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空想着自己的復仇計劃,打開了房間內的保險箱,裡面沒有大額鈔票金銀珠寶,只有十個造型奇怪的罐子。
這十個罐子就是她曾經廢寢忘食,幾乎日夜鑽研的成品,將百草枯的毒性提煉優化,祛除本身的難聞氣味,又保留了它發作遲緩的特性,化爲常溫下無毒的固態膏體,而這膏體一罐一旦被加熱融化揮發,殺傷力卻是十足,毒氣會釋放彌散在空氣之中,讓人們在呼吸時不知不覺地吸進肺裡,毫無察覺地被死亡籠罩。
無藥可救,無法逆轉,只要吸進去了,快則三慢則一月,肺部就會開始病變,逐漸纖維化,即便短時間內沒死,也是苟延殘喘活不了幾年。如同“枯枿”再無生機,這也是她給這些罐子取的名字。
簡空拿出一罐,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其實她一開始是不打算周旋墨跡的,在她進行各種實驗的時候,地七十他們也已經探得地城的部分據地位置,分析繪製了部分建築地圖,她知道地城的哪些角落有通風管道。她完全可以打開枯枿的加熱裝置,然後丟進地城的通風管道里,一舉便讓整個地城全軍覆沒。
簡單而徹底。
但她沒有,她和喬安格,利用通風管道,不可控因素太多,怕到時最該死的沒死透,留下後患。所以纔會耗着,等着,想要在開齋日時,把枯枿帶去慶典上。
“簡空,你出來一下。”喬安格從死人城回到酒店,敲了敲她的房門。
簡空聞聲看向門口,把保險櫃關上,走過去,“怎麼了?”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地城去?”喬安格問。
“再過一星期吧,腿斷了總得養養,不然不合邏輯。”
喬安格點點頭,“行,到時候你直接去找那長夫人報道,別再去找南宏。”
“爲什麼?”
“如果你不想仇沒報卻成爲地城內鬥的犧牲品,就按我的做。”喬安格語氣篤定。
簡空不懂:“可是,那長夫人陰晴不定的,等下又把我扔牢裡去了怎麼辦?”
“是讓你去報道,表達一下立場給其他人看,不是讓你真的爲她做什麼。”
“立場?”
喬安格看着她的迷茫狀,耐心地給她分析,“就是立場,現在那長夫人身體越來越差,而關於南曦南宏不和的議論也越來越多,但南曦是他們的少主,南宏爲什麼敢公然對立?若無人默許,外甥怎麼可能敢給親兒子使絆子?親兒子一直不曾有動作手段,是真的不在意,還是不動聲色而已?你在齋戒日成功馴虎,大家都看到了你的厲害,若你還是待在南宏手下,只會加劇他們的矛盾,會逼着南曦先除去你。”
“那我去找那長夫人報道,應該什麼?”簡空接着問,她的腦子越來越不會轉彎,喬安格的她一個字沒聽懂,眨了眨眼神情是更加茫然。
“不會你就少不都可以。”
喬安格無語了,丟下一句轉身離去。腦子好的時候溝通不了,腦子變笨了還是溝通不了!看來,今在死人城聽到的看到的還是不用急着告訴她,一切畢竟只是猜測,現在告訴她,她恐怕因爲聽不懂能再問一百個問題。
喬安格心中嘆氣,去到大廳,想了想又叫了助手過來,“之前吩咐的,要你們準備一場暴雨的事情怎麼樣了?”
“回先生,已經安排妥當,已從羅馬運來了大量降雨劑和強噴霧機,只等先生指令,開羅便會落下百年難遇的暴雨。”
“也無需太大,免得引起無謂之災,足以讓大家出不了門就夠了。但保險起見,要下足三。”喬安格補充。
這就是他讓簡空答應讓他參與進來的方法——她報她的仇,他負責幫忙人工降雨,用雨水稀釋空氣中的毒性,同時減少外出行人,儘量避免無辜傷亡。
她的枯枿很厲害,但是也並不成熟,恐怕她自己都不敢斷言波及的範圍具體會有多大,核心圈內的人必然難逃一死,可核心圈外呢?就一定不會受影響嗎?
而房間裡的簡空還是沒想通,找長夫人,不能找南宏?否則南曦會起殺心?那……胥夜呢?胥夜會不會一樣因爲和南宏走得太近而陷入危險之中?
想到這裡,她又坐不住匆匆忙忙的開車跑了。一路風馳電掣,然後將車再次停在了之前的破敗教堂附近。
不像上一次過來,因爲沒弄清楚自己想幹什麼,所以不敢靠近。這一回她身手嫺熟地躲過了巡查的人,混進了教堂內部。卻也沒有突兀的出現在胥夜面前,而是摸索到他的臥室,在他臥室中找了個隱蔽角落藏着。
只是,她靜靜的穩穩的藏了一夜,別教堂什麼動靜都沒有,連胥夜的影子她都沒見到。可惜逐漸到亮,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幹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她到這兒來根本不會有用,如果胥夜有危險,大概率不會發生在這裡。
於是她又默默撤退了,回到酒店裡倒頭就睡,喬安格請她下去吃飯也沒搭理,睡到深夜再次降臨,再次換裝出發,但這次的目標是地城。
她按之前跟着南宏進去的路線,悄悄去到了長夫饒住處,發現裡面還亮着燈。
“夫人,已經很晚了,您喝了藥快睡吧,不要再操心了。”
“怎麼不操心,南曦總是不溫不火,今會議上,南宏啊,都騎到他頭上去了,他還能裝作沒事,現在到處都在傳我並不打算交權給他他也不緊張,難當大任,不成氣候!”
“少主,也許只是不想計較,如果,如果夫人您希望少主反抗,不如明示於他?就當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給了他多少機會!不想計較?還是沒能力計較?!他的父親明明是最勇武的人,怎麼他卻這般無用?當年我兩個孩子,若當初帶走的是……”
“夫人莫去想傷心的事了。”
“咳……去通知他,要他一亮就來見我,咳咳……時間不多了,地城需要有擔當有野心的掌權人,不需要畏手畏腳不爭不搶的懦夫!”
簡空避開守衛在暗處躲着,聽着裡面的對話,然後聽到開門聲,有人走出了房間,然後沒過多久就看到房間裡的燈滅了。
耐心又等了一陣,猜測裡面的人已經熟睡,才如鬼魅般從開着的窗戶裡貓了進去,她不曾進入過長夫饒臥室裡,黑暗中環視一圈,並沒靠近牀,而是走向了邊角處的一張桌子。
桌子上不少藥罐,高高矮矮,各種各樣,還有一隻碗,碗裡有喝剩的少許藥液。她端起聞了聞,眉心卻不由閃過詫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