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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在程洛寧那裡就很隨意地揭過了,除了馬卉後面很好奇地向她打聽了一下兩人的關係,她也把高中時候就和宋瑾見過的事情告訴了馬卉。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程洛寧依然保持着健康科學的生活模式,甚至因爲辯論賽的逼近,她連雅思單詞都先放了放。

轉眼便到了比賽的時候。

這種高校聯合性質的比賽一般都會有好幾輪,其複雜嚴謹程度好比世界盃,小組賽車輪賽淘汰賽,最後角逐出今年的第一名。事實上有些名校並不一定開設了心理學專業,所以也會有一些門外漢賽前抱佛腳狂啃理論書籍,就爲了拿個名次在檔案上好看一些。

這次也不例外,參加初賽的學校拼了一長條表格,程洛寧看了兩眼就懶得看了——好幾個因爲沒有此項專業而被她排除於志願外的名校紛紛上榜,讓人哭笑不得。

而這次辯論賽並不在b市舉辦,按理來說,b大作爲業內老大哥,這種含金量的比賽應該由他們來承辦的,但是由於怕一直在一個學校搞別的高校覺得不公平,所以都由國內幾個知名985院校輪着來的。

而這次,正好是在天南地北、橫跨大半個中國的w大來辦。

宋瑾爲他們6個人向院裡提交了假條,因爲是爲校爭光的好事,所以批得很快,她們就此被放了10天的假期去參賽。

程洛寧拿到日程表的時候有些意外,她本以爲一週可以搞定的事情居然塞滿了整整10天,按照表格來看,如果他們安然進入決賽的話,每場辯論留給他們準備題目的時間只有一天多,看起來非常緊張。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們能進入決賽的話,她的生日,就會和決賽撞到一天去了。

程洛寧的20歲生日,本來按照她媽媽的計劃,應該是大辦一場的,奈何她本人並不情願,也不願意曠課回s市去搞什麼酒會,程媽媽並不是十分敢強迫這個素來有主意的女兒,也就此不了了之了。

但是這也不代表她願意在自己生日的那天拼死拼活地背稿子啊!

程洛寧是四辯,作爲整個團隊中核心的位置,她扮演的角色比一辯談軒更爲重要,沒道理耍脾氣臨時換人的。

她似真似假地嘆了口氣,轉眼便忘了這個事。

轉眼就到了要出發的日子,宋瑾早早結束了週末的培訓,走到他們中間,雙手插在口袋裡,語氣溫柔又真摯,“大家回去準備一下,晚上到這裡集合,我帶你們去w市。這次我們要去十天,住宿w大學已經給我們安排了學生宿舍,今天晚上去休息一天,明天開始比賽。本地學生記得告訴家長本週末不回家哦——要說有什麼好提醒你們的,大概就是一句話,不要緊張。要知道當年我去參賽的時候,第一場可是緊張得話都說不出來,結果還被評委挑刺說我們團隊水平參差不齊,只有兩個人在熱烈辯論呢。”

大家很給面子地笑了笑,卻不是很能想象這種場面,畢竟宋瑾實在是太厲害了,就算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模樣,但是還是有人通過各種渠道把他的生平都挖得清清楚楚了。

宋瑾也沒有要他們感同身受的想法,意思到了也就夠了。他拍了拍手,“那大家回寢室整理行李吧,晚上六點在這裡集合。”

程洛寧沒什麼東西,就是幾套換洗的衣服,學校給他們準備了統一的正裝,所以她也就只帶了些平時穿的偏向日系一點的風衣這類衣服,堪堪才裝滿了一個小箱子。

和馬卉告別的時候,馬卉看起來有點怪怪的,但是隻一秒就變成了原本活潑可愛的樣子,“啊啊啊你要加油啊程洛寧!我會想你的!”她抱着程洛寧的手臂搖了搖,像只可愛的、在撒嬌的小貓。

程洛寧目光沉沉的,像是深不見底的潭,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馬卉在她的注視下有點不安起來,才收了那種眼神,恢復了原本的溫柔,“嗯,我也會想你的。”

六個學生加上宋瑾坐了學校提供的小麪包車一起到機場坐飛機飛往了w市。等他們到達的時候已經敲過了九點半。w市的天色是不同於b市那種渾濁的黑,而是一種像是能透出澈藍一樣的顏色,對他們這羣人來說非常新奇。

而因爲參賽學校太多,所以w大也不可能一一接送,七個人也就自己打了的往那裡趕。

w大坐落在連綿的山上,環山繞水的,風景完全是很多學校不能比擬,連校舍也是魏巍壯觀、古樸典雅的模樣。車開上去的時候,連談軒都忍不住把臉貼在了玻璃上,欣賞這b市不可見的秀麗——只可惜此時天已經黑了,只能依稀看出一些輪廓,雖然模糊倒也別具風味。

