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沉和成瑾翊對決敗了以後,是自己找了個地方喝了一夜的酒,澆灌對背叛的怨恨,對造化弄人的無望。
等終於清醒回到房間就看見安琪神情焦灼地站在門口,看到他就奔過來抓着他嘩啦啦將外面那些關於簡空的流言蜚語一通說,要他趕快想辦法遏制,問他到底去哪了,抱怨簡空等了他一晚,他卻沒回來,電話也不接……
而沒多久胥夜也找到他,“簡空在哪?”
“你老婆你問我在哪?”許慕沉不是那麼願意理會胥夜,而且對他居然有點犯怵,是少年時留下的陰影?他一見胥夜就想起自己曾經栽在他手裡的黑歷史。
“監控顯示她下了遊輪,她要去哪?”胥夜的語氣也並不太友善,帶有些許幽怨。
許慕沉皺眉,“不知道。”
然後就有點煩躁地示意門口守衛的人把胥夜攔住,自己進了房間。
胥夜便又對一旁的安琪問了一遍,簡空在哪,可是安琪也是格外驚訝,她還不知道簡空走了的事。
“她會有危險嗎?”
“外面人說的事不是真的,我可以發誓她昨天晚上一直和我在一起,你千萬別信那些人胡說的那些。”
“會不會是你媽媽派人捉了她?你媽媽很不喜歡她。”
安琪愁着臉時不時冒出一個問題。
胥夜只好走了。
他好像並沒有很着急在尋找。
因爲內心是失望遠大於着急的。
胥夜以爲,簡空是早就決定要走,且又一次選擇跟着別人。
他一直都沒有忘記見到成瑾翊時,他對簡空所提醒的,準備好,明天走。
而現在就是明天,他們一起走了。
他不想再獨自糾結在醋意中,所以當時即便察覺到危機也沒有做什麼,沒有讓人暗中盯着簡空,也沒有讓人發現阻止。
想要驗證,簡空會選擇留下,選擇他。
他和她也經歷很多,他應該相信她,相信他們之間並不容易被打敗、取代,就像相信那些流言沒有一句是真的一樣。
可不是,她到底捨棄了他。
所以在被簡空的戒指刺入時,胥夜的感受除了身體知覺疼痛還有如同心臟瞬間被壓縮的苦悶失落。
讓他甚至沒有力氣去和此次晚會洽談好的一些合作商禮貌告別,和他的父母和主辦方說一聲先走,就也讓安排提前離開了這艘巨大的遊輪。
遊輪裡善於津津論道的人們也因此對胥夜和簡空的故事有了更多遐想,以秦夫人最是樂此不彼。
直到許慕沉出面吩咐人直接奪走了秦氏這一次在晚會裡談下的最關鍵的一個項目,大家才終於有所忌憚,彷彿總算想起來自己傳謠的主角是什麼背景,怕有利益損失再不敢多加編排。
可是許慕沉也沒有去找簡空,沒有過問她到底去了哪,他早就習慣簡空突然地消失,再又哪天毫無預兆的現身。
胥夜似乎也習慣了,已想不起這是她第幾次突然間不見影蹤。
只是這一次不一樣,簡空並非遇到危險,她應該和那人在一起去了很遠的地方吧,遠到他過去用了六年都查不到一點點痕跡。
連樓下的所有人除了威爾斯都突然隱匿不見了。
一顆心每天都像被一隻手緊緊揪着,疼痛,虛弱,不能自主,靈魂像被一種力量從內到外的抽走和剝離,使他面對任何事情都只有無力感。
再不能像過去一般痛苦之時以工作忙碌來麻痹自己。
無法和誰傾訴,也不願思考更多,吃極少的食物,喝無數的酒。
呼吸,吞嚥都只是本能,胥夜獨自在公寓待了幾天,醒了就灌酒,醉了就躺倒入睡,沒有辦法去和誰說話,痛苦難以消散,也難以分擔。
在簡空還是暖纓的時候他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而且那人還救了她,給她身份,給她重新來過的機會,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成爲她的支撐,簡空痛苦於那人曾經離去,如今對方再次出現,再沒什麼比這更讓她高興了吧。
胥夜就這樣陷在自己滿是嫉妒的思維誤區裡,煎熬度日,以酒精作用盡量減少清醒的時間來對抗自己的挫敗,對抗自己所有付出卻換來被踐踏的悲哀。
甚至他覺得,如果沒有足夠磨鍊,如果不是他本身的位置逼迫他學會的堅毅,恐怕他也要放棄自己。
是在第幾天才終於願意去書房打開電腦胥夜忘記了,頹喪之後的人在某次醉後醒來就像突然“癒合”了一般,開始處理積壓的工作。
日以繼夜。
愛的破碎從帶來持續地毛骨悚然般的痛楚,變成了漫長的沉默的凌遲,他只能剋制着承受。
和自己說,不要去找了。
她是需要自由的。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好聚好散,成全她吧。
威爾斯會常常來按門鈴,但胥夜沒有開過門,受到傷害的人爲了給自己剩一點尊嚴和力氣,自保般拒絕更多的安慰規勸,亦不願再談及。
他可以情深似海,也可以涼薄如紙,哪怕只是僞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