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天氣,黑雲籠罩,不時還有悶悶的雷聲響起。
往常的清晨帶着些許透亮,可今日卻異常的黑。
街上空無一人,只留下店鋪外的一盞盞紅燈籠在屋檐下隨風晃動,顯得寂靜又荒涼。猛然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仔細一看,一身錦衣華服的肥胖男人正以他身體不符的速度在狂奔,他滿臉驚慌,不時警惕地回頭張望,彷彿身後有厲鬼在追趕。
“砰—”
朱暮淵在轉頭之際直直地撞到了一個人,因着猛烈的撞擊,他臉上的肉似乎都在晃盪。
朱暮淵猙獰着眉頭,狠狠剜了他一眼。
眼前的男人十分高大,穿着緋紅色長袍,帶着的眼鏡鏡片反着冷冰冰的寒光。
“朱老爺家中的慘案,可尋此處解決。”
聲音低沉,透着些許冷意。那男人將紙條往後一扔,朱暮淵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蹲下身去撿,再等擡頭時,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
彷彿那個人不曾來過。
朱暮淵心中疑惑不已,低下頭,看着紙條上赫然寫着:煙華街14號,相思茶館。
煙華街在僻靜的城北。
朱暮淵目光一點點放空,昨日凌晨的情景抑制不住地浮現眼前,被砍斷頭顱的長子懸吊自己房門前,朱暮淵一開門就和那具無頭屍體來了個親密接觸。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管家連滾帶爬地跑過來說是找到了大少爺的頭顱。
“七日滅門!”
朱暮淵第一眼就看見了牆壁上那血淋淋的大字。
而圍牆邊的清澈的荷花池,竟然變成一池血水,長子的頭顱漂浮在上面,嘴角還掛着一絲陰惻惻的笑意。
卯時這個點,街上幾乎沒有人影,只有遠處還不時迴盪着打梆子的聲音。
幽長的街道上,唯有茶館門口兩個迎風飄蕩的大紅燈籠在發出亮光,其他幾家做生意的都沒什麼動靜。
南瑤從茶館門口探出頭看向霧沉沉的巷子,沒有發現什麼,就打了個寒噤,又縮回茶館。就在南瑤縮回去的同時,街角處,一道緋紅色身影再次出現。
他直直地望着相思茶館,發出一聲低沉的笑音,顯得有些詭異:“蘇湮嵐,我送你的禮物,不知你可還滿意?”
南瑤躲到那張鋪着白裘皮藤木搖椅上,感覺有些冷還有困。
她不停歇地晃動着,椅子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阿蘇,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開門了?我還困着呢。”說完,還作勢捂了捂嘴巴。
被喚做“阿蘇”的女子斜靠在門旁,嘴角噙起一抹嫵媚的笑,絕美的臉龐上籠罩着如紗紅光,顯露出一種妖魅的美,“瑤瑤,我們的客人就要到了,這次可是筆大生意。他能爲我帶來,我想要的。”
“這麼早哪來的人?”南瑤不解地瞥向門口的大街。
彷彿是呼應蘇湮嵐的話語,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從街道盡頭傳來。
“這裡...這裡就是相思茶館?”滿臉灰敗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二人面前,顫聲詢問。
“正是,這位客人裡面請吧。”蘇湮嵐搖曳着雪白及地的裙襬,引着身後的陌生男人走入店鋪。
八仙桌上陳列了一套青花玲瓏質地精細的茶具,白茶盞,荷葉碗,還有一線條剛正利索的方鬥壺擺放正中。
蘇湮嵐擡手,示意他坐下,自己斜靠在軟榻枕頭上,纖纖玉手支着下巴。
中年男人打量了一番店鋪,有些懷疑地問:“你們真的可以敬人事驅鬼神?”
這裡不管怎麼看都不過是一家尋常茶館,怎麼也不像是傳聞中可以解決鬼魅的通靈場所。
“朱老爺何不與我說明來意,我自有辦法解決鬼魅。”蘇湮嵐有一副低沉的嗓音,聲音沙沙的,卻彷彿飽含着千年的風情,讓人聽着心癢癢。“你可以叫我蘇老闆。”
“你怎麼知道我姓朱?”
朱暮淵擰緊眉頭,他這次前來不過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但是眼前這個蘇老闆表現出對自己的瞭解讓一貫多疑的他感到了危險。
女子嘴角上揚,自然不介意朱暮淵的小心思,“相思茶館只有有緣人才能夠進來,朱老爺是相思茶館挑選的有緣人,我自然知道。”
她雙目閃爍着蠱惑人心的光,兩根蔥白細指忽地點在朱暮淵的額頭:“看朱老爺額泛黑氣,想必是家宅不寧,性命垂危。”
朱暮淵震驚地看着蘇湮嵐。
這個女人,是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