程洛寧和宋瑾談軒坐一輛車,其餘四個男生坐了一輛跟在他們後面。宋瑾是來過w市的,在w大還做過演講,對這個倒也見怪不怪。程洛寧卻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來的人那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手上捏着手機,目光垂着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完全沒有往外看的意思。

宋瑾在後視鏡中看到了她這模樣,有些好笑,覺得這個小姑娘有的時候看起來真像是個小大人,但是有的時候卻可愛非常。於是他忍不住想逗逗她,“程洛寧,你來過w市?”

程洛寧擡眼看了一下宋瑾的側臉,聲音低低的、卻是一種很溫柔的感覺,“沒有啊。”

其實程洛寧是來過的,上輩子的事情了,但是經歷給她的回憶並不太好,所以故地重遊的感覺也讓她心情不太好。

上輩子她是和顧致一起來的w市,顧致的外婆家就是w市的,祖上屬於在w市有點小聲望的人物——也是和建國前那會兒的事有點關係,勉強也算個名門望族,所以他們家每年都會來祭拜一下。

那是他們登記後的沒幾個月,正巧那時程洛寧發現林怡和她前男友分手了,然後顧致又是整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忍不住讓她疑神疑鬼起來。

結果在賓館裡顧致洗澡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程洛寧在翻他的手機,忍不住爆發了,和她狠狠地吵了一架,然後就去重新開了個房間。第二天祭祖的時候也是互不理睬的狀態,甚至在他小姨開兩人玩笑的時候還以侮辱人格的語氣嘲諷了程洛寧,兩人就在墓前大吵開來,最後不歡而散,各自買了機票回s市。

說實話當時那種絕望的感覺至今想來還能讓她覺得窒息不已,所以對w大的美景也是沒什麼興趣了。

宋瑾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發現小姑娘雖然還是原來的表情,但是眼睛沒神了,應該是不太開心。他一時搞不懂什麼讓程洛寧露出這種表情,也就笑了笑,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沒再繼續說了。

一路沉默到w大里面,辯論賽的會場已經做出來了,廣告也都貼好了。這次的比賽是允許非參賽人員圍觀的,所以搞得很大,老遠就能看到大字“熱烈歡迎各高校優秀學生老師蒞臨本校參加心理學辯論大賽”。

宋瑾付了錢下車,帶着他們幾個找了負責的老師,領了宿舍的鑰匙和參賽表,一一分給他們,“明天中午還有個抽籤儀式什麼之類的,抽上場順序的,大家不用太緊張,我一直人品很好的。”

幾個學生過了剛纔初來的激動,已經有了一些疲色,宋瑾也沒再繼續廢話,宣佈了明早要集合一下,然後就讓他們散了。

這次來的所有學生都是住w大他們空餘的學生寢室,老師住在教師公寓,離得很遠,還是兩個方向的,所以宋瑾搖了搖手就和他們分開了。

程洛寧作爲幾人中唯一的女生,自然是住女生樓——而且他們每個學校只給安排了兩個寢室,一間男一間女,男生不說,程洛寧要一個人住個六人寢。

她倒沒什麼害怕不習慣之類的感覺,朝幾個男生笑了笑,就自己按着表格的安排走到女生寢室去了。

寢室裡的東西都是全新的,也有可能是消毒清洗過的,反正看起來挺乾淨的,程洛寧收拾了一下自己,隨便挑了一個下鋪就躺了下來。這時候學生浴室必然已經關門了,反正天也冷了,不怎麼出汗,她也就將就了一下沒去洗澡。

給爸媽發了保平安的短信之後,她閉着眼睛調整狀態。

就在這時,手機“滴滴”地響了起來。程洛寧好奇這時候誰會給她發短信,想了想又沒有頭緒,便點開手機。

“小妹妹在害怕嗎?”

程洛寧拿着手機想象了一下此時宋瑾的表情,覺得一定是充滿了戲謔——說實話她還沒見過宋瑾除了面無表情和各式微笑以外的其他表情。

想了想,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敲回去:“宋老師給我一張你的照片吧,我貼在門上,用你的好人品保護我。”

發送之後,她又後悔了,覺得自己的回覆無端地給這個關心帶上了一絲曖昧色彩,不知道宋瑾會怎麼看她,能不能理解她並沒有那個意思。

只可惜覆水難收。

程洛寧用指腹敲了兩下屏幕,定好鬧鐘之後就把手機關了,也不等宋瑾回覆,自己便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