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妖山頂部。
南宮軒璘長劍揮斬,焚琴劍在一片赤色火光裡切斷掃來的樹藤。南宮玉從他身後的陰影裡閃現,纖細的黑色長劍在空中畫出一個圓形,而後直刺,忽然間數十條紫色光絲激射而出,洞穿十數條觸手後刺向木妖本體。
某一刻,山峰的另一邊升起一陣赤色混合金色的光流,剎那後輕微的爆炸聲從天而降。
“家族的求救信號,那個方向也是木妖山的範圍,看來是隊長他們遇到危險了。”南宮軒璘僅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南宮玉退回到南宮軒璘身後,黑色的身形再度隱沒在陰影裡。
“現在怎麼辦?”她有些低沉的聲音傳來,像是從四面八方響起一樣,顯得有些朦朧空靈。
“速戰速決吧,這隻木妖的再生能力應該快到極限了。”南宮軒璘精神之眼的視界裡,那代表着木妖的能量光紋正在飛快的黯淡,居於其木化之身核心的碧綠色光團,明暗變化的頻率愈來愈小。
“嗯,我去牽制它,你來作最後一擊吧。”南宮玉話語剛落,黑色的身形便從陰影裡掠出,徑直朝着木妖衝去,纖細長劍自身後揮出,扭曲的詭異弧線帶着淡淡的紫光,斬斷一根根抽擊而來的樹藤。
南宮軒璘站在遠處,張開雙手,右手緊握的焚琴劍忽然消失,左手手心裡悄然浮現出一張銘刻着赤紋的銀色大弓。
“精神之眼,預知。”他擡起手來,在眉心輕輕一點。
恍惚間某種無形的波動自精神之眼裡散出,蔓延至整個戰場,木妖揮舞抽擊的觸手,南宮玉閃動的身形,斬切的劍影,所有的一切都被精神之眼剖析解讀,拖得極度緩慢。
南宮軒璘目光深邃,漆黑的瞳眸裡映出整個戰場的景象,在他看來,戰場上的一切都變慢了,似乎連時間也被拖慢,幾近凝滯。
木妖抽擊的觸手在空中緩慢的掃落,成百上千的黑色觸手像是羣蛇狂舞,那些攻擊的每一個細節都落入他的眼中。
木妖以某種綠色光紋交織而成,一個簡單的明暗變化,就代表着某個觸手的攻防變化。
他緩緩舉起離火弓,拉動銀色弦絲,赤紅如火的元力沿着手臂流過,而後在指尖凝聚。無數條元力絲流以同等的速度交織,構成十幾個閃亮的光紋,光紋交纏,化出三米多長的箭形。
“破天。”南宮軒璘低喝。澎湃的元力頓時如脫閘的洪水一樣,源源不斷的涌入光紋箭形之中,剎那間一支三米多長的赤金色箭矢光芒閃耀。
“去。”
某一刻,南宮軒璘猛然鬆手,破天箭如流星趕月般劃破長空,帶着勝極刺目的赤金之光一閃而逝。
木妖舞動的觸手像是完全失去了作用,甚至連防禦的姿態都未曾出現,便被破天箭貫穿了本體。熾烈與鋒銳的氣息瞬間將其生機斬斷,空中舞動的觸手盡皆垂落,完全枯萎。
木妖死後,南宮玉迅速的摘下黑靈花收好。
“走吧。”她走到南宮軒璘身邊說。
南宮軒璘一言不發,轉身朝着信號彈升起的地方飛掠而去,速度快得像是雷霆閃跳。
南宮玉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詫異。
木妖山西面的遠處,一個狩獵小隊停下腳步來看着天空中的火雲。
“那個方向,是木妖山吧。”隊伍最前方的青年皺眉。
“嗯,確實是木妖山。”南宮浩走到青年身旁,臉色微變,“難道有其他的狩獵小隊捷足先登了?”
