頭來,堂堂正正的吃一頓夢寐以求的美味。
忽然間,營中有漢軍斥候往來奔馳,敲響金鑼,傳達大將軍公孫白的旨意,命他們前往營門外集合。
這些漢民們心懷着對公孫白的感恩,匆忙出帳,彼此相扶着,匯聚往了營門。
斜陽夕照,將營門一帶照得一片通紅。
當那五六萬餘號漢民,陸續的來到漢軍大營外時,卻驚奇的發現,轅門之外,立着無數的柱子,每根柱子上至少綁着兩三名匈奴人,而在柱子的後面,又黑壓壓的立着一大片匈奴平民。
綁在柱子上的,不是匈奴王庭衛軍,就是匈奴的貴族階層,都是一個個高高的騎在他們頭上,犯下罄竹難書的罪行的匈奴人。
衆漢民們又驚又奇,皆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不知何故。
文丑駐馬而立,高聲道:“大漢的百姓們聽着,你們被這胡狗欺壓已久,今日大將軍要給你們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大將軍有令,凡是心中仇怨至極者,可取地上的利刃,擊殺這些綁在柱子上的胡狗。”
號令宣罷,衆人這才發現,那些立柱之前,堆滿了長長短短的刀劍利刃,在斜陽的照耀下閃爍着凜冽的寒光。
營門一線,數萬餘漢民都目瞪口呆,彷彿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一片鴉雀無聲中,唯有那柱子上的匈奴王庭衛軍,掙扎叫喚叫個不停。
“現在就開始吧,有怨抱怨,有仇報仇。”文丑讓開了條道,指着立柱上的匈奴人喝令道。
號令傳下,卻無人敢動。
這些漢民們不是不想報仇,而是被奴役許久,幾乎骨子裡都已養成了奴性,哪怕這些匈奴衛軍已成了階下之囚,但他們卻本能的有一種畏懼,不敢對其無禮。
文丑見沒人動手,不由怒道:“都傻站着做什麼,還不速速動手!漢人的脊樑何在,漢人的血性何在?”
雷聲般的質問,迴盪在夜空中,直刺漢民之心,數萬餘漢民,都微微一顫。
他們積聚於心底的那份仇恨,漸漸如一絲星火般,開始燃燒起來。
有人已暗暗握緊了拳頭,也是悄悄的咬緊了牙關,但他們彼此相視,皆是猶猶豫豫,半晌卻依舊無人挪動。
“有本將給你們撐腰,你們還怕什麼!”寒風中,突然傳來一聲金屬般的聲音。
那聲音彷彿來自於天際,挾着雄渾如雷的威勢,讓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心中一凜,本能的產生了深深的敬畏。
尋聲望去,卻見那一名身高八尺,丰神如玉的少年,頭戴白玉冠,白袍銀甲,催動着那匹高達一丈的汗血寶馬,緩緩而來,如天神一般進入了人們的視線。
那是大漢的大將軍,神一般的存在,天下無敵的公孫白。
所有的軍民,都猛然清醒,轟然齊呼“大將軍”。
公孫白沒有做聲,他的雙眼已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所灼痛,變得通紅起來,手中的馬鞭只是微微一擺,呼聲立即戛然而止。
說話說,公孫白已驅馬來到營門前,如鐵塔一般,傲視着衆漢民。
他目光如灼,厲聲道:“本將來這裡,只是告訴你們一句話: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雖強必誅!”
他的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深深的震撼着所有人的心靈,縱然是趙雲等久隨公孫白的白馬義從將士,心靈也爲之震盪。
這輕輕的一句誓言,令漢民們心中的復仇之火,燒得愈加濃烈了。
公孫白馬鞭一指立柱上的匈奴兵,再次喝道:“本將要看看,誰會成爲第一個手刃仇敵的漢人,誰會成爲第一個血性復甦的大漢兒郎!”
隆隆如雷的聲音,遍傳全營,震撼人心。
一片沉寂中,一名滿臉憤怒的漢民漢子,大步的走上前來,走到那堆利刃之前,抽出一柄長刀,一步步凝重的走向其中一根立柱前。
只見他雙眼噴火,手中長刀直指一名匈奴百夫長,嘶啞着聲音,吼道:“我的父親死於你手,我的妻子死於你手,我的兒子還是死於你手,今日我要剜出你的心來,血祭我的親人!”
吼聲暴起,只見他手中的長刀惡狠狠的插入了那名匈奴百夫長的胸膛,那名百夫長的口舌已被堵住,發出一陣悶嚎聲之後,便見胸口鮮血狂噴,一顆血淋淋的東西被那名漢人硬生生的挖了出來。
那名漢人挖出那團血肉之後,惡狠狠的啃了幾口,這纔將手中的那團血肉和長刀扔落在地,大步奔向公孫白,在二十餘步之外跪倒了下來,大哭道:“草民拜謝大將軍!”
公孫白疾步奔向前,嘩的解下身後的虎皮大氅,親手披在他的肩膀之上,激聲吼道:“好,這纔是我大漢的好男兒!”
話音未落,數萬漢人騷亂起來,數百名漢民漢子,爭先恐後的衝向那堆利刃,然後發狂似的朝立柱上的匈奴軍撲了過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不但一千餘匈奴人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東一塊西一塊的血肉,就連那些立柱,也被砍得東倒西歪。
嗷~
一名漢民手舉着長刀,仰天狂嘯,發出野獸般的嚎叫聲,充滿無比的悲憤和淒涼。
嗷嗷嗷~
淒厲的怒嚎聲沖天而起,方圓十數裡外都可聽得到,驚得夜幕下的幾隻餓狼魂飛魄散,逃之夭夭。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