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吹越大,連帶了火性真力的傘都有中抵擋不住的感覺,竟然有一種被刮疼了的錯覺。烈培在傘下慢慢走得有點艱難了。雨也是不要命了似的下着。
沒有電閃,沒有雷鳴,這雨大得也太異常了吧?烈培想。可是又沒辦法想太多,現在這種下雨狀況,腦子裡只剩下對這雨的口誅筆伐了。
雨夜的空氣中,一股濃重且難聞的氣息在蔓延,彷彿在警告些什麼,又似乎已經開始慢慢侵蝕人們的心。烈培有些警覺地停住了腳步。耳朵微微動了動,這雨夜中,還藏着什麼嗎?爲什麼他剛剛好像感覺到了有什麼在雨幕中快速穿行?
一種熟悉的感覺在心間一閃而逝,烈培正準備邁開腳步去尋找。正在此時,有什麼破空而來,烈培只能往後退了一退,躲開了來。而那種熟悉的感覺也就消失不見了。烈培有點惱了。
今天一覺醒來,爲什麼這些事情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
惱怒也沒有辦法,漆黑雨夜中的敵人開始出擊了,烈培更加小心了起來。心裡百般念頭迴轉,這來的會是誰?
收起了火紅的傘,烈培睜大了眼睛看着周圍。真力小心地往外蔓延開去,將雨幕撐開,也小心地尋找着敵人的蹤跡。說起來,這該是他晉升魔級以來遇到的第一次需要全力以赴的敵人。但這敵人的強大,似乎遠勝於他。
漆黑中的一點月色是分外明顯的標誌,但它亮起之時,已經近在眼前。凌厲的招式帶着幾絲殺氣,烈培的感知範圍不算太小,這狀況,不是敵人的速度太快,就是他的隱藏能力太強。最可怕的是,兩者兼有。
烈培踉蹌了幾步,剛剛慌忙提氣擋了一招,匆忙之下,沒能將其完全擋住,只能再退幾步將攻勢卸去。烈培心裡的壓力便上來了。好強。
凝氣成刀,手中沒有趁手的武器,便是一大敗筆。可是有誰知道在學園中竟也會遇到如此狀況?烈培將所有心神沉靜下來,更加小心。
左邊!左手一揚,一顆不小的火球便噴射而去,烈培下意識再提刀向左上空揮去,腳下一錯,繞開了可能的攻擊點。
咦?能力還不錯啊。暗處的月靈貓看到目前這狀況有點驚訝。它的攻擊居然被感知了?不錯不錯。原本它是想偷襲成功便撤了,現在看來,搞不好一會兒還有可能正面相遇。
只是,它的這身皮毛和多年來的功力都是不容小覷的。偷襲的優勢巨大,正面對上,同樣也是勝率不小。
微小的破空聲在這大雨滂沱之下,變得愈加微不可察,但烈培依舊發覺了。什麼都看不見,但是身體卻還是自然而然地便感知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側身之下,同時揮刀而起。便聽“鏘”的一聲,彷彿金屬碰撞,細微的火花便迸發出來了。
好利的武器!烈培心中一緊。他完全感覺不到對方在什麼地方,這種敵暗我明的狀況很是糟糕。只能等着對方出手然後被動防禦,這分明就是下風之勢,時間一長,必敗無疑。
但此刻不是心慌的時候。烈培心中一定,更加沉着起來。攻擊呼嘯而來,烈培不退反進了一步,側身躲過一擊,凝氣而成的刀在格擋之下,居然顫了一顫。烈培不加理會,只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擋過之後並不停留,回身一刺,一股火焰也順勢沿着刀身爆發出去。
黑夜中傳來了“鏗”的一聲,似乎是擊中了,但聽得出來不像會是什麼大傷口。好樣的!烈培在心裡讚了自己一句。果然對手根本就沒把他當一回事,這一下,有點難得啊。只可惜下一次應該就不會有這麼容易了。烈培越發嚴肅起來。
月靈貓心裡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小傢伙還是有點膽量的。看來主子對他有所看重還是有道理的,它確實看輕了他們這羣能力者了。雖然沒有經過九死一生的考驗,但他們的直覺也依舊是敏銳的。更何況還有一顆勇敢的心。
若不是天生便有身體的優勢,估計這一下,可就不是像現在這樣只留下一個小小的痕跡了。有點破皮,血絲滲出,但並不嚴重。
嚴重的是,血腥氣散發開去。鳳皇大人和桑子應該都聞到了。
速戰速決!月靈貓和烈培心裡同時冒出了這個念頭。
時間越久,他的劣勢便會更明顯,烈培自然明白這個問題。而現在的狀況還有的就是,快到了下課的時間了,上課的資格者一旦來到這裡,發現了現在的狀況,亡者不說,受傷的不會少的!
他現在也沒有時間去通知什麼,只能靠自己速戰速決!
