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殺了紫芙?”溫韶華警惕地看着女子,和她保持着三步之外的距離。
蘇湮嵐和他依舊十指相扣,二人的身體都同時緊繃起來。
白帽女子回過頭,一聲嬌媚的聲音自她喉嚨傳出,就像是黃鸝鳥叫般婉轉動人,“人不是我殺。”
她說着就將那人頭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地面,起身直視溫蘇二人。
看清楚她的樣貌後,溫韶華的表情幾乎是瞬間凝固了,蘇湮嵐也是露出了幾分驚訝之色。
只見此人有一張搽的粉白的鵝蛋臉,臉上是殷紅如血的嘴巴,還有一對幽黑如夜海的眸子,美目顧盼之間熠熠生輝。
正是何家少奶奶!
“何夫人,怎麼是你?”他眉頭鎖住,冷聲問道。
“我不是何夫人。溫警官就沒聽說過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嗎?”神似何夫人的白帽女子抿脣柔柔一笑,反問道。
蘇湮嵐緊緊地盯着她,美目中泛起了一絲殺機,說:“你自然不會是何夫人,因爲你根本不是“人”。你只是一個傀儡。”
白帽女子轉頭看向了蘇湮嵐,烈焰紅脣咧開成一個誇張的弧度,說:“蘇老闆好眼力,還想着和你們玩一會兒,就這麼快被拆穿了。”
不是人?溫韶華仔仔細細地打量着眼前女子的全身上下,卻找不出任何異常的地方。
她無論是舉手投足,還是言談舉止,都和人一無二致。
蘇湮嵐冷聲斥道:“偃師門早就禁止製作與人形相同的傀儡,你竟敢違背門規,甚至殘害何府的人。”
白帽女子的臉上露出錯愕之色,就連這細微的表情也做的栩栩如生,“蘇老闆怕是誤會了,我只是來拜祭何老爺,紫芙她的死與我無干。”
她走到棺材旁邊,伸出素白玉指撫摸過棺材的邊緣,說:“我亥時到這兒時,這裡便是這幅模樣了。”
溫韶華看向那一副敞開的棺材,只見裡面空無一物,何老爺的屍體僅剩一個頭顱擺在地面,剩下的軀幹四肢都不翼而飛,靈堂的其餘地方卻保持着之前的模樣,彷彿根本沒有人來過。
溫韶華眼尖,目光敏銳地落在了供桌上,他快步走到擺放香爐的地方,只見黑沉沉的香爐上方,點燃了六炷香,縷縷煙氣從香火口飄出了空氣中,他吸了吸鼻子,聞到了陣陣幽香。
這六炷香有高有低,香火的下方是薄薄的一層灰白色香爐灰,是之前燃盡的香火遺落下的。
估計是府上的人忌諱何老爺成了乾屍,供奉的香火十分稀少。
“阿蘇,你可記得當時的香爐是燃着幾炷香?”溫韶華抹了一把香爐灰,徑自放在鼻尖嗅了嗅,頭也不回地問道。
他記得當時的蘇湮嵐是特意去看向香爐。
蘇湮嵐繞開棺材走了過去,也看向香爐,說:“好像是和現在差不多,稀稀疏疏的只有三兩柱香。”
“不。”溫韶華打斷她的敘述,目光犀利,猶如破空的閃電,“上香多是單數香,因爲單爲陽數,爲大爲尊,此法是用來祈求神佛護佑。何況死者入殮後屍變,不可能燒雙數香。”
他猛地回頭盯着白帽女子,說:“你說謊,如果按你所講的,你來這裡是亥時,距離我們到達也就短短兩刻時間。我們雖然沒有計時,但是剛剛來時更夫已經打過了梆子,現在亥時二刻。這些新燒的香怎麼可能就要燒沒了?”
白帽女子勾脣一笑,一對美目流轉,“就不能是何家的人替他們老爺上香?”
溫韶華反脣相譏:“少在這裡糊弄我們。香爐裡燃燒的那幾根都是你帶來的檀香,和下面的普通香火雖然外形一致,但是聞起來味道天差地別。”
“你根本是戌時進入靈堂,趁着早晨靈堂屍變,無人敢靠近,就一直留到了亥時。”
溫韶華步步逼近,朝着白帽女子說道,“這裡會有六炷香,是你先上了三炷,然後續添了三炷。”
白帽女子不屑地癟了癟嘴,說:“那又能證明什麼?我和何老爺是故交,前來上香有何問題?”
