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國地宮有好幾層,直通地底,蘇湮嵐二人所處的是最底層,距離回到地面有好大一段距離,所幸燭九陰把整個地宮撞的個底朝天,從裡到外都穿了個大洞,而且佈置在每一層的機關都被燭九陰破壞的七七八八,他們二人逃出生天也變得容易很多。
“這裡原來放了這麼多的夜明珠,難怪會有白光。”溫韶華仰頭看着被洞穿的上方,只看到支離破碎的天花板還殘餘了零星的白色珠子。
蘇湮嵐凝神一看,眉頭驀然緊鎖,“不對,夜明珠不會這麼小。這些應該是蛇卵。”
溫韶華瞪大雙眼,“蛇卵還會發光?”
“只怕不是尋常蛇卵,是遠古變種。”蘇湮嵐看着蛇卵,只覺得有一股寒氣從後背慢慢攀沿而上,“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點離開!”
她轉頭去尋覓出路,只見來時的木門還在,就要從那個方向離開時,被溫韶華給一把拉住了手臂。
“哎哎,你不會是想一層層地過去吧?”他指着那破開了大洞的上方,“燭九陰不是給我們帶路了嗎?”
蘇湮嵐看向那個離地好幾米高的大洞,失聲笑道:“就憑你怎麼上那麼高?”
“憑我肯定不行,不是有你在嗎?”溫韶華說着就踩上了地面散落的人頭塔。
倒塌的人頭塔剩下了一根光禿禿的青銅內柱,每一層都有着一個扇形盤,之前的人頭都是被擺放在盤子當中。
“我們一起順着爬上去。”溫韶華踢了踢青銅內柱,說道。
蘇湮嵐走近一看,說道:“這是青銅,我怎麼搬上去?”
“誰說要我們搬?”溫韶華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然後從廢墟當中捧出一個個的人頭,重新擺放到了扇形盤上。
這時候,他身上衣服裡爬出了小紙人,這些個小傢伙一直都躲起來不敢露面。
現在燭九陰一走,一個個又開始活蹦亂跳起來,白色小紙人四處亂飛,在角落裡趕出了一條條黃色毒蛇。
燭九陰把這些藏在人頭裡的蛇都嚇得縮在不同的角落,現在感知到危險消除,便接二連三地爬了出來,隨着小紙人的驅趕,黃色小蛇本能地朝着之前自己躲藏的人頭移動。
蘇湮嵐和溫韶華二人剛剛擺放好了人頭,那些小蛇便迫不及待地重新鑽入其中。
許是被那燭九陰給嚇的不輕,它們並沒有攻擊的表示,一條條都乖乖地躲進去不動,隨着數量越來越多,本來是傾斜倒塌的青銅柱竟然奇蹟般地往豎直方向緩慢移動,就像是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推動,最後穩穩地屹立在正中間。
溫韶華朝蘇湮嵐給了一個得意的眼神,蘇湮嵐雙手抱臂,說道:“你還算是有點腦子。”
溫韶華翹了翹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說道:“雕蟲小技。”
二人順着人頭塔很快便去到上層,只見眼前是各式各樣的器皿棺材,被那燭九陰給撞得亂七八糟,正中間竟然也矗立了高聳的人頭塔,和他們二人之前倒塌的那一根不一樣,眼前的這一根完好無損,只是上面的人頭都散落地面,許是那巨蛇是沿着青銅柱往上爬行。
既然柱子還在,事情就簡單很多。
二人故技重施,順着青銅柱的扇形盤往上爬,同樣的青銅柱分佈在每一層的正中,成了他們逃離這裡的完美梯子。
萬分慶幸那條大蛇沒有再弄塌其餘的青銅柱,而且那些擺放在扇形盤上的人頭裡的小蛇都安安分分地不敢出來,蘇湮嵐和溫韶華一路上沒費什麼力氣,就來到了地宮的第一層。
只要仰頭就可以看到外頭的漆黑天空。
夜色降臨,來時不過是早晨,如今卻是夜晚。
溫韶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真的能成功離開這個噩夢般的禧國陵墓。
“還不快走,傻站着幹嘛?”蘇湮嵐撞了撞他的胳膊把他從呆滯當中撞醒。
二人便繼續沿着青銅柱往上爬,當他的腳落在堅實的土地時,那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是掉了下來。
溫韶華抹了一把滿頭的汗水,看向天幕的一輪彎月,雖然有烏雲遮擋了月色,但是還有些微的光亮從中透出來,落在他瘦削的身子上,整個人都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只是區別於溫韶華的欣喜激動,蘇湮嵐的臉色並不好看。
蘇湮嵐扇了扇鼻子,這裡有一股腐肉臭味在瀰漫。
她往四周環視一圈,才發現他們二人是在一個大坑當中。
這裡四面八方都是黑森森,根本看不清楚他們二人的具體位置,但是她還是就着那朦朧的月光看到了腳邊竟然滿是屍油和殘肢斷體,還有一輛手推車放在一邊,裡面也盛滿了無數的屍體。
只是屍體當中的肢體內臟甩了一地,一個被咬的殘缺不全的人頭恰好滾在自己的腳邊,顯然是燭九陰一出來就把這些死屍當成了糧食。
“呼啦啦!”
突然從上空傳來了詭異的聲響,無數道黑影飛掠而過,然後齊刷刷地落在了手推車上,一隻只血紅的眼睛從黑夜裡直勾勾地看着蘇湮嵐二人。
“禿鷲?”溫韶華看着那些眼睛,認出來是兇殘成性的禿鷲。
蘇湮嵐幽幽地嘆了口氣,她一腳把那人頭踹飛到一邊,說道:“我們在敬光廟,這裡是廟裡的天葬臺”
所謂天葬,便是在人死後把屍體拿到指定的地點讓禿鷲吞食,寓意捨身成仁。
按照佛教教義,人死之後,靈魂離開肉體進入新的輪迴,屍體就成了無用的皮囊,死後將屍體餵給鳥類,也算是人生的最後一次善行。
“我聽聞過天葬,那不是隻有藏族喇嘛纔會行的葬禮嗎?”溫韶華看不明白整個天葬臺,撓了撓頭髮說道。
這裡佛寺林立,香火旺盛,怎麼就和殘忍無比的天葬扯上了關係?
“清風大師在成爲敬光廟高僧之前,便是西藏喇嘛。”
蘇湮嵐回頭看他,稀薄的月光恰好落在了她的臉上,只見紅脣白齒,杏腮桃面,一身梨花白的衣裙隨着夜風拂動,和身邊的屍油斷肢一同組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宛如是盛開在墳地上的一朵曼珠沙華。
她嘴角帶着那一抹笑意似乎也因此而沾染上了一絲邪氣,讓人看的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