刀芒亮起,烈培渾身也佈滿了火焰,一往無前。而另一邊,月色光芒閃爍而出,猶如巨大的流星從遠處砸將過來,氣勢和威脅,甚至驅散了隱藏在雨夜中的所有可能。
當血腥氣第一秒出現的時候,滿地歡快努力奔爬的桑子便發現了。好像有誰受傷了?桑子歪着頭想。治療是他的本性,見到受傷的人,比要見爸爸媽媽的感覺還有強烈。桑子權衡再三,終於拋棄了教學區的方向,往血腥氣的地方去了。
鳳皇站在最高的樓頂,她的視野無疑是最大的。只是心情低落之下,忘記了去注意其他。血腥氣第一時間喚醒了她的感官,凝目望去,便看見了那道月光,和那月光下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的火色身影。
是烈培!鳳皇張開手臂迅速變成了雛鳳的模樣用最快的速度往那邊衝了過去。她的心裡也在疑惑,烈培怎麼會突然遇到了攻擊,這學園的防禦明明還是不錯的。而令她微微心驚的是,那道月光,像是……
還沒來得及靠近,另一股氣息從不遠處傳遞過來,強烈得令人無法忽略,甚至有種垂涎三尺的感覺!是桑子!那是靈特有的氣息,對所有生物都十分吸引的氣息!
鳳皇激動起來。終於找到了!是桑子啊,沒事呢!
鳳皇下意識繞了過去,先抱起了桑子。還沒來得及查看桑子的狀況,一旁的烈培的戰鬥已經有了結果。
大概是拼近全力,而對手即使稍微看重了烈培還是輕視了的情況下,烈培竟拼得月靈貓一身烏黑地躺在一旁,微微抽搐着。而他自己也是倒在一旁,嘴角有了一絲血跡滲出。
“烈培!”鳳皇忍不住低聲叫了一句,桑子已經掙扎開鳳皇的懷抱,奔到了烈培的懷裡去了。
“爸爸,醒、”桑子難得乖巧的靠在烈培的懷裡,揪着烈培胸前的衣服含着眼淚叫。他感受到了烈培身體裡有些糟糕的狀況,感覺難受。一身治療的白芒在雨夜中分外耀眼,桑子閉上眼睛緊緊抱住烈培,把自己的能力一點一點往烈培身上傳遞。
烈培微微睜眼看到了小桑子認真的模樣,微微笑了。勉力環住了桑子,沒有更多的力氣說話了,烈培輕輕閉上了眼睛。還好,真好,桑子回來了,沒有事地回來了。
泥濘的不過是身體,一陣清洗便可以讓身體恢復了神清氣爽,但若是丟失了其他什麼,怕是永遠都找不回來了吧。
鳳皇看了看桑子和烈培的模樣,沒有打擾他們,而是抿着嘴繞到了月靈貓的面前。果然是月靈貓,那可是龍帝手下一名不錯的大將,哥哥到底是想做什麼!
月靈貓也在地面掙扎,烏黑的身軀多的是麻痹的痛覺,一時不察之下,烈培竟能引來冰氣之火。那是一種藍色的細小火焰,以極寒著稱,雖然烈培還沒能練習到了極致,但也夠它受的了。
終於爬了起來,月靈貓一擡眼便看見了鳳皇站在它的面前,頓時便要跪下行禮。卻被鳳皇打斷。鳳皇悄悄看了一眼烈培,他已經處於不太清醒的狀況下了。當即也不想拖延太多時間。
“他讓你來幹嘛?”鳳皇冷下臉來,口氣幾乎可以結冰。學園如今的狀況,他還想來摻和什麼?
“小……”月靈貓剛出聲便又被鳳皇打斷。
“直接回答。”即使烈培還不清醒,鳳皇也不想從這月靈貓口中聽到它對自己的稱呼。無論是隔牆有耳,還是怕其他什麼,她現在只是想知道答案。
“主子讓小的來跟蹤桑子大人的。”月靈貓沉默了一會兒,確定了龍帝並沒有向他下達封口令,便如實以告。對桑子的敬稱,是因爲如今他在冰零的身邊。
“爲什麼?”
“主子想確定桑子大人會不會影響到炫琳大人的甦醒。”
“……”鳳皇沉默了,沉默了半晌,一揮衣袖打在月靈貓的身上,直接將它抽飛。而後一臉倨傲地站到了月靈貓的面前。“去告訴他,這個不用他管!冰零和炫琳,根本就沒幹系!”
月靈貓努力再三才從地上重新爬起來,面對鳳皇的不快,它沒有再說其他。它只是負責辦事和傳話的,主子之間的意思不需要它太過揣摩。
“主子說,您是時間回去了。”月靈貓行了一禮,旋即往學園外飛奔而去,消失在鳳皇的視野裡。
鳳皇“哼”了一聲,對月靈貓的提醒不置可否。她要不要回去,是不是時候回去,還不需要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