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武堂內,蘇路感覺怪怪的。
環境還是那個環境,但感覺上不一樣了。
除了大門變的宏偉高大了點兒,講武堂的教頭跟學兵們都畏畏縮縮起來了。
演兵場上,習練最多的戰陣還是長槍陣,長槍如龍,一往無前。
課堂內,戰術演戲也多是圍繞長槍陣、長槍龜甲陣、鴛鴦陣這些軍陣而來,都是關於戰術的研究,在戰略層面,卻是一個也沒有。
蘇路決定開一次大課,把自己在南境這些年作戰的經驗講一講。
剛剛到京擔任講武堂教頭的張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蘇路。
“王爺,若是您安好,別說開大課,就算您親自領軍衝陣,我也沒有意見,可是現在不行,您重傷未愈,陛下可是把夏御醫的診斷通傳全軍了,大家都知道了,您就是累壞的。”
“實話跟你說吧,王爺,陛下已經下令了,不能讓您聽到任何關於南境戰事的信兒,否則就要罷了讓您知道消息的官兒,若是因爲戰事讓您重傷再復發了,那就更乾脆,夷三族。”
蘇路有些愕然,不過想過之後就釋然了,對李清而言,自己的安危比之江山社稷可重要多了。
恩,若是自己無傷無病,丟掉的那些江山,拿回來簡直易如反掌。
拍了拍張魯的肩膀,蘇路問着張魯說了:“行了,我不會讓你老傢伙難做的。怎麼樣,這兒沒有北地執掌一地軍務,統攝大軍來的爽氣自在吧?”
張魯哈哈一笑:“王爺,您這就是小瞧我張魯了,實話跟你說吧,王爺,還真是沒北地自在。”
拉着蘇路,兩人找了地兒坐下,張魯就訴起了苦。
“王爺啊,您是不知道啊,我在北境,剛剛把這關係理順了,朝廷的旨意也能好好辦了,您這一通旨意,我就來講武堂當教頭了,屁大點兒的官,連我的親衛隊都快養不起了。”
“蘇平那個莽貨,性子你也知道,我當初理順的關係,被他一通連消帶打,全給弄的雞飛蛋打,軍務亂成一團糟不說,地方上的關係也徹底被他弄亂了。”
“我是真擔心北地的軍政事務啊。”
張魯惋惜的說着。
蘇路笑了笑,從清風手裡接過幾封信函,放到了張魯桌子上,手指在信函上點了點。
醞釀了一下情緒,蘇路問了清風:“這幾個袋子是什麼情況來着,怎麼突然就送來了?”
清風一臉驚愕,不過還是附耳對蘇路說着了:“王爺,您不是要敲打張魯將軍,這是他在北地犯的事兒,陛下讓定驤衛送過來的,我們隨身都帶着,您想要敲打誰,我們都拿的出點兒真材實料來。”
蘇路點了點頭,轉過臉,虎着看了張魯。
“行了,別跟我抱怨了,說的你老張在北地就好像是白蓮花一樣潔白無染一樣,這是你犯的事兒,定驤衛那兒的存檔,我給陛下要過來了,以後注意點。”
張魯張口結舌,看着蘇路,好半天之後,拉過了袋子,打開看了一遍,臉有些黑。
“王爺,末將是糊塗了點兒,但是也沒犯什麼大錯啊,沒給王爺您丟人啊。”
蘇路轉頭問了清風:“這個怎麼說?”
清風笑着開口了:“張大將軍,您是王爺一系的人,定驤衛不敢太過細查您,但是您覺着,蘇平將軍到了北地,攪亂軍伍跟各府縣的事務,真的就沒有什麼目的嗎?
張魯低下了頭,悶聲說了:“好,末將明白了。”
蘇路看看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純潔的袍澤關係也沒法子維護了,不禁鬱悶起來了。
這特麼的,叫什麼事兒啊。
辭別老張,蘇路問着清風說了:“你們掌握了老張什麼證據,這老小子的臉一下就變了?”
清風扁了扁嘴,語氣隨意的說着:“不知道啊,我就是隨便詐了他一下,沒想到還真有啊。”
明月在旁邊說着了:“看樣子回去要安排定驤衛跟進了,張魯若是就此放手,咱們看在王爺的面子上,這事兒就過去了,若是還想搞事兒,那就別怪咱們心狠手辣。”
蘇路頓時有些意興闌珊了,自古至今,軍伍,吏員,都逃不走貪污腐敗的怪圈,實在是讓人徒呼奈何啊。
老張,說不定要載啊。
皇宮內,李清坐在御書房內,列坐在內的衆臣全都面露苦澀,軍議了這麼長時間,商討出的幾條計策,在衆人看來都感覺有些瑕疵,但是合衆人之力,卻看不到這裡面的不足。
李老將軍突然開口:“不如把這幾條軍略拿給王爺瞧瞧,只要我們把這些軍略改頭換面,再選了合適的人去問,王爺自然不會懷疑。”
李清斷然說了:“不行,此事若有萬一,誰可保之,斷然不可。”
龐德終於不再揉頭髮了,擡起頭來,正色說着:“陛下,我認爲可以,王爺是我漢國擎天玉柱,這蠻族之患,幾於滅國之患了,王爺不與軍議,商討出來的策略,我們這幫人,心裡都沒有底。”
李清手一揮:“不行,西亭可丟,但王爺萬萬不能有事,謝婉,你跟蕭琮一起,各領一軍,執行此次軍議,出軍西亭。”
看到衆臣躍躍欲試的模樣,李清沉聲說了:“此事定了,就如此吧,不必再提煩勞王爺。”
衆臣無奈,只得遵旨了。
等到衆臣退下,高瞻扶着李清,小心翼翼的說着:“西亭畢竟是老祖宗留下來的,陛下也不能太過不放在心上,我看龐德大人的提議還是可以試試的,不讓王爺知道原委,自然就不會生氣了。”
李清看了高瞻一眼:“怎麼,你對我的決定也有異議?”
高瞻臉色一白,知道觸怒陛下了,毫不猶豫的跪下了。
“陛下息怒,臣沒有什麼主見,陛下說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李清嘆了口氣:“起來吧,我何嘗不知,有王爺把關,這軍略肯定能成,但是王爺說過,西亭軍務,無論是誰,都擋不住蠻族,除非他親自出馬。”
高瞻聞言一愣,想到了陛下不肯讓陛下知曉西亭戰事進度的真因,王爺不知道戰事如何,自然就不會多想,也就不會想着上戰場,養傷也是舒暢的緊。
但是如果王爺知道西亭屢戰屢敗,戰局糜爛,怕是無心養傷,終究會爲了西亭而提前付出,到時候真的積勞成疾,陛下後悔也來不及了。
高瞻理清了緣由,心中立即就有了決斷。
“陛下,桌子上還有一封王爺的信箋,是定驤衛傳回來的,是王爺在北陽的親族送來的。”
李清醒悟過來,自己倒是把這給忘了。
“走吧,拿上信箋,送給王爺,王爺也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