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生
話說城破之際,楚英帶人撤出,剛行至離城三十里便遇敵軍攔擊,領軍之人他認得,正是前日陣前斬殺三爺的敵將。承栩慢慢地走到道路中間,吹了一下散落到額前的頭髮,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顯然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遵照指令,他要等的是經年,沒想到經年早已連夜撤出,只等來了楚英的殘部。
可是,承栩並不知道這些,他認爲,在他眼前的就是經年。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時間緊急,楚英只得硬着頭皮迎戰,率軍衝了過去。
承栩也沒講什麼陣形戰法,兩軍直接短兵相接,畢竟他在人數上有着巨大優勢。想到敵將的傲慢,想到三哥的慘死,楚英加大了打馬的力度。
然而,沒等到承栩跟前,他就被其他敵將截住了,戰作一團。半個鐘頭過去,眼看着包圍越來越小,楚英幾次組織突圍,都沒能衝破煙陽軍的封鎖。
承栩看着被團團圍住的敵將,開弓冷射一箭,楚英匆忙閃避,箭鏃從臉頰劃過,皮開肉綻,留下一道血痕。
敵將趁機進取,楚英連退幾步,眼看就要招架不住。然而,敵軍側翼突然擾動,陣形發生變換,楚英看準時機,奮力衝出。
原來溪楓離開智遠城,一路狂奔,至此正好看到楚英深陷重圍之中,便帶殘部衝擊了敵軍的側翼。見楚英脫困,溪楓沒過多停留,打馬便跑,全力撤退,在他身後是凶神惡煞的昊焱。
昊焱不是那種善罷甘休的主兒,一路猛追,凡是被捕獲的敵軍,一律就地處決,無一生還。
前行不足十里,溪楓趕上了適才且戰且退的楚英。二人兵合一處,邊戰邊走,所部四千人僅剩不足二百騎兵,守城之戰,何其慘烈,可見一斑。
先撤出的人馬日子也不好過。先頭部隊披星戴月,脫離智遠後一路狂奔,至正午時分距離溫城還有一百里。探馬回報,智遠已失,守軍無一生還,溪、楚兩位將軍生死不明。
經年一臉嚴肅,神情落寞。前面過了斜日谷就是溫城,經年傳令部將加快了腳步。
未等靠近谷口,一路軍馬擋住了去路。紅藍火焰旗隨風招展,經年知道這是煙陽軍又到了。
原來弟弟趙州首次出征,煙陽王左思右想着實放心不下,一是弟弟的安危,二是怕經年跑了,於是又遣郎奇引軍五千接應。郎奇趕到智遠城時,文東正率軍在城外三十里與煙陽軍對峙。趙州分析兩軍情況,料定經年必撤,所以力排衆議,直接命令郎奇帶人去溫城的路上攔截,另外在去往九華城的路上也分兵進行了埋伏。所以,之前面對守軍的撤退,煙陽軍才顯得如此有條不紊。
此時,經年和不久前楚英面對的境況一模一樣: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只能力拼。
敵將面容醜陋,門牙呲長,手持一把萱花開山斧,已於陣前叫罵。他的身後是清一色的騎兵。
文東剛要出陣迎敵,被慕斯拉住了馬繮。
“兄弟可知這廝何人?”慕斯略顯關切。
“管他何人,擋我去路,斬了再說!”文東倒不在乎。
“兄弟且慢,聽我說完再去不遲。”慕斯沒有放開拉住文東馬繮的手。
“將軍速講!”文東倒有些不耐煩。
慕斯語重心長:“這廝名叫郎奇,綽號‘檮杌’,是煙陽王麾下排名第三的猛將。之前‘四王之亂’,鮮有敗績,他手上那把開山斧可是沒少沾敵將的血啊。兄弟此去,務必小心!”
文東滿不在乎,早已急不可耐,待慕斯語罷,操刀直取郎奇。郎奇倒也不懼,二人直接戰在一起。
首回合,郎奇大斧直接砍向文東頸部,文東橫刀接住,但不禁大吃一驚,這廝力量真大!震得雙手發麻。郎奇往回一拽,順手一捋斧攥,斧刃直刺文東喉嚨。文東身子往後一仰,躺在馬背上,郎奇再次撲空。文東順勢反割一刀,郎奇一閃而過,文東趁勢連劈數刀,郎奇一一搪住。
戰三十餘合,對方未漏破綻。文東本身就足夠勇猛了,也不禁心裡暗歎“這廝確實不好對付”。
經年怕文東有失,直接號令慕斯率軍發起了衝擊。有斬蛇傳奇色彩的加持,麾下的士兵對這位世子推崇無二,此刻面對絕境,執行起命令來竟然也表現得豪情滿懷。
煙陽軍雖然是正規的精銳力量,但是很快就被眼前這羣士兵的舉動驚詫了!這羣人像不怕死或者自己死不了一樣地往前衝,怒目圓睜,前赴後繼,拼了命地朝自己撲過來,讓人不禁疑惑起來。
“我們打仗是爲了升官發財,你們這是爲了什麼?”不禁連連後退。
眼看慕斯就要帶人衝破谷口,郎奇立即擺脫文東,馬上帶人全力封堵。郎奇的及時趕到,令谷口被及時封鎖,兩軍糾纏在一起,慕斯前進不得。
抓了經年,就是頭功一件!這是延續和鼓舞煙陽軍士氣重要原因。
谷口遲遲未開,慕斯危在旦夕。
一直在後面護送的錦佑隨即下令所有興軍發起了衝鋒。郎奇這才亂了陣腳,被迫收縮集中兵力。經年見狀,趕緊下令搶過谷口,聽着後面的震天喊聲,全軍通過谷口,快馬加鞭向溫城前進。
至溫城五十里,錦佑率部追上,所部人員折損超過三分之一。一想到錦佑回去該怎麼交代,經年感動不已。
煙陽軍尾隨而至,正欲再次攻擊,不料前方鼓聲陣陣,簇簇金龍旗隨風招搖。
溫城的守軍,到了!
郎奇見狀勒住戰馬,見捕殺經年無望,只得率軍掉頭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