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平鋪是漢國最北之地,翻過玉門關,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了。
玉門關下,張顧領軍而立,鞭稍遙指玉門城牆,得意的對身旁的將軍校尉們說着。
“破了玉門,咱們就算是打回來了,有堅城玉門爲憑,咱們就再不怕他圖勒了。”
樑璞在一身銀甲,胯下白馬不安的踢着蹄子,聞言哈哈一笑:
“今日打破玉門,三路之中,我們中路就是最快了,讓蘇路也瞧瞧,離了他,我們行營的將領依舊是能夠打勝仗的。”
樑璞身後,一衆定鼎軍將領紛紛附和了。
“左路軍被擋在北鄭,十數日不得寸進,蘇路實力也不過如此。”
“常勝將軍都是被吹出來的,世上哪有什麼常勝將軍,他蘇路也不例外。”
“若是常勝將軍,圖勒軍就擋不住他,無非是小地方的人沒見過世面的吹捧罷了。”
張顧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對蘇路還是頂佩服的,守城是真沒的說,臨陣調度很是讓人佩服,但是平原野戰,可能蘇侯爺真的不大擅長。
“報”
一騎從後方而來,騎士臉上風塵僕僕,衝了過來。
張顧臉色一正,冷臉問着:“出了什麼事兒?”
傳令兵大聲說着:“行營軍令,請張將軍暫緩進攻玉門,回軍臨洮屯堡。”
張顧聞言臉色一黑,這特麼的,自己好不容易到了玉門關下,竟然又要趕回臨洮屯堡,行營的人都是用腳趾頭思考的嗎,上百里行軍,對將士們可是極大的負累。
樑璞靈機一動:“張將軍,要不然我們現在就開始進攻,就說傳令兵到的時候,我們已經開打了,撤不下來了。”
張顧聞言臉黑的跟木炭一樣,看樑璞的眼光完全變了。
這特麼的,左路軍甲衛營都尉蘇平,就是因爲聽了副尉丁堅的話,不聽軍令,貿然進攻,折損了一個衛營的騎軍,到現在頭上都掛着號呢。
這個樑璞,心思歹毒啊。
不過若是不能進攻,自己就不如蘇路啊。想到這兒,張顧掙扎着問了一句:
“爲何要回軍,我軍可是馬上就能攻城了,下了玉門,這次的行營方略就成功了大半。”
傳令兵四下瞧了瞧,見衛軍將士離得較遠,於是壓低了是聲音說着:
“何大將軍吩咐,行營糧草連續被劫,請您回去運送糧草。”
張顧眼睛瞪的溜圓,讓我回去運送糧草,我可是一軍都督,若是回去運送糧草,這特麼是運糧,還是吃糧啊。
連日行軍,張顧終於在午夜趕回臨洮屯堡。
一番休息之後,張顧第二天早上進了屯堡,面見臨時搭建在屯堡之內的行營諸帥。
在中軍帳外驗了關防,查了官憑,中軍侍衛揮手放行了。
蕭琮跟何埂正在低着頭看佈防圖,一羣參軍校尉在低聲討論,範文韶在一旁看各種摺子,幾個主事正筆走龍蛇一樣的批着摺子。
張顧當胸抱拳,向何埂跟蕭琮行禮。
“大帥,張顧已經回軍,請大帥示下。”
何埂跟蕭琮擡起頭來,正在看佈防圖的衛軍們也紛紛擡起頭來,看着張顧。
“臭小子,招你回來運糧,這是有情緒了啊。”
何埂笑罵了一句。
蕭琮聞言樂呵呵的說了:“張都督,你就別生氣了,招你回來只是權宜之計,解了燃眉之急就不會再用你運糧了,不過頭兩次需要你跑一趟。”
範文韶也擡起頭來:“右軍正在攻打望鄉,左軍還在北鄭,中路軍若是下了玉門,就會前出太多,若是圖勒集兵攻你這一處。”
張顧不屑的掃了範文韶一眼,區區一個節度府推官,也來妄議軍機,真以爲自己會打仗了。
“行營有命,末將自當遵從。”
張顧冷聲說着。
旁邊一個主事讚賞着說了:“張都督指揮有方,連破堅城,不愧是我宣府第一將。”
一羣校尉參軍們也七嘴八舌的附和了。
“張都督是厲害,一路下燕州、西屯嶺、陽平鋪諸城,蘇路將軍可還在北鄭呢。”
“蘇路將軍都比不過,其他人自然是也不行的。”
“名頭都是虛的,將軍還是要看戰績,吹捧有什麼用處。”
這些個將官校尉都知道張顧的身份,何埂的親戚,而且還是當朝張家的人,誇讚幾句,錦上添花,誰不會做。
張顧心中得意起來,是哈,自己的戰績,確實是三路之中最強的一路,被誇讚幾句,也是理所應當的。
何埂正色說了:“好了,行營軍令,張顧你準備一下,即刻領軍去北陽大營,轉運糧草。”
旁邊的範文韶突然開口說了:“不如讓蘇侯爺去,侯爺來的時候,可是擔了北陽行營轉運使的之責。”
蕭琮冷笑一聲:“行啊,讓蘇路去,看看誰能以三千軍擋圖勒三萬軍,我就讓他去當左路軍大都督。”
中軍帳內瞬間沒了聲音。
節度府一系將領雖然敢當着蕭琮的面誇讚張顧,貶低蘇路,但是提到戰績,誰也不敢說張顧就能以三千擋住三萬。
張顧也不敢。
“報,大帥,左路軍報捷文書。”
中軍校尉手裡拿着一份軍務冊子,大踏步的進來說着。
蕭琮眉開眼笑了:“說蘇路,蘇路的報捷文書就來了,念,蘇路這小子,也該下了北鄭了吧。”
何埂哂笑一聲:“老蕭你想多了,以三千當三萬,能維持局面不變,他蘇路的功勞就是頭一份。”
中軍校尉已經開始唸了報捷文書。
“左路軍破圖勒北鄭城,滅軍兩萬七千,俘虜無數,物資計有糧草十五萬七千斤,銀兩三萬八千兩,兵甲三千副……”
行營內,除了中軍校尉的聲音,再沒了一絲聲音。
蘇路破了北鄭,以三千對三萬,不但破了北鄭,而且還殲敵兩萬七千餘。
至於俘虜和繳獲的物資,那就是小事了,剛纔誇讚張顧是北境第一將的將軍校尉們的臉都紅了起來,跟蘇路的戰績比起來,張顧完全不夠看啊。
“報,左路軍報捷文書。”
又是一個校尉進了中軍,手裡拿着一份軍務冊子。
何埂有些心梗,蘇路又贏了?他前日才下北鄭,難道昨天就又下了索子堡?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蘇路再猛,也不可能做到。
“念”
這是蕭琮的聲音,明顯比平日裡有些粗重。
“前日午夜,下索子堡,滅敵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