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宿
子佩痛苦地蜷縮着,掙扎着,痙攣着。雖然聲音微弱,但依稀能聽得清他血流不止的嘴裡嘟囔着:“停……停下來......救......救我.......”
這一次大家停住了,子佩的部將都不由得都看向了哲成。
子佩雖率領先鋒部隊回燦,但麾下的士兵並非一直都在自己營中,多數都是鎏諾臨時抽調而來,還好並非根深蒂固的那種。
拖延下去,敵人會越來越多,哲成猶豫了片刻,“噌”奪過身旁士兵的長矛,全力向子佩擲去,正中後者胸口,貫穿而出。
屬下還沒反應過來,哲成大喝:“就此投降,你我皆是如此下場!當今活路,只有殺過去,打開城門,迎大軍入城!”
聲嘶力竭,話音未落就帶着自己的人馬衝了過去。其他人見狀,也被裹挾着加入了衝鋒。
城中其他守軍還未收到通知,尚不知情,見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自己人怎麼和自己人打起來了?
千葉雖然負責統領守軍,但情急之下,他還沒向全部守軍傳達鎮壓子佩一黨的命令。大敵在外,他也相信自己能夠鎮壓住子佩的異動,尤其是當他擒住子佩後,這種感覺更爲強烈。
兩夥人廝殺在一起,人數相當的禁軍和千機營沒能抵擋住哲成,待守軍收到命令知其原委前來阻擋時,哲成已經率軍殺到了光華門。
按照事先約定,尚未到指定的時間,但是看着城內的火光和濃煙,俊禹向上進行了彙報。經年當機立斷,下達了攻城的命令。爾後又立即叫住俊禹,囑咐着儘量減小損毀。
俊禹領命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哲成彌留之久隱隱看到,城門開了,白底金龍的大纛和白衣金鎧大軍涌了進來……
時隔十一載,象徵至高權力的合法皇儲收復了帝都!
建元十一年嘉平十九,雪諾經年重新回到燦陽!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十餘年後,歷經磨難,終於回到了這個生之養之的地方!
出走之時,自己還是個毛頭小兒,歸來之刻,已是癢癢中年。十餘年裡,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家國破敗,親人罹難,一切都涌上心頭……
是心酸,是喜悅,是思念,是鄉愁……
起初我只是要報仇,要反抗,一天天,一步步,命運最終卻將家國大業交到了我的手上……
“這是哪裡?父親好像不太高興。”小王子好奇地看着眼前壯觀華麗的街景,回頭瞥了一眼爸爸,對身旁的母親燕雙嘟囔道。
“這裡是家,是爸爸小時候長大的地方。爸爸不是不高興,是太高興了。”燕雙慈祥可親地摸摸他的腦袋。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
走過平湖煙雨,走過歲月山河,那些歷經劫數,嚐遍百味的人,會更加生動和乾淨。
鎏諾戰死的消息傳到洛靈後,煙陽王大喜。但是沒過多久,就傳來了子佩譁變,燦陽落入經年之手的消息,煙陽王彷彿雲間墜落,許久沒有說話。
有一種人,他過得快不快樂並不在於他過得怎麼樣,而在於你過得不能比他好。
時也命也,趙金又哭又笑,不變的是眼角投出來的餘光一直充滿寒意。放過先頭回援部隊,本來就是爲了讓燦陽能夠多挺幾日,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幫了經年的忙,人算比不過天算啊……
更讓煙陽王惱火的還在後面,原計劃一旦鎏諾戰死,趁着各城守將羣龍無首、搖擺觀望的時候,儘可能乘勝追擊,佔領更多的要地。威逼利誘也好,武力征服也好,總會達到目的。
結果卻是,燦陽不日失守,把經年的威望推向了更高的層次,原本像無頭蒼蠅的衆人似乎無縫對接,一下子又找到了主心骨。本來幾個打算投降、已經示好的城池突然改變了立場,準備歸附經年了,變得或猶豫、或強硬了起來。
“我出兵出餉,豈能成他人之嫁衣!”
“雖然讓你佔了便宜,但是不要高興得太早,我能將你趕出去一次,就能做到第二次!”趙金心裡發狠着。
鎏諾的突然戰死,留下了巨大的權力真空。
依介潭之計,爲了分散經年的注意力,趙州在溫城發起了攻擊。
同時,昊焱和宇琛兵分兩路,一路取拓蒼,一路取蘭陵。爲了擴大戰果,景文隨後領命進兵北川。
而經年在回到燦陽後,聽取羽嘉的意見,除了祭奠宗廟,沒有額外進行任何慶祝活動。激動興奮之餘,他也加快了北上的計劃。
撚諾疲於面對來自後青的壓力,被死死拖住。其南線主要力量靈均已被消滅,現在別說搶佔地盤了,就是送給他幾座城他都沒有力量來守了。
此刻煙陽王正在鯨吞大小城池,如果不快些動作,經年也怕人心思變,轉而投向趙金。
因此,建元十一年嘉平末,文東、明俊和俊禹同樣兵分兩路,一路東出,抵擋牽制煙陽軍的行動,一路西北迂迴進軍,緊前接收各個城池。
鑑於趙州在溫城發動了新一輪攻勢,來而不往非禮也,羽嘉建議經年進一步延長戰線,在南線發起攻擊,趁機解決雲澤城孤懸在外的問題。
在北川和河間地打得一片火熱的時候,建元十一年嘉平廿九,溪楓和文皓接到命令,對雲澤城展開了進攻。