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力
罡痿處決了漢超後,三人便秘密會同在附近海域原來的頭領信無,商量報仇之事,連夜溜進了忘川軍中。於是便有了剛纔的一幕。
“我罡痿百密一疏啊。哈哈哈…….”笑聲裡充滿了蔑視。
按照信無帶來的消息,忘川和流雲及時進行了調整部署。忘川前腳上島後,流雲就帶人秘密登陸,迅速控制了罡痿殘餘的人馬。
“我會讓他體面地死去!”信無期望地叩請忘川。
站在角落裡的罡痿沒有半點降意,也沒有半點懼怕。
忘川沒有作聲,按照中州的慣例,他機械地點了點頭。
帳外的空地,罡痿握着自己的兵器牛角雙尖叉,半似癲狂跳動,已經無所謂身份不身份了,挑釁地叫陣:“你們不是要報仇嗎?來啊!”
一人白衣灰袍,爭先而出,正是之前參加過罡痿秘密部署的部將。不由分說,操着吳鉤長劍徑直奔罡痿而去,待接近時蓄力刺向罡痿胸口,後者側身一閃而過。劍鋒走空,灰袍抽臂又是一劍,罡痿後仰,白刃掠過面堂。第三劍從頭頂劈下,罡痿舉叉接下,旋轉手腕,將劍鎖死在半空之中。
“我待你不薄,爲何負我?”罡痿說話了,兩眼射出憤怒的冷光。
“兵勢已敗,擇木而棲,效仿都督爾,只求自保。”
“哈哈哈…….”罡痿放聲大笑。
灰袍憤怒不解。
罡痿手臂猛地向上一揚,夾住的長劍飛了出去,回手跟進一叉,刺穿灰袍喉嚨,一聲慘叫,鮮血如注。
灰袍已失去抵抗能力,但這還沒完。罡痿右手舉叉,將灰袍從地上架起,插着喉嚨懸到半空,故意任憑他手腳胡亂掙扎。似乎還不解氣,罡痿叉着他原地轉了一圈,似乎在向周圍展示,這就是背叛的下場。
紅色的獻血順着灰色的襟袍流下,一滴一滴往下落,剛纔喧鬧的擊鼓和喝彩聲安靜了不少。
見此狀況,信無身後兩人同時操刀而出,直奔罡痿。罡痿回頭,冷笑着將擺弄夠的灰袍猛地一甩,屍體徑直向二人砸去。一人去接,接到屍體的同時,罡痿的雙尖叉也洞穿了他的心口。
另一人避開飛來的屍體,直接揮刀來攻。罡痿也不躲閃,透過眼角餘光,左手變換尖叉握法,尾刺向後一頂,用力一挑,另一人也肚爛腸穿。
“你等既是兄弟,一起上路並不孤獨。”罡痿冷笑道,在衣服上抹着叉尖的血跡。
見罡痿如此羞辱,信無早已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新仇舊恨,一起算吧。呼嘯着躍出,雙刀如雪片飄下砍來,罡痿沉着應對,左右閃躲,搪擋自如。戰三十餘合,人羣之中突施冷箭,罡痿緊急閃躲,信無借勢一刀在罡痿的胸口劃出一道很深的傷口,罡痿不禁一個趔趄。
罡痿看着信無,兩眼放出憤怒的寒光,頓了一下,朝信無撲來。信無又是一刀落在胸口,罡痿不再閃避,皮開肉綻,鮮血直流。信無瞬間幾分得意,稍作遲疑,左手肋下又是一刀,罡痿依舊未避刀鋒。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刀鋒落在肋下時,罡痿握緊雙叉,旋而側進,自下而上,刺進了信無的下顎。鋼叉透顱骨而出,信無當場斃命,其景慘狀,不忍直視。在東海叱吒一時的白棉布,出乎意料地結束了自己動亂漂泊的一生。
忘川、流雲、彣宇在遠處默默地看着這一切,既是在尊重傳統,也是在給一個將領最後的尊重。
推倒直立在眼前尚未倒下的屍體,罡痿捂着自己的傷口,踉踉蹌蹌地撿起信無掉在地上的刀,用力指了指中州的方向,然後放聲大笑,顫抖中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忘川欲回中州,而鬲津候欲將忘川消滅在海上。爲了避免人王舊部凝聚,鬲津候絕不會允許忘川踏上中州的土地,水戰也就成了最直接的解決方式。
忘川在罡痿停留的島上一邊休養調整,一邊加緊補充人員物資,至建元三年初,已有人員數千,船隻百十餘艘。同時分兵把守前伸小島碣石和漓洲,以成犄角拱衛之勢。
如今自己已經暴露,能做的只是等待着下一波來自中州規模更大的攻擊。無論怎麼躲避,只要還想回去,海上這關終究會到來,這是忘川和所有人員的共識。
將軍罡痿慘敗戰死的消息傳了回來,鬲津候和煙陽王不敢相信,錯愕吃驚。
聽到消息時,鬲津候正在品茗觀畫,茶水吐得滿畫布都是,火冒三丈,把茶杯摔得粉碎。一邊封鎖消息,防止靖王獲悉,一邊暗中準備力量,發誓想要將忘川消滅在茫茫東海之中。
一個想回,一個不讓,一個想生,另一個卻告訴你,你必須死。隨着局勢的發展,忘川與中州大地之間的衝突已不可避免。
建元二年後,煙陽王和鬲津候已經牢牢掌握了自己在河間地中川和南川的權力,並完全控制了所有出海口和沿岸泊港。論實力,他們的兵遠多於忘川,訓練水平也高於忘川組建不久的士兵,更要命的是,他們的長處正是忘川的短處—補給和岸防。
忘川在東海上,補給雖談不上匱乏,但畢竟有限。中州大陸又長年西風勁吹,也就是說,鬲煙佔據了上風向,而忘川的海中小島是下游,必須要仰首而戰。忘川勝罡痿後未趁勢向中州進發,留在島上補給休養,部分原因也在於此,他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