蘇湮嵐打斷她的話,目光愈發的森冷,就像是一把利劍要刺穿她的身體,“問題就是,你只是一個披着人皮的傀儡!製作肉傀儡的方法無比血腥,不僅僅是拘人魂,還要剖人腹,挖人心,然後用鮮血灌滿傀儡身,就算是傀儡身成,每日每夜都要用人血灌喂,方可維持外形。”
白帽女子眯了眯眼,聲音婉轉動聽,說:“二位與其在這裡對我窮追不捨,倒不如快點去查找真正的兇手。小女子絕非真兇,從頭到尾,我都在這靈堂沒出去。”
她說着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撫摸地面那一個滿是綠毛的詭異頭顱,眼神竟然是出現了逼真的愛憐和眷戀,“就算我說謊,但我真的只是來看他最後一眼。”
她的臉龐轉向了蘇湮嵐所在的方向,目光溫柔似海,就像是在看着一個相識的故人,說:“蘇老闆上次,也是選擇不相信我呢。”
蘇湮嵐蹙起眉頭,眼前這個人似乎對自己很是熟悉,偏生自己沒有半點記憶。
白帽女子歪頭一笑,突然手袖裡滑出了小刀,蘇湮嵐還沉浸在記憶中沒有察覺,小刀就朝着她的方向投擲了過去,溫韶華驚覺小刀逼近,毫不猶豫就擋在了蘇湮嵐的前面。
“阿蘇快走!”溫韶華大叫着在她身前擋住。
“韶華!”蘇湮嵐驚呼了一聲,眼睜睜地看着小刀擦過了溫韶華的臉頰,落在了他們背後的牆壁上。
蘇湮嵐目中閃過了些許怒意,從大腿處摸出一把鋒利匕首衝了過去,朝着那白帽女子當臉就劈砍了下去。
閃着寒芒的匕首呈吹毛斷髮之勢,順着女子的頭頂開始劈開,繼而一道深深的裂痕自上而下蔓延開去,裂開成了兩半,亭亭玉立的女子下一刻就成了一地坍塌的木偶!
沒有鮮血,沒有碎肉,不過是棕褐色的木頭胚子,還有無數的細小齒輪,唯有心臟的地方一顆血紅的心還在跳動。
女子本來還是花容月貌的一張臉變得無比醜陋,只是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牽扯着下面的機簧,發出了嘶啞乾澀的聲音:“你們找錯人了。”
“邪祟之物,還要狡辯!”蘇湮嵐擡起手中匕首,就要斬開她剩下的肢體和內部零件。[這裡女主的反應過激了,因爲以女主的冷靜性子,她一定對等對手說完的。男主前面表現很好,但是你也不用把女主寫的這麼過激衝動,你頂多就是把男主寫的厲害點,能幫上女主就行。女主可以在這裡不知道她是白萱,然後你可以安排白萱動手,想要讓他們離開,傷了男主,然後女主反擊,男主制止。這樣會比較符合人設]
溫韶華猛地一把拉住了蘇湮嵐的手,想要阻止她,匕首的軌跡被他這麼一擋,便堪堪擦過他的手臂,劃開一道鮮紅的印子。
“阿蘇,讓她說。”溫韶華捂住流血的手臂,吃痛地說。
蘇湮嵐一對眸子閃過了驚慌之色,生怕自己弄傷他,連忙扯開自己的旗袍下襬,“撕拉”一下,就將那上好料子的旗袍弄成了一個長布條,綁在了他的手臂。
蘇湮嵐一邊替他止血,一邊忍不住罵道:“憑你這副小身板,還學什麼見義勇爲!”
她的目光觸及到他臉上手上的傷口,心裡就一陣難受,脫口而出就是一句責罵。
溫韶華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道:“不是見義勇爲,是你太沖動。你怎麼沒明白,她剛剛如果想殺我,我早就死了,她不是兇手,她是白萱!”
對面的“女子”一言不發地站立,硃紅色的脣瓣突然扯開了一絲破碎的笑容,兩個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動了起來,“答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