“放心吧,應該不會的,連木妖山這種危險程度四級的地方都無法應付,對方大概也就是丁字級的小隊而已。”青年淡淡的說。
“倒也是。”南宮浩笑笑。
“好了,既然是家族的狩獵小隊遇到危險,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加快速度趕過去吧。”
青年身形一展,速度極快的飛掠出去。
木妖山某處的一個山洞外。
南宮卓、南宮天和南宮洪背靠着背,臉色蒼白的喘息。山地的四周,數十隻木妖揮舞着長長的觸手蠢蠢欲動,似乎在等待南宮卓三人露出破綻的瞬間一擊必殺。
“隊長,我快撐不住了。”南宮洪握着板斧的手微微顫抖。
“撐不住也得撐。”南宮卓額頭上緩緩流下汗珠,漆黑的眼睛光芒黯淡,“再撐一會兒,他們......馬上就會趕來了。”
“阿洪,你要是現在就放棄了,我可是會看不起你的。”南宮天頭也不回,右手緊握住霜色長劍,淡淡的語氣裡透着些許凝重。
“媽的,那老子得再撐會兒。”南宮洪瞪大眼睛,有些迴光返照似的精神抖擻,“小天,別一會兒是你自己先撐不住了啊。”
“哈哈,放心,只要你還站着,我就不會先躺下。”南宮天難得大笑了兩聲。
就在三人說話間,那黑鐵的天幕再度壓來,無數條漆黑的樹藤觸手從不同的方向抽擊,發出撕裂空氣的尖嘯。
“媽的,給老子滾開。”南宮洪腳下一跺,身上猛地升起一陣金光,寶相**。
金光包裹下的板斧橫掃而過,數十條襲來的樹藤觸手紛紛破碎,然後又飛快的再生。
“真是沒完沒了。”南宮洪看着那些斷裂的觸手又再度生長,心裡漸漸滋生出無法抑制的焦躁。
一旁,南宮卓揮舞着短刀斬切,迅疾的身形進退有度。銀色的短刀在元力的傾注下浮現出一層赤色靈光,數十條金色的火紋在刀身之下蔓延交纏,形成玄奧的圖案。那些,都是元器的器紋,當它們亮起的時候,就代表着元器的威力被提升到了極限。
“阿洪,節省元力,不要衝動。”南宮卓低喝一聲,然後轉頭對南宮天說,“小天,你看着點他。”
“好,知道了。”南宮天旋身揮斬,數十道赤色劍氣轟退身前的觸手,他掠到南宮洪身邊,和他背靠着背。
“讓你撐住,不是讓你衝動。”南宮天皺眉。
“混蛋,這種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的感覺,真他媽難受。”南宮洪低罵一聲。
“不想這樣,就儘快強大起來。”南宮天舉劍,劍影渾如流光飛逝。
“我就是想盡快強大起來,所以纔來這裡的。”南宮洪向前踏步,板斧大開大闔,金光閃耀間一根根抽來的觸手斷裂破碎。
“我就是不想永遠都躲在別人身後,所以纔來這裡的。”南宮洪高舉板斧下劈,凌厲剛猛的金光斧刃激射,轟在那黑鐵的天幕上發出沉悶的炸響。
“我就是討厭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掌控,所以纔來到這裡的。”南宮洪飛身躍起,聲嘶力竭的怒吼,“那種感覺,我已經受夠了。”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擲出板斧,金光轟散,漆黑的樹藤觸手退避。他穩穩的落地,雙手合十,嘴脣飛快的蠕動着頌念。金光籠罩他的身體,一個個梵文經言隨着他的頌念浮現,飛舞環繞。
“阿洪,不要。”南宮卓驚慌的喊叫,“你會死的。”
“隊長,隨他吧。”南宮天胸前立劍,左手並起劍指按上劍身,元力鼓盪,“小洪他,忍受了那麼多的壓力,現在也該發泄一下了。”
“可是,這個元術一出,他僅剩的元力便會消耗殆盡,到時候就危險了。”南宮卓一邊揮舞短刀,一邊臉色焦急的說,“現在我們倆都被木妖凌厲的攻勢纏住了,他會死的。”
“不,他不會死的。”南宮天臉色平靜,眼神卻堅定如山,像是不可撼動,“他可是我南宮天的兄弟啊,我是不會......讓他死的。”
南宮天看着遠處完全被金光包裹的南宮洪,忽然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這一刻,他以往緊緊裹在身上的冰冷盡皆消散,俊秀的面容看來格外的吸引人,像是和煦溫暖的春風。
南宮卓微微詫異,他看着南宮天的側臉,忽然也笑了起來。
從進入妖靈之森的第一天開始,他和南宮洪、南宮天就開始搭檔,直到今天,一路上遇到的危機基本都是險而險之的度過,這其中似乎南宮天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每一次看似巧合的行爲,都正好破除危機拯救了他們。在他眼裡,南宮天身上蒙着的神秘面紗,要比南宮軒璘和南宮玉更甚。
“這一次,你也終於要出手了麼?”南宮卓低聲喃喃。
他身邊的南宮天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一樣,自始至終保持着立劍於胸的姿態,隱約間某種危險的味道開始蔓延擴散。
“大金剛輪印。”南宮洪腳下一跺,沖天而起,他嘶聲咆哮,“給我破。”
梵文經言凝聚出古樸**的手印,赤金之光照亮了整個戰場,木妖舞動的樹藤觸手紛紛退散,暴露出那片黑鐵的天幕。赤金色手印轟然撞上黑鐵天幕,光芒耀眼。吱吱,黑鐵天幕扭曲變形,一條條裂紋浮現,擴大。
轟,赤金手印緩緩消散,黑鐵天幕上裂紋橫生。南宮洪傾盡全力的最後一擊,卻依舊未能將其衝破。
剎那之後,退避的數百條觸手同時涌來,彷彿蛇羣匯聚的狂潮。
“啊......”南宮洪無力的倒地,發出不甘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